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卖枣子的
自前些日子起，涿县县城内，开始流传起一个奇怪“枣贩子”的传言。 据说这“枣贩子”当日进城，与其随从各自背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包袱中到底有否重宝，无人能知。但此“枣贩”必定身价不菲！ 因为，随后在城西市肆中，此人于大庭广众之下喊出了“求购好枣，枣一两，金一两！” 这一句话直接就引发了轰动！ “城西巨贾购枣，枣一金一”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 无数的果贩、农夫赶来，将一提提、一筐筐的枣子，摆放在这“巨贾”身前。 “非好枣。” “非好枣。” “非……” “巨贾”看了一筐筐的枣子，摇了无数的头，没有一个满意的。 果贩农夫都大失所望，纷纷离去，只后来一人急道：“我这枣子皮滑rou嫩、脆甜可口，是涿县城中数一数二的佳果！那安平枣也不过如此！你怎说不是好枣？！” 这“巨贾”摇了摇头，指指枣子，又指了下此人的大黄脸，认认真真地道：“枣色需紫红，人色也当如重枣！” 这卖枣的人几乎傻掉了——你买个枣而已，至于拿我的黄脸说事吗！ 这人最终骂骂咧咧地走了！ 此消息一经传开，当时就有一两个轻浮少年，敷了朱砂、赤粉过来，硬说自己“面与枣同色”，被这潘姓“巨贾”一顿捶打之后才算作罢。 然而，这依然挡不住一大波黑脸、红脸的枣贩子涌来！ 潘“巨贾”手忙脚乱，却依旧没有寻到“满意的枣子”。 而这番“购枣闹剧”，一直持续到一名红脸大汉出现涿县城外，才算结束。 ※※※ “云长兄，我千里迢迢来此涿县，当真只为你一人啊！你怎就不相信呢？！” 潘凤抢着将独轮车上的几麻袋枣子一一卸下来，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口中也没忘记对身边的红脸大汉反复“表达诚心”。 他离山之前，“小大王”就曾将“所寻之人”的相貌告知。潘凤还要细问时，“到时你一见便知”。 果然是一见便知！ 二尺长髯，九尺身长，丹凤眼、卧蚕眉，面若重枣、相貌堂堂！ 好一条威武汉子！ 然而，这名唤“关羽关云长”的汉子，不只是让潘凤赞叹不停，还让他头痛不已。 “相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关羽倚坐在独轮车旁，眯起丹凤眼，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潘凤说着话。 他对潘凤倒没恶感，只是觉得好奇。 今晨他推了一车甜枣来到涿县，刚刚入了城，就见一群群的城里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哇！这人可真就是‘面如枣色’了！” “必然是！这下潘‘巨贾’可没什么话说了吧！” “走！带去让潘‘巨贾’看看枣仁！嗯？人！” “好……” 关羽正奇怪呢，这一群数量绝不下于二三百的人，迎面就涌了过来。很是热情地帮忙推起独轮车，满口说些“合该你今日发财”的话，簇拥着他来到所谓的潘“巨贾”面前。 “可是河东解良关云长？！” 潘“巨贾”开口第一句话，便让那些打算看热闹的涿县人大失所望，原来你“购枣是假，寻人是真”啊！ 涿县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留下潘凤三人，与一车的枣子。 自此，潘凤与关羽相识。 ※※※ “潘某所言，句句属实。”潘凤摆弄好卖枣的摊位，将叫卖一事丢给了海关，自己却索性蹲到了关羽的旁边，接着说道，“我是奉我们燕大王的号令，请云长兄去往白虎山一叙的。” “白虎山燕大王？要举行‘仙宝拍卖大会’与‘白虎大比’的那个燕大王？” 最近关羽虽忙于贩枣一事，却当真听过“燕大王”的名号。没办法，如今汉地十三州，没听过此人大名的，怕是不多了。 “仙宝拍卖大会？” “你不知道？” “我潘凤为了寻你，已离开白虎山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你当真是奉了你家大王的旨意，特意来寻我的？” “说到这儿了，你还不信呢？！我再说一遍，大王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特让遣我来邀你上山！” 关羽却越听越是疑惑。 他的武艺自然不差，虽不敢称“万夫不当之勇”，但自信以一身武艺谋略，投身军旅搏一个封妻荫子，非是难事。 但这仅是他一己想法，不曾说与人知，或者说是不屑说与人知。 除去途中盗贼、山中寇匪，还没多少人见识过他关云长的武艺。 而那“燕大王”是如何得知的？ 潘凤见关羽左右不提上山的事，急得直挠头，正要与他说些“大王仙法通天”的事，却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潘求凰？” 栆摊之外，立有一年轻男子。潘凤定睛一看，有些迟疑地道：“你是杜亚德之子？昔日与我并称‘鄄邑三貙’的杜鹏？” “是我是我，我是杜鹏杜远程。”他乡遇旧，虽说是过往的对手，杜鹏仍觉得心里高兴，不过也有疑惑，“杜亚德？我阿翁新取的字吗？” “嗯，令尊在辞去临泽里里正一职时，由里中长者赐下了‘亚德’一字。” “阿翁不为里正了？” “令尊现为白虎山内门弟子……” 两人说起家乡的事，潘凤便将白虎山上的相关事情一一告知。这下，别说离家已久的杜鹏，就连旁听的关羽、海关二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能唤如意兵甲的内门弟子？ 能唤神龙、召巨鹰的真传弟子？ 能以一敌万军的白虎长老？ 海关、关羽二人，虽然现在还没有“登白虎山、拜燕大王”的心思，但都忍不住多想。 如果我能唤出神龙，我当如何报答大贤良师呢？ 那燕大王说关某有“万夫不当之勇”，若登上白虎山，我能否习那神龙仙法、踞那长老之位？ 他二人只是艳羡幻想，而对面的杜鹏则是酸甜苦辣咸、各样感触都有了！ 若这潘求凰所说不假，我杜鹏选择离家是对了？还是错了？若我当日未曾离家，这时候是否也与阿翁一般成为了白虎山的内门弟子？或者更如面前的潘凤一样，跻身白虎山真传之列？ “杜远程是吧？要我说，你也别在涿县待了，跟我回白虎山吧。” 虽说过往时候，他确与这杜鹏有隙。但现在他已成为白虎真传，而杜仲又入了内门。 真传当有真传的气度，同门也当有同门的和气！ 结仇不如解怨，索性就邀他上山，为白虎山添一内门弟子吧。 “张师待我甚厚，我岂能背他而去！”杜鹏摇了摇头。 再说了，张师武艺绝顶，我的选择也未必有错！ 多想无益，杜鹏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潘凤，奇怪地道：“既然那燕大王身负仙家本事，又赐了你仙缘，你怎么还跑到这涿县卖起枣子来了？” “奉大王令，特来邀云长往白虎山一行。” “就这个卖枣子的？” “云长可不单单是‘卖枣子的’，大王曾赞云长为‘万夫不当之勇’呢！” “若论起‘万夫不当之勇’，还要数我张师。”杜鹏自豪地道，“莫说这‘卖枣子的’，就算是李进来了，怕也不是我张师对手！” 不待潘凤有何说辞，一直未曾说话的关羽眯起了丹凤眼，对着杜鹏淡淡地说道：“你那张师姓甚名谁，报于我这‘卖枣子的’听听。” “我张师……” 杜鹏刚说了半语，一阵急促地马蹄声自城门处奔来！ “太平张角已反，贼军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