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在路上
这列车厢全是去插队的知青,都是些十六七八,顶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情绪上来的快,散去的也快。随着列车“哐当哐当”的逐渐驶离京城,离别的愁绪渐渐淡去,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涌上心头。大家慢慢地试探着聊了起来,互相打听对方出身的学校,还有即将插队的地方。 秦岭拭去眼中的泪水,看着阎解旷道:“其实之前我听说过你。” “哦!”阎解旷好奇。 “东城阎老三,有个外号叫‘阎王爷’,我们院有几个青年经常说起你,说你很能打。你真有那么厉害?”秦岭明显不太相信。 “哪有那么邪乎,你就听他们吹吧,也就能对付三四个。还有,这谁给我起的这么个破外号,这不是吓唬人吗!我自认长得虽然够不上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也算高大英俊,儒雅帅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那么不像人?”阎解旷怒道。 秦岭听了破涕为笑,拍打了阎解旷几下:“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脸都不要了。” “这怎么算是夸呢,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阎解旷争辩。 一旁的李奎勇听了嘴角只抽,秦岭听了抿嘴微笑,挥去了一丝伤感。 列车奋力向前,逐渐驶出阴霾,阳光透进车窗洒向车厢。 “你们俩照看下行李,我去办点事。”阎解旷从行李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挎包,挂在脖子上,对李奎勇和秦岭吩咐一声,朝目标走去。 “这位同学,我十分仰慕伟人,想要收集所有能找到的伟人像章来表达对他老人家的敬仰,你这枚我还没有,咱们能不能交换一下,你可千万要满足我的一腔革命热情啊!” 他可是知道伟人像章日后成了现代文物,颇有些能拍到几十万的珍品。比如花边大海航行东方红像章,五个里程碑正面微笑像章,暮色苍茫看劲松诗词像章等等。 其中最珍贵的要数“十大名章”和“十大套章”。所谓“套章”就是多枚一套的像章,比如34枚伟人诗词套章、海军9枚样板戏套章等等。 前世,阎解旷曾在一本书里看到,有人就是通过在火车上交换到了不少珍贵像章,发了笔不小的财富,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也准备效仿一二。 阎解旷一节节车厢换过去,回来的时候满面笑容,他已经将包里原先带的像章换了个干净,收获颇丰,换到手的像章几十年后怎么也值个几千万,甚至上亿都有可能。 天色渐渐黑了,阎解旷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旁边的知青闲聊起来。 眼前和阎解旷聊天的这位还很青涩,说话腼腆,可谁又能想到这位未来能取得什么成就呢,人生的际遇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夜幕深沉,车厢外的冷风顺着小铁窗缝隙呼呼往里吹,整个车厢只有中央吊着的一盏照明灯发出昏黄的光芒,火车咣当咣当的摇晃着驶向未知的远方,令人昏昏欲睡。 秦岭头枕着阎解旷的肩膀,已经睡着了,望着这样美好的容颜,本应该生活在大城市,过着宝马香车的生活,然而却要去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阎解旷思绪飘远…… 因为车厢里没有厕所,每次火车靠站的时候,知青们就呼啦涌下去,将车站的厕所挤得满满当当,男知青还好些,只要厕所能站下就行,女知青就遭罪了,夹腿皱眉在厕所外排起了长队。 这会儿还不兴方便面,更没有矿泉水。饿了,啃一口家里准备的馒头,渴了,拿起军用水壶抿一口水,还不敢多喝;闷了,就挤到小窗户边吸两口新鲜的空气。 好在大家伙儿都是年轻人,还扛得住。 经过一夜的休息,当阳光重新洒满大地的时候,车厢里渐渐变得喧嚣起来,大家都是年轻人,正是朝气蓬勃的年龄,有的是精力,很快就闹腾起来。不久就有人撺掇着唱起歌来,大家伙儿你一首我一首唱着时下流行的革命歌曲: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呦,一道道水,咱们中央红军到陕北。一杆杆的那个红旗哟,一杆杆枪,咱们的队伍势力壮……” 秦岭也被阎解旷撺掇着唱了一首《南泥湾》,“花篮的花儿香啊,听我们唱一唱,唱一呀唱。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地呀方!好地方来好风光,好地方来好风光,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啊……” 还别说,这些歌还蛮应景的,正符合知青们此刻的心情和对未来的憧憬。
阎解旷靠在车厢上修炼混元桩;这门桩法取“阴阳和合,混元如一”之意,是真正的形意秘传功法,每代只传一、二人,口传心授,不落文字。也就阎解旷是宋桂清的亲外甥,他没有儿子,夫妻俩也将阎解旷视如己出,而且阎解旷又表现出极高的练武天赋,所以在阎解旷进入易筋阶段后,才将这套功法传给他。 混元桩其实是一套高深的呼吸法门,据说长久练习能搬运全身气血,打通大、小周天,洗髓换血。还能锤炼神经系统,极大提高反应速度和感官敏锐程度。而且功法独特,无论行走坐卧,吃饭睡觉都可以修炼,并不拘泥于站桩,只是站桩时效果更佳。 阎解旷已经习练混元桩一年多,从未间断,正在逐渐形成身体本能,届时将连睡觉也可以自行练习。 这个时期的火车速度很慢,他们乘坐的这列火车每小时估摸着也就三四十公里,从京城前往长安有一千两百多公里,再加上中间停车的时间,他们花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下午才抵达长安。 到了长安这些知青就散了,有的要继续向西,去大西北插队,有的从这里转车进川,阎解旷他们则留在当地准备去陕北。等下车的时候,这群人走路都是飘的。 去西秦省知青办报到后,三人在长安休息一晚。第二天刚蒙蒙亮,就又和一群知青挤上了前往陕北的大卡车,卡车上搭了个帆布棚子用来遮风挡雨,他们就站在车斗里抓着扶手向北方驶去。 这年头公路都是泥土路,开头还好,道路还算平整。可出了长安地界,一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卡车开起来一摇三晃,这可比做火车难受多了。没多久就有不少人晕车吐了,司机约莫已经习惯了,也不停车,这些人就趴在车沿上往下吐,汽车开了一路,呕吐物洒了一路。 阎解旷和李奎勇因为练武多年,身强体健,还没觉得什么,秦岭可遭了老罪了,吐得浑身发软,连卡车栏杆都没力气抓了,还是靠阎解旷扶着才能站着。 他们要去的是靖北县,地处乌素沙漠边缘,和安北、定北并称三北,在明代,大明的军队就在这里先后抵御了蒙古人、鞑靼人、瓦剌人的进攻,由此可知这地方到底有多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