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孙慧玉

    孙慧玉抬头看了看这家粮店，想了想，确定自己以前没有来过。然后孙慧玉走了进去。

    他要了不少粮食，然后让掌柜的给他派了几个小厮，把这些米往城外运去。

    帮忙拉车的几个小厮中有一个人看着孙慧玉的脸，纠结了好久还是开口道。

    “您可是孙慧玉孙大姐？”

    孙慧玉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帮人中居然有人认识自己。

    那小厮看自己没认错，就高兴的很孙慧玉聊了起来。孙慧玉从她口中知道她是自己丈夫的远房堂妹，在自己当初的婚礼上见过自己一年，如今一晃快十年了。她也没跟自己的远房堂哥联系过。这次也是差点没认出来孙慧玉。

    “话说我那堂哥也是，在家就娇生惯养惯了，听说饭也不会做，衣服也不会织，孙大姐你娶了我堂哥没少受罪吧。”

    小厮跟孙慧玉拉着关系，却发现孙慧玉从自己提起自己堂哥开始就很明显心不在焉。她瞅了瞅孙慧玉身上的书生袍，皱了皱眉。

    她自然是想和自己这个远方的的嫂嫂拉点关系，听说孙慧玉当年还科考中举来着，所以自己那个远房堂哥才肯下嫁于她。可是后来听说她没当成官，后来就没消息了。

    现在突然出现买了这么多粮食，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发了家了还是傍上了富人，她自然是想拉进一下关系的。可是看自己这个嫂嫂一点都没有跟自己亲近的意思，她就也不自找不痛快了。

    小厮不再跟孙慧玉搭话，只是回去静静拉车。偶尔瞅瞅孙慧玉，刚才在她眼中还是可能是身份象征的书生袍现在看来别别扭扭的，不像是正经书生的样子。

    孙慧玉也不说话，刚才小厮跟她搭完话之后她就深陷在自己的回忆里，显得精神恍惚。她在前面前面带着路，后面小厮们推着小车跟着。

    一行人一路出了城，却走的小道，后面一众小厮不禁嘀嘀咕咕起来，也不知道这批粮食要送到什么地方去。

    孙慧玉看到了路边的一个标志，打了个激灵，从自己的回忆中挣脱了出来。连忙让后面的小厮们就地把粮食卸下来。

    小厮们都点懵，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看到接手的人，哪有在这种地方卸粮食的道理，但是毕竟孙慧玉付了钱了，大家也只能听着。把粮食卸了下来扔在了地上，然后孙慧玉让这些小厮们回城去。

    小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趟活莫名其妙的，但是孙慧玉看她们没有立刻回去，却着急了起来，开始往外赶人，让小厮们赶紧回城。

    那个孙慧玉丈夫的远房堂弟却在孙慧玉的眼神中看出了哀求的感觉，她感觉孙慧玉在哀求他们快点回去吧，就像是不回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她深深的看了孙慧玉一眼，招呼着一大帮小厮们离开了，小厮们一边走着一边还说着“莫名奇妙”之类的话。

    孙慧玉叫众人离开，出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周围的树林里钻出来了几个肤色古铜色的妇人，正是蛮人。她们也推着运粮食的小推车。

    其中一个过来拍了拍孙慧玉的肩膀，笑着说道。

    “干得不错嘛，‘三当家’。”

    蛮人们把粮食放上了车，向着城外的景石山走去。孙慧玉沉默的跟在后面。

    孙慧玉十多年前之前参加过县试，取得了还不错的成绩，还迎娶了一个漂亮的丈夫，可谓是人生巅峰，再然后就是急转直下。她被卷入一个涉及到私通蛮人的大案，她当然明白自己是冤枉的，但是她当时嫌疑最大，而且被通缉，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带着自己丈夫找了个山头投奔了山贼，落草为寇，当了个狗头军师。

    十多年来，她与自己丈夫的关系自然是不怎么好，因为他丈夫嫁给她就是想享福的，结果最后却当了山贼，她丈夫当然十分不乐意，但是他们还是育有一子，孙慧玉非常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而且这十多年来，她在寨子里的地位慢慢提升，坐上了“三当家”的位置，与几个山寨当家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也走了几分兄妹情，有什么夜深人静孙慧玉也在想，自己这一辈子这样过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但是这一切在不久前被打破了。蛮人杀入了自己所在的山寨。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山贼都被杀掉了。家眷们也没有逃过。蛮人们只留下他负责帮蛮人们采购食物，对外联络，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情况下，他同意了。

    她也想过趁着入城的时候偷偷逃跑，但是蛮人们说虽然她们蛮人进不了城，但城里也有人会盯着她的，她不知真假，却也不敢完全不信。只能浑浑噩噩的帮助蛮人做事。

    今天碰见了自己丈夫的远房堂弟，一番言语之间确是把他这十年的点点滴滴回忆勾了起来，自己那虽然对自己不满但是依然在山贼窝里陪着自己的丈夫，自己方年八岁活泼可爱的孩子，自己那一起当山贼的姐妹们.....

    这些人，全都死了，死在了蛮人的刀下。

    运回粮食的这一天晚上，孙慧玉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当时读书的先生给自己讲课，讲到几十年前蛮人的霍乱，多少人平民死在了蛮人的刀下，梦到自己的先生跟自己说如果她们中有人当了官，一定不能和南边的蛮人，北边的胡人同流合污，要当一个问心无愧的大梁子民！

    孙慧玉从梦中惊醒，痛苦的以手覆面，指缝间渗出了泪水。

    孙慧玉不想再听这些蛮人的了，第二天，她借着去城里打探消息的机会，偷偷联系了一个捕快，跟她说前段时间曹家商队遇袭的案件是蛮人所为，捕快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但是根据孙慧玉提供的线索进行了调查，发现情况确实有可能如此！

    孙慧玉为了不引起蛮人的疑心，依旧正常回到山寨，但是没想到极颜西直接吊起来就是对她一通鞭打。警告她以后不许有这种小动作。

    孙慧玉没想到，城里居然真的有人在替蛮人监视她！

    极颜西倒是没有要了她的命，却把她放了下来，还让她为蛮人们做事。

    孙慧玉依旧在入城，捕快们对于她这个提供了蛮人证据后，又突然消失的人自然是大肆寻找，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这都要归功于一个人，这个人也就是在城里刚开始监视孙慧玉的人。

    孙慧玉后来入城都直接和这个人汇合，这个人会告诉她各路捕快的动向，让她能及时躲开。这个叫做刘玉的人，仿佛对于这些捕快的行踪了如指掌。

    但是孙慧玉依然没有放弃希望，虽然她不知道蛮人们怎么还敢让她入城，但是她既然入城了，就要继续想办法往外传递信息，传不给捕快，就传给曹家或者郑家相关的人，而且还要不引起刘玉的注意才行。

    孙慧玉觉得现在自己已经什么都不用怕了，她在乎的人都死了，自己还有什么必要活着吗，但是她死前，必须要让这帮蛮人和自己一起下地狱。

    孙慧玉手里捏着自己匆忙间写好信息的布条，看着正对着自己走来的郑家的郑梓，下定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