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冉破问：“那是什么人？” 者道：“少侠若是愿意帮老朽这个忙便帮，其它的事少侠还是少知道的为好！”冉破便不再追问了。 他把一篓草药卷住一捆，用绳子绑住拖在腰上，顺着老者指的道，越过瀑布，窜进洞去。 这洞果真只能爬行一人，有的地方还要用力挤过，冉破想那瘸腿老者如何知道这暗道，又如何进得来。不知爬了多远，忽见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冉破立起身，再走几步，空间更大，自己却是处在洞中半壁上，离地四五丈。 洞地下果真用八根大铁链锁住一个人，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头发胡子上都长满青苔。 那人盘坐正中，四下里散着累累白骨，看不清是牛羊鸡鸭的还是人的。 冉破冲他喊道：“喂，前辈。”那人一动不动，冉破心想莫不是死了？又叫到：“前辈，我受一个瘸腿前辈所托，来给你送药的。” 那人也还一动不动，只是八根铁链铮铮作响。 冉破又道：“前辈，你还好吗？” 这是只听一个低浑的声音答道：“小伙子，你好啰嗦啊！” 霎时阴风阵阵，渗人心肺。 冉破高兴道：“前辈，我这就给你送草药过去。”他 抱起草药，正欲飞身落地，瞬间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巨大气力，就把他从半壁上拉过去，直刺刺的落到那人面前。 冉破抬头一看，不惊吓了一跳，此人虽不修边幅恶臭无比，不过眼睛炯炯有神，直杀心底，他不惊打了一个寒颤，忙举起草药，道：“前辈，草药已送到，晚辈告辞了！” 那人却哈哈大笑道：“告辞？哈哈，瘸爷让你给我送药，就没有带点其它的？” 冉破一听心里顿感不妙，道：“晚辈只知送药，其它事瘸腿前辈半个字未对我讲。” 那人道：“哈哈哈，小子，你今既进来了，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不如就在这里陪着我？” 冉破道：“前辈，晚辈真的只知送药，其它的一概不知。” 那人阴笑道：“我管你知不知，这条暗道天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瘸爷，还有一个就是我。” 冉破心想这人估计已经入魔，看形势其武功也绝非自己能敌，生死看来只有听天由命。 便哈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前辈看得起晚辈，那就斗胆在此陪前辈便罢！” 那人见他这么一说，恶狠狠道：“好小子，你不怕死？” 冉破道：“死？谁不怕？前辈你一身绝世武功，想必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如今被困于此，说得不好听一点，人不人鬼不鬼，可还不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你要是不怕死，你还活着干什么？” 那人一听震怒，咆哮道：“谁说我怕死？啊？” 接着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险些着了你小子的道，你想激怒我自杀，我死了你就可以跑掉了，对吗？可是我告诉你，我不会死的，我死了大仇就没人为我报了，我怎么能死呢？啊？” 冉破道：“不错，前辈所言极是。其实谁不怕死？谁又怕死呢？只不过人间尚有牵挂，尚有未完成的事情，死是万万不可的。你问我怕不怕死，怕，真怕，父母亲恩尚未报答，我怎么能死。不过既然前辈要我死，我想我不死也不行。与其哀声求情而死，倒不如潇潇洒洒而死。” 那人道：“是个汉子，既然如此，老夫今天便成全了你。” 说罢运气提力，四周白骨连同沙石一起卷动，强大的压力凝成锋利的剑刃，马上就割到冉破的喉咙，却见冉破动也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人。 突然，沙石陡然落下，那人哈哈笑起来，道：“好小子，我这一生杀人无数，却唯独没有见过剑架脖子上却目不瞬移的。江湖上多少英雄好汉，哪一个在死亡面前不是跪地求饶？你道怕死，却是泰然自若。” 说完又哈哈大笑，道：“我一生纵横江湖，今天是老夫最高兴的一天，小子，我看你不简单。你走吧！” 冉破很诧异的看着他，道：“前辈，你果真让我走？”那人不耐烦道：“怎么？你不想走？还是你怕我在背后暗算你。哈哈哈，让你走就走，我要想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用得着在背后暗算吗？” 冉破想确是如此，便道：“那前辈请保重，晚辈告辞，他日一定前来救你出去。” 说罢提气运功，使出梯云纵的功夫，飞身半壁，沿地洞原路爬回。 