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糊你一脸
剧组的拍戏生活，很单调，却很快乐，这么多年轻的演员，大家平时嘻嘻闹闹，一到摄像机镜头前却又认真工作，整个剧组的氛围显得紧张而活泼。 而日子也进入到了1月。 “好冷！” “阿切！” “噔噔噔！”有几个人冻得在地上乱踩，活动身子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女生们虽然都穿着皮肤色加厚裤袜，在寒风面前却依旧显得那么无力。 大家穿着长袖衬衣，站在凉风里，风吹得鼻子清鼻涕不自觉的滴下来。 “开拍了！都站好各自的位置！”副导王林指挥着。 大家赶紧站到各自的地方，努力抵抗着寒冷对身体的侵占。 这场戏，讲的是学生们又一次见到古越涛和裴佩一同上班，而产生了议论八卦，怀疑古越涛和裴佩在谈恋爱。 这个镜头重点在两位老师和两个八卦的同学身上，和周澔峋没什么关系，他就是像其他同学一样扮演着各自的人物当个背景板。 “咔！” “何明翰，别打哆嗦，忍一忍！” “对不起，导演！”饰演3个八卦学生之一徐天翔的何明翰，向导演微微鞠躬道歉。 “咔！” “你流鼻子了，宝剑锋！” “马上改！”宝剑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巾。 “给10分钟，大家调整状态，都克服一下！” 好几次的失误，李导见天气实在太冷，看了看头上快要冒出云层的太阳，准备缓一缓。 大家一听完导演的话，立刻扛起了军大衣。 有一个学生快速的跺着脚，其余人看着他，也跟着学了起来。 嬉笑声不断响起。 片场一阵咚咚咚的砸地声，感觉大地都有些震动了。 周澔峋也傻乐着，加入其中。 现场，一片欢腾。 导演组的工作人员，看着这群人开心的在那儿傻蹦，似乎也被他们所感染，边干活边开心的看着他们。 导演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开拍了：“好了好了！别影响学校的教学，准备就位了！” 此时正是珈定一中的早自习时间，有部分教室能看到片场这边，导演当初和学校承诺的就是尽量减少剧组对学校的教学秩序的影响。 蹦跶了许久，大家身子似乎都热起来了。 镜头里，大家开开心心的向着学校教学楼前进，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丝毫看不到寒冷的影响。 “咔！完美，过了！” “耶！”大家开心的叫了一声。 “嘘！”副导演王林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大家安静。 众人纷纷收声，脸上的笑容依旧，各自快速穿上他们的绿色大衣。 剧组的戏份，很快也要到尾声了。 这么多天的拍摄，周澔峋不断的了解着石延枫，他的性格他的悲喜。 石延枫讨厌不公平的事，曾因与老师做对而排斥唐宋，又因唐宋对同学的好而力挺他继续当班长，他很矛盾很傲，但他也知好歹，也曾为汪君泽被怀疑偷学校美术用具而打抱不平。 他喜欢用骄傲来掩饰自己，不肯把心胸敞开，让别人猜不透，就算是哥们高敬雷和余一飞也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本性中爱憎分明，在三年八班，他看到了每一古越涛为了同学们所做出的的努力，从最开始与古越涛作对，到后期为了挽留古越涛而强迫全班学习。 然而，他仍旧别扭傲娇，不愿大家知道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因此而遭受了大家的误解。 他外冷内热，从每一个片段都能看出他对蓝菲琳的超常关注，她忧虑他忧愁，她对别的男生笑他会吃醋，她被欺负他给她出头。 他迷恋着蓝菲琳，她身上有着他没有的“温暖”，这也是他家庭中未曾得到过得爱，他不希望这种温暖消失。 这就是他了解到的石延枫。 这个周澔峋人生中的第一个角色，终将完结。 杀青这一天，首先拍的是蓝菲琳决定跟随爸妈去羊城，三年八班同学们与古越涛一起为蓝菲琳筹备了个人毕业典礼，实质上就是告别仪式。 里面居然有全体献花，这么说吧，跟遗体告别的程序很像！ 画面中，蓝菲琳走进教室，彩带喷雾，开心喷雪，礼花筒，在头上纷纷绽放开来，落在头顶。 教室里布置得像过节一样，贴纸，气球，弥漫着生日的气息，在同学们欢呼毕业快乐的声音中，她悲伤的笑着。 周澔峋酝酿了好久，始终哭不出来。 “周澔峋，你不行就用眼药水，赶紧的，别耽误进度！” 李导把他喊到身边，训着话。 最后一天了，李导只想着把进度赶完。 “导演，给我5分钟调整一下！” 李导摆摆手，同意了。 周澔峋看了看周围，的确很多人准备了眼药水，他始终觉得能靠自己的情况就尽量不靠道具，养成坏习惯不好。 不远处，看着站那儿等下一场戏的倪景阳，周澔峋准备向她请教一下：“倪老师，这场面太欢乐了，让我觉得蓝菲琳走得挺好的！我哭不出来，进不了情境！” 这段时间在片场，周澔峋有什么演戏上的疑问，也经常会请教她，她每次都很耐心的给他做了解答。 为了表示礼尚往来，周澔峋也会经常买一些水果和零食送给倪景阳，以表谢意。 “你之前没喜欢上蓝菲琳吗？