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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一副默默

    总会下意识脑补出人家麻雀一家生活情景的师鉴,每到小麻雀出壳之时、总是不由得替人家大麻雀着急!于是,他总是控制不住的会往小院里丢一点什么人家能吃的东西,为的只是让人家大麻雀不用离窝太久、只是不想让人家情急。

    而到了小麻雀开始学飞之时,小院当中总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师鉴静静的坐在这边门口佯装看书,而小院那边总有一对儿麻雀母子、或父子,忙慌的身影;

    那大麻雀总是处于师鉴和小麻雀之间,又总是会不由得跑到师鉴近处、去叼那师鉴扔出来的吃食,继而又慌忙的跑去喂小麻雀;

    偶尔的,若是跑过来的麻雀发现地上没有吃的,它甚至会一边跳脚、一边对着师鉴‘叽叽喳喳’的提出抗议!而若是这时师鉴再扔出去什么东西,那大麻雀也不管这东西能不能吃、反正它会第一时间飞起来的于空中逮。

    由此,很容易能想到的,其后出现的情况就是那大麻雀衔食喂小麻雀之时、一定会说师鉴是个大坏人!因为它总被师鉴忽悠、总被师鉴给调戏。而此时的师鉴,也定然是躲在一边,偷偷的笑个不停。

    曾经总是会出现师鉴喂鸡的情景,而今却是变成了师鉴喂麻雀!然而,越是和麻雀相熟,师鉴也越是发现自家的麻雀,好似是变作了曾经的鸡——疑似这些麻雀承袭了人家鸡的性情及传统。

    麻雀的繁殖还是很快的,一年过去曾经只有两窝的屋檐下,早已拥有了四五户!也不知是不是已成群体的原因,反正这些麻雀开始展露出它们的霸道。

    它们四五户之间顶多也就是斗斗嘴,然而若是忽然有一只什么其他的鸟、试图在小院中降落,那么它们会一边呼朋唤友、一边扑打人家的驱逐。而若是小院里忽而进来一只什么其他动物——比如蛇或大老鼠什么的,它们会一边死死的盯着对方、一边扯着喉咙的叫人!而听到院里异动跑出来的,也只能是师鉴。

    因为小院里多了好几窝的麻雀,这使得师鉴家整日的非常热闹!而也因为是有了这些麻雀,他家的小院里也再没有其他的什么鸟、或小动物身影:师鉴若想清净,那他就必须第一时间应人家麻雀的相招。

    可是,若这些麻雀驱赶其他的什么鸟也还罢了,连驱赶人家小燕子、这也不说了,可是为什么连同那好不容易光顾一回的喜鹊都不能来?师鉴对于麻雀驱逐人家报喜鸟一事,总是满肚怨言的、总是耿耿于怀!

    不过,他也只能是无奈,谁让人家麻雀有他家鸡的血统呢?然而,这并不是师鉴就不能像当初教训人家鸡一般的教训这些麻雀!现在,他每天摸黑起身练武的事情,其实就是他在充当‘打鸣’的扰人家麻雀的清梦。只是,人家麻雀也只是抱怨居多……

    不能说就因为家里忽然多了几窝麻雀,因而就此打开了师鉴的心扉,只能说这麻雀让师鉴聊以慰藉。然而一个确实的现象就是,发现人家霸道的麻雀亦能看家之后,师鉴终于是打开了小院之门、走了出去!

    当然了,可能在师鉴的认为中,是因为那麻雀把他给吃穷了,所以他这才要出去的挣钱。故而,每次出门之前,他都会对人家麻雀叮嘱一声、让人家好好看家:虽然~~,人家总是显得那么的傲气,亦或是爱答不理。

    按理说从爷爷手里承继了一切的师鉴,其日子应该是过得相当滋润才对!最起码的,原本用来养活三个人有余的地,而今其产出只用来养活师鉴一个,师鉴这也绝对是一个家里富裕的小地主。可事实是,他家真没余粮不说,他还缺钱花!

