第78章白骨制法器
德善坊,庆丰楼。 鹅儿黄,烤鹿rou。 “大人…我先干为敬!” 铁守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叹了口气,脸上的歉意难以掩饰。 “我儿玉成在清山先生那儿读书,若丢了六扇门这身份,将来就没机会入国子监。” “半生江湖飘泊,我最知其中苦楚,能给玉成铺一条路,这辈子就值了…” “得哪里话。” 张彪同样端酒一饮而尽。 他看着铁守明与王信二人,心中莫名有些感叹。 昨日回到丰邑坊,得知铁守明来过,留下口信,今日请客赔罪。 依旧是这座酒楼,上次两人还是自己手下,短短时间,已物是人非。 王信见状,连忙笑道:“铁哥你总是这样一本正经,就待在六扇门,将来咱们有事就靠你了。” 张彪沉默了一下,也点头道:“守明所虑没错,如今世道飘摇,有个官身,也好护住亲人。” “但六扇门差事同样危险,郭安有没有派你们继续下地道?” 铁守明摇头道:“那倒没有,如今下面全是宫中禁卫,除了郭总捕头,只有那些御真府的术士异人能进。” 着,难掩眼中羡慕,“这御真府,可是京城如今最红的衙门,皇上动辄赏赐,已有数人换了宅子,真是一步登啊。” 张彪摇了摇头,“相信我,那绝不是什么好地方,最好离他们远点。” 铁守明愣了一下,正色点头道:“确实,树大招风,麻烦也多。” 张彪知其会错了意,也不好细,只是点头道:“总之注意点就行,遇事莫要强出头。” “您放心,我晓得…” 出了庆丰楼,张彪便带着王信告辞离去。 望着二人离去身影,铁守明眼中有些羡慕,随后便深深吸了口气,走向坊门另一侧。 几名正喝茶的年轻捕快凑了过来。 “大人,那位便是勾魂手?” “听是门中年轻一辈有名的高手,待到现在,恐怕早成了银牌捕头吧,可惜了。” “他为啥要离开?” 六扇门损失惨重,如今既有外地调来的人手,也招了不少生瓜蛋子。 “问那么多作甚!” 看着几个好奇宝宝,铁守明气不打一处来,“多关心点正事。” “大人,咱刚接了什么案子?” “去查丐帮,京郊那边最近丢了不少孩子,定与他们有关……” ………… 出谅善坊,王信便前往丰邑坊继续监工,他与郭家湾众人相处不错,正寻思要把竹林改造一番。 至于张彪,则回到了老宅。 他紧闭院门,从墙后挖出几个坛子,心放到桌上。 里面盛放着白骨妖骸骨。 掏出一颗颗阴符流珠,果然,那些骸骨已不再动弹作祟。 张彪心拿起一根骸骨查看。 色泽莹润宛如冷玉, 轻叩之下有金铁之声。 他已用灵视之眼查看过,最重要的信息只有一个:兼具尸精妖三性,制作法器重要灵材,可为阵法之基。 怪不得火罗教和杀生教都想要,就连方相宗传承也特意提及。 这东西,即便在修士横行时代,也不容易找,更何况如今这地灵气刚复苏之时。 成型条件太过苛刻。 它的特性也很简单,因为经历过尸精妖三种形态,所以生适合刻阵。 傩面疆梁之上,记载了四种诡器,分别是迷魂镜、鬼影披风、冥火葫芦和恶咒手串。 法器的好处,便是能快速施展术法,经历过斗法,张彪更知其珍贵。 快一步,便是生死两别。 想到这儿,张彪立刻动手制作。 恶咒手串最简单,用白骨磨珠刻阵,将阴符流珠串连,用血炼之法使得心神相通。 很快,手串便制作完成。 二十三颗阴符流珠,加一枚白骨阵珠,缠绕两圈套在左腕勾魂索外,冰凉温润。 这个的好处,是使用时无需念咒,直接便可用真气激发,但珠子却要时常替换。 迷魂镜也简单,只需取一些磨下的骨粉,与魅余混合修补,就可重回巅峰。 鬼影披风有白骨和火沙罗布,但还缺一种关键灵材:施展诡术影遁,所需要的魆余。 魆鬼,便是吴阿婆所化的那种鬼物,但他至今只见过一只。 至于冥火葫芦,张彪决定奢侈一把,用白骨妖头骨替代。 毕竟冥火术的威力最为强大,若能直接施展,战力必然陡增。 这是项不工程,直到半夜,也只才雕了个轮廓,接下来还要刻画符阵,日夜以心神温养。 他已决定这段时间不再乱跑。 就连崔老道那边也传了消息,除非能有梁府宝参那种级别的药材,否则暂不接活。 原因很简单,杀生教此时必然在找他,制成法器后,安全才更有保障… 梆!梆梆! “夜半子时,防火防盗。” 打更饶声音从远处传来。 安贞坊内大多漆黑一片,唯有张彪院内烛火昏黄,黑夜中更显孤独… ………… 朗月高照,玉京城已无白日喧嚣,但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城南,永定坊。 张彪曾于簇得到迷魂镜。 前些时日粮价暴涨,对城中各阶层,影响各不相同。 有的权贵身陷囹圄,有的富家公子趁机大发横财,长辈还挺过朝堂风云,加官进爵…… 有的商户破了产,有的百姓无奈举债,也有的人艰难度日。 而对于永定坊这种贫民窟,简直是毁灭性打击。 不少破烂窝棚中,已有饿殍腐烂,散发着恶臭,无人搭理。 破旧危房之中,火光闪烁。 一群瘦骨嶙峋的少年聚在一起,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望着沸腾铁锅。 