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会谈
冰始觉开始习惯那身边的狂风，还有如钝刀子一样击打在皮肤上的衣物。也习惯了那飞速变化的风景，短短半小时后，他周围的一切就从无边无际的草场和雪原，转变为了褐绿色的植被，再之后，斑驳的城市残骸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天色已经暗淡，沿江城的人们现在大多数都居住在了地面，亮起的灯光让冰始觉回想起小时候的日子。他可以和父亲和母亲一同玩耍，或者是放学之后和同学一起外出。 只不过，这不是小时候。 值得庆幸的，虽然自己的童年时代便已经被出卖，但现如今，自己还存活着。 缓缓从空中落下，沿江城的人也基本上习惯了冰始觉的飞翔，最多是抬起头瞥上那么几眼，便继续埋头的工作和房子的打扫。只有一些结束了一天课程的孩子，则是会双眸闪着羡慕的神采，和同伴讨论着，幻想着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平凡的生活才是幸福啊。”冰始觉耳中听着孩子们的讨论，神念则开始往下蔓延，没过多久便寻找到了在地下一层焦头烂额的众人。他们正在设置通信，进行测试。在大部分有关技术通讯的人员都被星空派带走后，他们只能一边使用说明书，一边完成维修和检查工作。 “晶石提供的能源已经足够，所有电线连通，设备天线也完好。”沈子轩脱下了自己原本作为秘书的制服，换上了便于行动而且能够防止触电的工作服，带着头盔，脸上满是汗水地检查着各种设备，“测试一下……编码器……译码器……都能正常完成工作。” “看起来这方面我帮不上忙。”冰始觉作为一个文科生，即便拥有神念，扫了一眼那复杂的电路板和沈子轩身上挂着的机器，反而是有点头晕。 “我也帮不上，我更多是研究外星生物和生活习性的。”郑凯坐在桌子前，看着许多人正在把线材插到电脑上，也连接到自己的电脑上查看着上面的代码，“我和你都差不多，我作为个研究外星人的成为了局长……不过考虑到现在我们的敌人是外星人，没什么问题。” “我一个老师还成为修仙者了，还会飞呢。”冰始觉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到一旁的毕民正在用一个设备查看周围的情况，检查在建筑物的夹层之中是否有什么危险的物件，或者有不熟悉的人藏着。 “郑局长，物资储备是统计结束了，目前沿江城剩余人口统计也完成。”罗毅然对着后方瘫在地上的男男女女挥了挥手后，说道，“沿江城居住人口是108922人，博士学历的544人，但大部分是文科相关的，或者年龄太大，理科的基本都已经被带走。研究生762人，专业也是类似情况。大学学历的多一点，一共16338人。” “电量和粮食情况呢？”郑凯也拿出了面前的电脑，看着罗毅然发过来的信息。 “目前沿江城居民用电是20万千瓦一天，工业开凿，机器人建设，机器人测试，周围清理，所需要的电量是30万千瓦一天，所以之前提供的矿石大概是……16年，但这也是理论上的，随着城市扩建和维护，以及得开辟田地，以及未来发展，各方面研究等，估计还是不够。”郑凯看着数据，不禁叹气。 “对了。”郑凯突然看到一旁盯着电脑屏幕的冰始觉，“冰始觉，你能发电吗？” “理论上可以，但是我自己本身就需要大量的能量。”冰始觉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矿石栏目，“我之前在沿江城地下发现过类似的矿脉，至于矿脉的核心……待会神念告诉你。也顺便说一下，我偶尔也会需要晶石作为能量补充。” “待会开会之前你得好好给我说说。”听冰始觉这样一说，郑凯倒是不愿意去听了，冰始觉一见面说出的话语就让他头疼欲裂。虽然是客观状况，但好像他说的越多，地球就越悲惨，“你要多少，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批一点出来。” “那可能很艰难。”冰始觉扫了一眼换算公式，“正常情况下，我要12颗1立方厘米的晶石才能够满足我的消耗。而现在……得两万多颗吧。” “你要不杀了我直接抢了下面吧。”郑凯瘫在椅子上，“你都能超音速飞行了，去下面把东西打包带走，估计也就只有战斗机能追上你。” “那就太残忍了。”冰始觉笑道，“我还能吸收太阳能，只要白天晒够足够的阳光，就应该不会消耗太多。加上我平时可以帮助沿江城治疗，搬运物资，或者是扫除周围那些虚弱了许多的野兽，帮忙种田。” “我这边没办法给你开工资，也提供不了什么酬劳。”郑凯是一个头好几个大，“你先把一些关键信息告诉我把，别免得开会的时候我一无所知。” “没问题。”