这边那人运气出功，将许多草药碾碎，一一送入嘴中咀嚼起来，心满意足。 冉破出得瀑布，却不见瘸爷，正疑惑间，却见几个手持长戟的苗兵四下打望，冉破窝进半山一处草丛里，但见那几个苗兵骂骂咧咧。 其中一个道：“这老头，干什么不好，非要跑到这里来，搞得兄弟们休息也休息不好。” 另一个道：“可不是，上次就让他跑掉了，折回要让我逮着他，非剥了他的皮。” 正说着，就见正前方那老者走过来，背篓里又装满了草药。 几个苗兵见了，作出警戒包围之势，瘸腿老者面不改色，立地不动，苗兵收紧包围，逐渐靠近。 终于一个苗兵使出长戟，直刺过去，那老者身形向侧一偏，险些跌倒，却又不偏不倚正好用胁夹住长戟，只一扭身，就将这个苗兵连人带戟掷出八丈开外。 另几个苗兵见状，一起出戟，围刺过去，瘸爷往后一倒，不知是腿脚不便还是年老体弱，又是险些跌倒，不过正好躲过众苗兵的戟刺，几个苗兵于是轮番攻击，瘸爷不紧不慢，看似费力应付，却是一点下风不亏，每每险些被刺，又能恰巧或摔或的避过，冉破看了一会儿，豁然开朗，这分明是瘸猫戏鼠的游戏啊，瘸爷真高手也！ 如此交手数十招，五六个苗兵一一躺倒地上，瘸爷背起背篓，转身欲走，这其中一个苗兵忽的跃起来，一把抱住他，另一个苗兵迅即拾起长戟冲他瘸腿刺过去，那情形十分危险。 冉破顺手抓起一块石头掷过去，正好挡下苗兵的长戟，众兵士见了，以为有伏兵，拔腿便要逃跑。 却见瘸爷拾起长戟，单手震断戟头，冲一路兵士掷去，但见戟柄如箭离弦，瞬时穿透三个苗兵胸膛，那三苗兵匍匐倒地，鲜血直流。 瘸爷又捡起两块石子，往另三个苗兵掷去，那三苗兵瞬间跄倒在地，一动不动。 瘸爷冲瀑布喊道：“朋友，不妨现身相会？” 冉破从草丛里跳出来，瘸爷见了，道：“是你，小兄弟，我等你好长时间了，没想到……” 冉破接过话头，道：“没想到我能活着出来，是吧？” 瘸爷不接话，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咱们先处理了这几具尸体。” 二人将六具尸体拖进一处山沟里，又用土把血迹处理干净。 瘸爷道：“这里凉爽潮湿，断不会留下气味，山谷里野狼狐狸出没，不出一天便会尸骨无存。我们赶紧走吧！” 此时天色将晚，冉破不太识路，跟着瘸爷走了一阵，月亮悄悄爬上树梢，秋气渐浓，雾霭从地面生出来，秋虫有一句无一句叫着。 又行一会儿，便到了一个镇上，冉破感觉好生熟悉，刚想之间，一眼看见醉仙楼。 冉破随瘸爷便上楼去。 片刻，小二端上酒食，丰盛异常。 冉破刚要开口，瘸爷一把止住，道：“少侠一定饿了吧，咱们边吃边聊！” 冉破伸手取筷，才看见手上全是黄泥，又看身上，衣服也沾了不少，这时瘸爷也笑起来，道：“都是老朽照顾不到，那山洞又潮湿又狭小，少侠这才沾湿了衣服脏了颜面，我看不如先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咱们再吃饭。” 冉破也好生尴尬，却道：“如此酒食，只怕凉了就不好，洗漱洗漱便行。” 小二端水进来，冉破简单擦了脸和手，二人便大开吃戒了！ 瘸爷问：“少侠替老朽深入虎xue，实在感激不尽。只是不知洞中之人现下如何？” 冉破边吃边回道：“他呀？好得很。倒是险些把我杀了！前辈，恕在下说句不好听的，你这菜里不会有毒吧？” 瘸爷笑道：“少侠既然知道我菜里有毒，为何还吃得这么香啊？哈哈。” 冉破一听，只把嘴里的菜往外吐，道：“啊？真有毒？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让我给洞中之人送草药，压根就没想过我会活着出来，如今我出来了你一定是怕我找你报仇，所以在酒食里下毒不是？” 瘸爷继续笑道：“少侠所言一点不差，只是你既然这么聪明，又为何还是吃了许多呢？” 说罢自己也提筷夹菜吃，冉破见了，顿觉上当，心想哪里来的毒呢？于是再拾起筷来，道：“反正吃也吃了，味道还是不错的，不如索性多吃点，免的黄泉路上饿肚子。” 瘸爷继续道：“少侠能进得洞中又再回来，实在出乎老朽意外。说实话，洞中之人脾气古怪，而我又腿脚不便，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冉破便问：“所以你一直指使一些无辜的人替你去送药，反正死活你也不管。” 瘸爷正言道：“少侠冤枉了，我平日并不进去，也没有请人进去，都是在山中捉只大老鼠，让它帮我把药送进去。今日恰巧遇见你，我其实好生想知道洞中情景，所以冒险请你送药。” 冉破接着问：“那我要是出不来，你岂不是也不知道洞中情况？” 瘸爷道：“我见少侠内力深厚，若你出不来，我想洞中之人的功力怕就恢复有七八分了。若是出来，你也可以告诉我他的情况。” 冉破道：“果然好计策，只是你也不考虑我的性命。总之是不厚道的。” 瘸爷道：“少侠原谅，厚道二字，当世之人怕早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