    穷啊!这还不能怪到人家师傅的身上去。师鉴也知道,他师傅虽然也同样是穷得叮当响,但人家可是一位精通坑蒙拐骗之道的‘富豪’,人家总能弄来源源不断的银子。原本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人家还说是为了寄养、而给家里送钱,可而今……人家扔下他甩手不管了。

    怎么说人家也是他师傅,可这师傅实在是不靠谱!而他也觉得像自己这么一个满身充满了正气的小少年,怎么能跟那不靠谱师傅去学那套呢?俗话说‘书中总有黄金屋’,于是灵机一动的他,打算勤拭金屋、用意只为揩点金粉。

    而今日子穷,这是师鉴自己使然,可也是没办法!据说大明王朝而今四处祸乱纷纷,许许多多的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可也因为这祸乱,也使得更多为富不仁之辈,给本就活不下去的百姓身上加霜:而这加霜的现象,现在也出现在了这武安县的地主豪强身上。

    说起来师鉴家也有自己的佃户,可这佃户却是过着宛如师鉴家一般的日子。周围的邻居大部分可也全都是佃户,然而这些佃户的日子就不是这般、是越来越没法儿过下去了!

    由于那些地主豪绅一再的加租,当长工什么的依旧还是领那么些钱的情况下、这些钱也越来越买不了什么东西,而且赋税什么的也是一再的增加!这就使得,即使是他们把一切花销以先满足口粮为前提,这依旧是让大家伙根本就吃不饱饭。

    师鉴家就剩师鉴一人了,可原来的地还是原来的地:由此,偶尔的实在没办法之下,邻居也会跑过来向师鉴先借点粮、接济一下。而知道这一情况之后,师鉴当然是二话不说的只留下了自己的口粮!其余的,即使邻居没来、他也会主动给大家送过去。

    师鉴也知道,邻居没来、不代表他们就能吃饱,只可能是他们也不好意思开这口:毕竟,缺粮的不是一家两家!他借谁、不借谁,又能借几家?邻人也是不想让他为难——毕竟他还小、毕竟现而今也只有他家稍微显得日子还好。

    曾经自己的爷爷奶奶在邻人跟前是叔婶,而今这些邻人各个都是他师鉴的叔婶,他怎好偏安?况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些书不是白读的!他只希望自己的尽力,能让大家过得稍微好一点。

    其实从家里出来,这也是师鉴在尽力!不过,若能换来些许银钱,相信也能让大家的日子更好。而他这谋财的方法,就是在大街上设一字摊,一方面是代笔替百姓写信什么的、一方面也为大家读一读其所收到的信:要知道,读书人,可是很稀缺的!他这,也算是卖文。

    师鉴想的很好、很妙!在他想来,只要备齐一套文房四宝、只要设一书摊,他这无本的买卖就能开张了。他本来是想卖文的,可实际的情形却是每次出去的他,基本全都是去弄武的,而且可以说从此时开始、他那柄枪就未曾离开过他的身。

    却说师鉴摆摊的事情很是顺利,怎么说而今也算是一个小名人的情况下,原本是想摆地摊的他,愣是在认识他之人的帮助下、而摆起了正经的摊位:一家生意很不好的客栈,为了给自己添增福运,而暂借桌椅给师鉴这个道士用。

    摊儿摆起来了,可能是时局混乱的原因,来找他写信或解信的人也不能说少!可是,这些顾客基本也全都是贫苦之人,本身生活就极为拮据之下,师鉴好意思收人家的钱?虽然那钱也就是按铜板儿来算,可对于这些恨不得把一个铜板儿掰两半儿花的百姓看来,那也是很有分量的。

    所以,摆了几天的摊儿,最后一算!赚来的钱刚好接着去买纸张什么的,饭还得回自己家里去吃。不过师鉴也很会想,在他想来就当自己出来开眼界了:通过那一封封的来信,他总能对于外边的世界有更多的了解不是?

    然而,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的心里越来越憋屈!是那些信上的内容导致的吗?亦或是那一个个来光顾他‘生意’之人的情形导致的?再不然,就是而今的世道,是真的有点不堪、有点乱了。另外,倒也总不缺他撒气的对象!