里面,一只孩童手骨飘荡,白汤翻滚,rou香四溢。 众少年咽着唾沫,却无人敢动。 终于,一名少年起身,喃喃道:“别让六子白死,我们,都要活下去。” 有他带头,众少年再也忍受不住,扑了上去,不顾guntang,面孔扭曲,边吃边流泪… 忽然,他们惊恐地望着门外。 两名乞丐正在黑暗中看着他们,蓬头垢面,满脸脓疮,带着诡异笑容,犹如恶鬼。 “抄家伙!” 少年们惊慌失措,有的拎起木棍,有的捡起破瓦,个个面带恐惧。 “呸!” 两名乞丐啐了口唾沫,转身离去,在暗巷中边走边聊。 “这些不能用?” “不行,人家要的是不满九岁,健壮无病的,这些个东西,吃了病人rou,活不了几了…” “啧啧,可惜了。” 远处角落中,一人缓缓探出头来,斗笠下,正是铁守明面孔。 他看了看那些少年所处破庙,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再看向乞丐背影,已面色冰冷,满眼杀机,放慢脚步,偷偷尾随。 他不知道的是,远处永定坊墙外,正停着一辆装着大木桶的马车。 这木桶,是用来运粪水之物,京城之中常见,但此刻却无一丝臭味。 坊墙狗洞内,忽然钻出几名乞丐,扛着几个麻袋,心放入空木桶郑 车夫是一名络腮胡男子,身形高壮,虎口满是老茧。 他看也不看,抛出一袋银子,便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马车速度飞快,似乎知道所有金吾卫巡逻路线,在夜色中穿街过巷,很快来到北城一处宅邸。 后门早已打开,他驾车而入,两名守卫才缓缓关门,警惕望着周围。
一口口麻袋被拎入地下密室。 密室内,火光闪烁。 “先生,货到了。” 男子面色冰冷,一声抱拳便转身离开,似乎不忍看到眼前景象。 一口口瓮中,赫然是满眼呆滞,脸上长满蘑菇的孩童。 术士白阎心取下成熟活芝彘,放在竹簸箕内,撒上药粉烘烤。 他也不回头,低声嬉笑道:“人啊,总是会给自己找借口,忠孝仁义,随便套上一个,做什么都情有可原…” 罢,拿起纸和笔,挥手写下几句,心叠好,从腰间卸下一个葫芦。 呢喃声响起,一股股黑烟从葫芦中冒出,在空中聚拢成团。 白阎露出他那狐狸笑容,将纸条递出,“去吧,交了东西立刻回来。” 黑雾中,伸出一只干枯惨白的手掌,抓着纸条消失不见。 如果张彪在,定会认出鬼手主人… ………… 北城,安兴坊。 一座大宅黑暗中矗立,门前一对石狮矗立,红门铜钉,高墙大院,松柏间亭台楼阁隐隐,灯笼上赫然写着“李”字。 其中一座院内,灯火全黑,打着灯笼的侍女根本不敢靠近,就连府中侍卫也远远避开。 一间厢房内,黑暗中李佳盘膝而坐,一呼一吸间,眼中红光闪烁。 屋内,全是栩栩如生的纸人。 随着他一呼一吸,轻轻悬浮而起。 噗! 李佳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唰! 纸若落在地,竟然全部转动头颅,死死盯着他,脸上露出诡异笑容。 “大胆!” 李佳吓了一跳,手中突然出现大团红线,“速速避退!” 红线疯狂扭曲,纸人也恢复平静。 他这才松了口气,满脸冷汗,看着手中红线,“这喜神红线果然好用,可惜,若有神通辅助,何至于如此狼狈。” “许灵虚那老狗,真肯把这次杀生祭机会让给我?” 就在这时,他猛然抬头。 屋内纸人哗啦啦作响,齐齐抬头,但见空中一团黑雾涌动,鬼手缓缓递出纸条。 李佳见怪不怪,接过后细细一看,脸上露出兴奋表情,“过了立冬就动手,那东西快挖到了么?” “教主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许老狗不,白阎那狐狸不,连jiejie也不告诉我,妈德!早晚宰了你们!” 咚咚咚!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李佳眉头一皱,来到院外,猛然拉开门,只见门外两人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疯狂磕头。 “公子,快给我们!” “求求了!” 跪地恳求者,正是李家家主,现任工部侍郎李桧,与其长子翰林院学士李茂。 二人哪还有半点权贵模样,满脸血丝,面孔扭曲,犹如恶鬼…… “嘁!” 李佳一声冷哼,从怀中取出两个红药丸,随意扔在地上。 二人手忙脚乱抓起,顾不上擦拭泥土,胡乱塞进嘴中,喘着粗气,半才缓过劲来。 他们满脸畏惧,望着李佳。 “滚吧。” 李佳随意摆了摆手,“记住,嘴巴紧点,人糊涂点,才能活得好。” 二人连忙点头,跌跌撞撞离开。 周围侍女和护卫,似乎对眼前一切根本不在意,依旧各干各事。 忽然,李佳摊开手掌,又望向空,脸上漏出真的笑容。 “下雪了。” 黑夜中,漫飞雪洒向玉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