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终焉
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视野范围只有方圆一丈左右，只有黑黑的土地，散落着几件沾着血液的武器，再远就看不清了。蔡寅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有些草率了，一时心切冲了进来，没有想到这般，此时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原地转了一圈，挠了挠头，满脑袋问号，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举步维艰。 在他苦苦后悔自己鲁莽行为之时，唰，一道人影从白雾中冲出，是一名身穿黑甲的武者，面容已经看不清了，被撕扯的稀烂，张着大口嘶吼着朝蔡寅扑了过来。此人应该是二次气血的程度，不然活不了这么久。 那武者没有武器，双手满是鲜血，还挂着一些红红的烂rou，也分不出了是哪的，靠近还有一股腥臭味。这人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见到这恶心的玩意，蔡寅不敢留手，一个跨步上前，双腿下沉用尽全力挥手就是一拳，漆黑的拳头很快，一转眼就砸到了对方胸膛，一声轰响，来者四分五裂，变成了rou块散落各处。蔡寅呆呆看着自己出手的右拳，没有想到有这种效果，唰，又一道人影冲来，如法炮制，二次气血的rou体在劲力面前不堪一击，正在这时，轰，前方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能感受到大地都有些震动。 蔡寅面上一喜，开始迈步跑了过去，以声音辨明方向，在白雾中穿梭，就这样一路清理那些不知哪冒出来的疯子，走走停停，几刻钟过后，终于看到白雾变淡，少年呼出一口气，他受够了这烦人的白雾。 蔡寅一呆，眼前可以用尸山血海来形容了，碎尸rou块层层叠叠，杂乱堆在一起，组成一座rou山，至少有一丈多高，山顶上有一道身影屹立其上正喘着粗气。黑甲已经残破，有道道裂痕露出内里，其中有两道裂口最大，一道在背后正中，是道刀伤，从肩膀一直斜劈到后腰，深可见骨，草草用布条包了下，还有一处是右腿，是个贯穿的伤口，连带裙甲腿rou，开了一个大洞，不断往外冒着血水。 “呼~呼~”，青年气喘如牛，将矛插入脚下支撑着身体，微微发红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悲伤，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咬紧牙关，与什么着力中，丝毫没有察觉背后已经来人了。 一道破空声传来，插入尸山露出的一截长矛反射着冷光，从其平整光滑的曲面可以看见两颗硕大的黑色拳头携带回山劲之势重重袭来，一瞬间轰击到了握着它的主人身上。 洪道元身体一个踉跄飞了出去，重重摔到地面之上，撞开了不少残尸才缓缓停了下来，这一击不仅加重了他的伤势，还彻底将他的恢复一丝的理智彻底打散。黑甲青年回过头瞪大血红的双目，直勾勾看着蔡寅，形如发怒的野兽，已经失去了人类的理智。 “死，死，死，都给去死！！” 蔡寅与之对视，有些鸡皮疙瘩起来，只能看到冰冷、无情、杀戮，没有一点点活人该有的情感，他仿佛化作一尊专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洪道元欺身而来，使出十九路横山矛，矛尖飞快，挥动之间竟然化出无数的残影，如暴雨倾盆而下，又疾又狠，从各个方向攻来。尽管他没有使出具体招式，凭借本能下意识使着兵器，但多年的实战经验已经刻入了骨子里，不是蔡寅一个毛头小子短时间练一点皮毛可以相比拟的。 火花四溅，乒乓作响，蔡寅有苦说不出，他现在算是体验到欧辰的憋屈了，只能苦苦用双拳硬拼，丝毫没有机会出手，他招式并不精炼，那矛尖大开大合，时不时在他身上开出点伤口，防不胜防。随着打斗时间拉长，他身上伤口越来愈多，全身上下都被照顾到，衣裳被划出一个个破口，血流如注。 蔡寅借着一击蓄势重拳和厚道元重劈对撞，两人被反震之力分开，这才有喘息的机会。他吐了口血在地上，是体内被震的逆血，从喉咙止不住倒灌而出，用手檫去血迹，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目光火热看着洪道元的长矛，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以后一定要学件兵器，不然太特么吃亏，只能被动挨打，和个沙包似的。 蔡寅眼珠一转，看着喘气如牛的黑甲青年，屈膝蓄势又要朝自己杀来，他知道现在这么对拼下去肯定不行，洪道元习武如此之久，凭自己所学的本事，指定撑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他的又一个矛下亡魂，还好此人已经被白雾影响，上策应是先消耗光他体力再说。 “喂，洪道元，你还没查到你弟弟怎么死的吧，嘿嘿，那可是我亲手送他上的路。”也不犹豫，想到就开口。 “哎呦，那长的叫一个俊俏，可惜武力不太行啊，我就轻轻出了一拳，你猜在忙么着？小身子骨就承受不住，飞了出去，唉，那叫一个惨啊。” 