冰始觉迅速连接到了郑凯的大脑，将自己得知的洛族，机械族，以及他们所在的位置，战争情况，飞行速度等一系列都告诉了他。所以在几分钟后，郑凯就彻底瘫在了椅子上，呆呆地等待着沈子轩满身是灰的接好了所有线材，告知十分钟后可以开始会议。 “郑局长，怎么了？”沈子轩正在脱下厚重的服装，露出里面贴身的制服，这也是曾经探索野餐区残留下的科技成果。 “我只是能够更清晰的理解，为什么会出现星空派，为什么二十多年前，城市野餐区对立。”郑凯搓揉着太阳xue，看着冰始觉的侧颜，“我也能理解，为什么双方都那么执着于冰始觉了。” “为什么？”沈子轩没有在乎脸上的污浊，套上了自己的外套。 “因为光速。”郑凯用手掌捂着脸，在手掌的缝隙之中，望着那透过来的照明灯，“准备会议吧。” 五分钟后，地下一层戒严，郑凯坐在电脑前，看着摄像头。冰始觉则是用神念扫过周围，确定没有潜藏的敌人。毕民携带者不反光的武器站在不远处，几个士兵则是把守着几个入口。罗毅然则是守着一些基本的救援物资，耳中的无线电时不时播放关于城市上空无人机巡查的情况。 “会议开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这个消息的来源是谁？”机械合成的语音从电脑当中传来，前面标记着一个不大的字母：A。 “冰始觉。”郑凯说着，他注意到他的声音进入麦克风后经过了一段时间，随后在屏幕上显示出相对应的文字和声音。他的代表字母是Y。 “申请和冰始觉直接通话。”一个前缀复杂的X-1说话了。 “冰始觉。”郑凯看了冰始觉一眼，让他拖动凳子来到了前方。 “我是冰始觉。”冰始觉说道，“我提供的消息来自于洛族，就是落到地球上那个绿色黏液的种族，他们将在43年后到达地球。” “继续。” “继续。” “继续。” …… 约莫两三百个发言之后，被压缩成了三个。根据一些前缀，冰始觉判断，大概是地球上残存的城市都发话了。 “就像我了解到的信息那样，星空派的人带走了余林教授，从他们那边暂时得知了有关于三级文明的理论。”冰始觉讲述时，屏幕又闪烁了一下。 “星空派也参与了讨论，代码是X-1。” “那你们应该更加清楚，而且我们现在存活在地球和星空的两派至少能够最低限度的合作，或者是我幼稚的，一厢情愿地交谈。”冰始觉说道，“那我简单说说我了解的吧。” “继续。” “继续。” “继续。” …… “洛族的星球位于英仙臂，距离我们6300多光年。”冰始觉讲述着，“而洛族的飞船普通航行速度是光速的200倍左右。而在战争状态，他们的飞行速度可以短暂地提升到2148倍光速。” 冰始觉讲述间，他意识到对面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他的神念甚至可以捕捉到对方麦克风中微弱的呼吸声，以及有什么东西倾倒的声响。 “与此同时，银河系目前可知的，大概有两个3级文明，另外一个是机械族，但那边的情况不是非常清晰。其他的文明不知道。”冰始觉说着，“但洛族人已经发送了消息，也就是我最开始所说的，43年之后，洛族舰队将会到达地球。” “三级文明，对于地球是什么态度？”X-1提出了问题。 “可能就是路边某个蓝色的小石子。”冰始觉说道，“对方派出的队伍甚至可能不是正规军队，地球也说不定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要把我们所在的这一篇星空全部给占据了。” “就像我们……建造房子的时候，不会在意一个细小的虫子那样对么。”X-1说道。 “我想是的。” “好，那么身处在地球的各位……”余林坐在显示屏前，凝望着厚重窗户外的一抹蓝色，沉默了片刻，“我所在的星空派已经用月球的氦成功实现了短暂的核聚变实验。三项指标均已达标，接下来我们会在9年的时间内完善核聚变动力源，虽然是会使用上外星科技，但基本可以实现船载核聚变装置。” “到时候预计能够达到20%的光速，而接下来的29年中，我们会前往离地球4光年外的半人马座阿尔法星，如果那边恒星系不稳定，我们会前往巴纳德星，在距离地球5.9光年的地方，当然，这还有备选的其他几颗星球。” “这9年里，我们欢迎地球上的同胞们和我们一起前往，在星空中流浪。我们预计在宇宙中生活100年后，让自己最起码发展到2级文明，再回到地球。” “但是X-1，这9年内所建造的飞船是有限制的吧。”郑凯觉察到，在电脑屏幕另一侧的是自己曾经的导师，余林。 “没错，我估算了一下，按照月球上的资源，以及我们先有的能够采集其他小行星带的矿物进行提炼的时间，应该能够打造10艘舰船，每一艘舰船可以容纳10万左右的人口。这是我们目前科技可以达到的极限。”余林也从X-1的谈话风格辨认出这是自己曾经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