    日子难过,原来供大家消遣的茶楼什么的地方,其生意也是相当的萧条:由此,师鉴这才把摊儿,设在了客栈边上!街上所能见到的行人,都让人感觉到一种身处于什么煎熬当中的情形;好不容易有一点热闹出现,却还是因为出现了什么纷争,或是劣绅欺人的事情。

    置身于街上,每天没听到什么街上的笑声,倒是哭声总在耳边绕。尤其是当发现有越来越多的地痞流氓,有越来越多的什么公子哥欺负人的事情,而街上巡街的捕快衙役还不敢管之时!师鉴这个十一岁的‘道士’,终于是忍无可忍的出手了。

    对于那些公子哥什么的来说,他们可是家大业大的,纵然是手下能打得过师鉴,可因为其是道士的身份、谁也不想惹什么大麻烦。可那些地痞无赖,就不是这样的!所以,头一次出手的师鉴,他是狠狠的揍了人家一通,可也因为人家人多而导致他也被人家给打了。

    就这,这还是近两年他的练武略有小成的结果,否则指不定这头一次行侠仗义、他就得来个折戟沉沙的结果。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随身携带他的那枪之故!再怎么说,双拳也难敌四手不是?

    这一次挨打,对于人家那些地痞无赖来说兴许早已习以为常,但对于师鉴来说这就成了他的一个心结!长这么大,他这还是第一次挨打,却还是被无赖给打了:这口气,实在是让他忍不下去,于是第二天专门备好武器的他,专门等着人家那谁犯事了。

    这一日,同样是师鉴摆摊儿的那条街,差不多也就是师鉴昨天摆摊儿的位置,同样有一个和师鉴那差不多的字摊儿,不过摆摊儿的老板不是师鉴。那懒懒的坐在那里依着桌子差点打瞌睡的老板,这要是让人家其他的什么读书人、或儒生见到了,非美美的仰天长叹半天‘人心不古、有辱斯文’!

    只因为,那老板‘经商’就不说了,可其身上无论从哪儿看、都看不出其是一位儒家弟子。读书人,什么时候混到如此这般的地步了?这让那些先贤情何以堪?这真是丢尽天下读书人的脸!

    可能也是因为这老板怎么看都是一个本土泥腿子,这时忽而有一位欲光顾的客人,手里拿着一封信、愣是犹豫了又犹豫的难以靠上前来;不过,最终还是瞅了瞅手里那只认识他的信,于一个咬牙之后、他还是凑了上去。

    “先生,这是我儿子刚寄回来的信,您能帮我看看、这上边都说了些什么吗?”很是恭敬的那人,双手捧着信、很是拘谨的向那老板问道。有生意上门,那忽而抬起头来的老板,表现的非常的镇定!就好似,这对于他来说压根儿就不是个事儿一般。

    一边出袖擦了擦桌上,疑似在擦灰尘或是其的口水,很是随意、很是轻描淡写的看了那客人一眼,他一边淡淡的问道:“你儿子的?你儿子在哪儿?什么时候走的、有多长时间了?对了,他是干什么的?”

    那客人,这下子是真不好回答了!因为这里边有些东西是不好跟外人说的,另外他也想不明白这位先生为什么要先问清楚这些东西,这与读信有关系吗?可是,他的迟疑也有点迟了,因为他手里递向人家先生的信,已然被人家随手给抽走了。

    直接从人家的手里拿走了信,那老板反而好像根本就不着急!正过来、反过去的看了一眼那信,他继而把信放到了桌上、就在他的手边。他微笑着对那客人道:“没什么的,现而今跑外边的人多了去了!我儿子也是在外边。我们聊聊,不要着急。”

    看了看那就在人家先生手边的信,看了看人家一脸笑眯眯的先生,那客人有点无奈的最终还是坐到了那为客人而备的椅子上;接着,就在他吞吞吐吐当中,他们二位倒是先不忙其他的聊上了。

    那客人心头当然有事,其在人家身为读书人的先生跟前、老是有一种下意识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其当然是显得很是拘谨的!然而或许是因为那先生的容情及衣扮太朴实,或许是因为其儿子也在外面闯荡、他们二位实则是同病相怜之人——

    又或许,是他们之间的话题实在是太投机!根本就没怎么的呢,那客人早已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渐渐的放松了自己:表现的,倒宛如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心老友,而他们正坐在自己炕头上畅谈的好不痛快。

    ……

    快有一个时辰了吧?说得兴起、有点口干舌燥的情况下,下意识寻摸水壶时倒是让自己稍微的有点清醒了!那客人这时候很是随意的一挥手,继而很是不客气的道:“大兄弟,其他的我们哥俩先不忙说,你先给我看看这信上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