轰~，气息涌动，洪道元全身开始抖动，双目之中血红好像更甚了一分，面色痛苦，正在挣扎着什么。 见到有效果，蔡寅面色一喜，果断继续开口，接着刺激对方，他要洪道元玩命挥洒劲力气血，榨干他的力量，就像是回山拳院对拳，任你前期势大力狠，拼命用力挥着拳头，结果都被对方防守住，只造成一点可怜的效果，却把体力气血耗尽了，后期随便出手，一下就能撂倒。 “哦，那个我钉在树上的姿势还不错吧，我特意给摆出来的，能看见朝晨的第一抹朝阳，真是一件美逝，你说对吗？...” “你！该！死！” 还没有说完，黑甲青年就彻底暴躁，发出沙哑的嘶吼，全身劲气窜动，身体内竟然飘出一股淡红色的血雾，蕴含在劲气之内，萦绕周身黑甲缓缓飘动着，尤其是双手之上，血雾最多，拉长的雾气如一条长虫，灵动飘逸，蜿蜒盘绕黑色长矛，森冷的兵器多了一股子杀意。 喝啊~，蔡寅知道对方出手必定不凡，呼出一口长气，早就交叉双臂鼓足劲气，曲起双腿下沉身体，让自己底盘更稳，做好了防守的准备。他相信只要挺过去这一回合，自己就将获得胜利，不过是一头失了智的野兽，取下他的首级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他还是有些小觑了，尽管气血充分涌动，奔腾的回山劲汹涌而出，做了十足准备也没能抵挡住对方这一招。 洪道元化作一道恶风，裹挟如血一般的颜色，又黑又红，人矛合为一体，如世间最尖锐的利器，将近十丈距离，几息之间直直捅到了面前，大地被深深划出一道沟壑，所进之处畅通无阻，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抵挡。 轰~ 蔡寅应声而飞，双臂抵挡不住来势重重砸向胸部，又是一震，一口逆血涌上喉咙，没忍住喷吐而出，在空中化为血雨。还不算完，地面一声空爆，黑影一闪，洪道元已经在天空之中等着自己的猎物了，又是蓄势一击，黑夜中好像只有一道血色，相比之前，更加的具备威势，等着蔡寅的身体撞来，这一击如果落实，蔡寅现在无力的身躯轻则重伤，重则必被四分五裂。 一息之间，一道风声在黑夜中吹过。 噗呲，长矛穿过身体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出了战场，白雾内重归寂静。黑甲青年也是无力，这一击好像是他燃烧尽最后的生命力，三道从高空坠落地面的声响接连传来，将白雾又是一荡。 蔡寅浑身无力趴在地上，却转动着头死死盯着身旁，一道枯瘦的身影正在那里喷吐着血液，温和的面容发白，气息虚弱，长长的白色山羊胡被染成血色，干练的短打内陷，正中央是一个空洞。竟然是郑老头！他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回到了飞业城。 “师傅~”，蔡寅瞳孔收缩，用力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一道虚弱的叫声，就没了声响，身躯无比沉重，他想要爬到老者身旁，却怎么也爬不动，全身上下青筋暴起，也只是抽搐抖动。 “娃啊~，照...照顾好红秀，她就...拜托......”老者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如往常一般，摸摸自己最小的弟子，却在半空重重落下，面容永远留在了一道温和的笑容之中。 “不...不~~~~” 蔡寅看着往日慈祥的老者咽下气息，全身的抽搐更加严重，血液喷涌而出。这个慈祥和蔼的老者早在他内向的心中留下了重要的位置，他的童年十分孤独，根本没有玩伴，也没有感受长者的疼爱，很少有人对他这么好，他也很少能感受到一股心间的温暖，安心、快乐，这正是老者带给他的，这也是他一直去回山拳院的原因。 蔡寅沉沉的脑海中回放着自己的回山拳院的日子，第一次进门，第一次拜见老者，第一次吃到卤味，第一次开小灶，第一次在别人眼中看到疼爱、期盼......无数的画面如幻灯片一般一闪而过，最后留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张开血盆巨口，似一口能将苍天吞噬一般。 不知是白雾起了效果，还是他太过于激动，或者其他原因，双目之中慢慢开始，也在黑夜中发出凶唳的红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死死盯着远处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并不知道，他的脖颈间，有两道血色如勾玉一般的神纹显现了出来，正好位于喉结之上，如果有人认真打量的话，会发现那图案很像一双眼睛，一双蛇瞳，竖起的眼珠凶唳、残暴、仇恨、目空一切，和他的主人此时情绪一致。 “玄冥之噬” 一道数米长的黑色长蛇，其上，泛着冰冷光泽的森森鳞片，战甲一般，极有规律的堆叠在一起。微微扫动间，锋利的鳞片相互摩擦，不断发出喀拉拉的刺耳声响。横贯天际，张开吞天巨口，一下子就将奄奄一息的黑甲男子吞噬，丝丝袅袅，缓缓虚化，消失在了世间，不曾来过一般。明明是道虚影，却让人感觉无比真实。 “轮回事件结束” “将与十息之后回归” 少年缓缓闭上了双目，白雾、战场、残尸，星星点点，化作虚无...... “你完成本次轮回事件，完成轮回事件总数为：一。” “你完成本次轮回事件的评价为：大吉（评级分为大吉，上吉，中吉，下吉，凶，大凶六个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