不是拍的挺好的吗？把蓝菲琳看作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就好了！” 那能一样吗？男人会喜欢很多女人，但只会为极个别女人哭！ “听说你有暗恋对象了，对吧？就把蓝菲琳视作她吧！” “不是暗恋！”周澔峋想更正一下倪景阳的描述。 明恋！ “闭嘴！”倪景阳感觉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喜欢抖机灵。 “闭上眼，深呼吸！”倪景阳调整情绪，温和着说。 周澔峋照做了。 倪景阳说的很轻很慢，情绪里饱含哀伤怀念：“你爱的那个人，和你同学许久，今天她突然就要离开学校了。或许，你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了，你将有你的人生，她也将有她的未来，结婚~生子~” 一字一音，落进了周澔峋的心田，泛起微澜。 嗟万事难忘，惟是轻别！ 时间~，他懂它的威力，一朝离散…… 只恐重逢，明明相视更无语！ 那样的世界，那个成熟而陌生的熟悉面孔，那个她的世界里不会有他…… 心脏很酸，有些颤抖，憋闷到连呼吸都难以控制，身上不自觉的浮现起悲伤的气息，泪水渐渐从闭合的眼睛渗出~ 努力缓解片刻，他平复了情绪。 那个她不是她，今夕何如前世？ 他睁开眼，抹掉眼泪，笑着咬牙：“这个世界有我，怕什么！” “你记住这种感觉，让身体记住它！”倪景阳没有探究周澔峋的话，只是叮嘱了一句。 “这是调动情绪的一种方法，即使它在此刻的场景中不是那么完美契合，但它很好用！演员用方法技巧演戏，并没有什么错！” “谢谢倪老师！”周澔峋缓了缓，向倪景阳道谢。 周澔峋之前想过这一茬，没吃过猪rou总见过猪跑吧，只是他潜意识里有些排斥这样拿杨蜜作为一种调动感情的工具。 他这人，其实，有些别扭、拧巴! 但，此刻，做都做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向余华老师看齐就是了！ 从结果看来，他更能认清自己了，也不错。 拍摄继续—— 李导在监视器前看着，画面中，周澔峋眼里噙着雾气，面带不舍，却无法做什么，只能将蓝菲琳送到古越涛的面前，完成毕业仪式。 周澔峋站定，面向蓝菲琳，两人对视，不舍和情谊都在此刻交汇，他努力控制自己，下定决心转身，离开的步伐走得很稳。 但，两人肩与肩交错的前一刻，他有一个明显却时间极短的停顿，头微微侧向蓝菲琳这边，这个停顿未曾影响到离去的节奏，他和她依然是插肩而过。 在脱离蓝菲琳的视野的瞬间，周澔峋泪水滴落而下。 “这个镜头不错，特别是这个停顿，简直是神来之笔！” “那瞬间的流泪也很棒，有一种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倔强少年感！” “人物表现力很棒！” 剧组的导演摄像副导几个人，看着画面，纷纷赞扬着。 这组镜头拍完，休息的时候，周澔峋仔细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个停顿，他下意识就想看她一眼，反倒是眼泪的滴落是他刻意设计出来的。 没时间想太多，又要开始拍戏了。 最后的画面中，蓝菲琳穿过三年八班学生们组成的人墙甬道，身后依次跟着石延枫，汪晨，余一飞这些熟悉的同学们，大家脸上挂着泪水，依次走出了教室，向着远方，走廊上最后的镜头定格在一群白色衬衣的背影中。 这些镜头拍了挺长时间，终于完成了。 就着这个场景，剧组很快重新布置了一下，还要拍摄古越涛和裴佩挽着手走过学生们两排对立而站的人墙。 因为这个场景是最后一集的内容，需要更换符合冬天的校服，所以大家换上了运动式外套校服，男生是纯黑色，女生是黑白相间，里面还是夏天的长袖衬衣，搭配着，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裴佩和古越涛挽着手，穿越各种彩带花纸，迎着鲜花和掌声，在学生们的欢呼声中，一齐走进教室。 在学生的簇拥下，两人手握着手，共同切开了三年八班永远第一这个大蛋糕。 “杀青！”李导的大喇叭里，传来了万众期待的声音。 “耶耶耶！”大家欢喜的跳跃着。 这段时间，拍戏确实辛苦，寒冷，还为了不闹到珈定一中的学生，很多白天戏挪到了晚上拍摄，经常排到一两点。 大家纷纷拿起剧组剩下的花筒彩带，朝天上喷洒着。 洪军杰这个胆大的，直接拿起蛋糕，给大家脸糊上了。 最后，剧组幕后工作人员，也加入了这场狂欢。 今天是周日，珈定一中的教室里只有剧组这群人，所以大家都放开了。 “啪！” “金莎，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孩子！” 周澔峋一直在躲洪军杰的蛋糕，还有王博那家伙也是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他，却没想到被金莎给偷袭了。 周澔峋可不惯着，必须报仇，放肆大笑中，也糊了金莎一脸。 最后，大家虽然身上脸上头发上都是脏兮兮的，心里却都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