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谓之争
骈马高车一路疾行，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驶入了龙虎谷道。 这一路上，负责赶车的高貂寺一言不发，丝毫不谈及方才救人之事，只当是从未发生。 正如杜远房猜测的那样，马车内的小女孩正是璟武皇朝的玉暖公主，璟武帝第三子安王璟宏之女，名唤璟钰，小名阿暖。 璟钰从小聪慧过人，机敏异常，对琴棋书画、文墨女红一道丝毫不感兴趣，反而对舞刀弄枪，骑马射箭等武人行径甚是上心，此次从帝都来到这须弥山，便是为了拜师学艺，欲学尽那名扬天下的禅宗七十二绝学。 罔顾礼制，将璟钰破格册封为公主，就已经遭到了一众言官、清流名士的反对，若是让他们知道这皇朝公主擅离帝都前往那须弥山学什么七十二绝学，指不定又会出现多少非议将帝都搅得满城风雨！ 因此，这次须弥山之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是一次秘密的微服出行，护卫也只有散骑常侍高远高貂寺一人。 高貂寺在茶馆处不愿与身为稷都国子监祭酒杜文徽之子的杜远房相认，便是因为不想暴露玉暖公主璟钰的身份。 而方才玉暖公主命令他出手助那杜远房接骨疗伤，便算是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了。 自家小主子这么做，定是有其思量的，他身为下属可以在心底揣测一二，但明面上却是不能妄自置喙，而且这件事也绝不能告诉任何人，除非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九五至尊问起。 能在帝国皇室内左右逢源，爬到散骑常侍之位，高远早已活成一个人精，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龙虎谷道内弯弯绕绕，高貂寺收回心神，集中注意力握紧御马的缰绳，稍微放缓了速度，使马车不至于过于颠簸，能够稳当前行。 高貂寺虽已花甲之年，但由于常年习武，体魄依然强健，耳聪目明，专心驭车的同时，远远便瞧见道路前方似乎有意外情况。 定睛望去，只见道路前方人影绰绰，将谷道围了个水泄不通，谷道两侧还停放着许多马匹、马车，不时传来喧闹之声。 高貂寺驭马上前，稍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是道藏禅师与释家其余各宗的高手，因为释家本宗藏经在前方展开武斗，阻塞了谷道。 马车上的玉暖公主璟钰知道个中缘由后，当即来了兴致，下了马车后，便急急忙忙地加入到围观人群之中。 高貂寺本想出声劝阻，毕竟围观人群中既有前往须弥山镇国寺礼佛的香客，也有纯粹过来看热闹的江湖闲散人士，这些人良莠不齐，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但细想后，即便自己劝阻，小主子也不可能会听他的，只好顺着自家小主子的意思，提高警惕，随侍在旁。 凭借着体型优势，璟钰很快便钻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面，而当看到谷道前方的景象时，顿时被震惊到了。 只见谷道前方，真气化形的六臂金刚若隐若现，如巨人矗立，威严肃穆，每条手臂各自镇压一名僧人，那六位被镇压的僧人皆面露苦色，汗如雨下，明显力有不逮，已是师老兵疲。 真气化形的六臂金刚佛像之中，似乎有着一方天地，不受外界干扰，而白袍老僧禅坐其中，双掌合十，双目紧闭，面色如常，静若安澜，恍如入定。 璟钰顿觉神奇，指着那尊六臂金刚，头也不回向追赶上来的高貂寺询问道： “高爷爷，这是什么武学神通啊？” 高貂寺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暗暗吃惊，见小主子发问，这才回过神来，忙回道： “回小主子，此神通名为‘法天象地’，只有体内真气臻至化境的宗师强者方能施展！能够施展此等神通，便意味着道藏禅师已经步入天象宗师的境界了！” “天象宗师？！那得厉害到什么地步啊？同样是宗师境的高爷爷和他相比如何呀？” “呃，这......”高貂寺一时语塞，细想片刻后，这才缓缓回道：“恐怕......胜我十倍不止！” “啊？差距这么大呀！那被道藏禅师压制的那六位僧人实力如何？” 高貂寺抬眼望去，发现除了左右两侧的两名年轻僧人不认识之外，其余四人皆是熟识之人，顿时有了些许底气，挺直腰杆，笑着回道：“那六人的实力皆在老奴之下！” “嗯？这不对吧？”璟钰一听，顿觉疑惑，“那为何十倍于高爷爷的道藏禅师会和他们六人僵持不下呢？道藏禅师不应该是远胜他们吗？” 高貂寺闻言，笑了笑，解释道：“武斗之事，是不能单纯地以武力境界定输赢的，往往需要考虑各种因素，如心境、意志、天时、地利等，这就和两军交战是一样的。你看阵中禅坐的道藏禅师根本没有争斗之心，想必只是想将他们困在此地，场面看起来自然是不相上下了！” “这么说来，那道藏禅师是故意放水的咯？” “正是如此！” 璟钰算是听明白了，但内心却不是很理解，既然是武斗，那定然是要分个高低的，不然斗来斗去的，有何意义呢？ 想到此处，再看向谷道前方作无谓之争的几位释家僧人，顿时便没了围观的兴致，意兴阑珊地低喃道：“真无聊，他们几时能停手啊？” “应该快了吧，想必道藏禅师是想将这几人困在此处，然后让他的两位徒儿先行，将那释家本宗藏经带上须弥山，只要本宗藏经被带上须弥山之后，这几人也就没有争斗的理由了。”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算了，我们还是先回马车上慢慢等吧！” 说罢，一主一仆穿过围观人群，回到了自家马车上，静待谷道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