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窗口
钟家的别墅外面,有一个人影从一楼一直爬到了二楼,在韩楚的窗口处闪动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了窗口里。 韩楚的房间没有开灯,他一直静静地坐在老板椅里,任手指中间的烟燃烧着,却忘了吸上一口。 肖何跳了进来,站在了韩楚的身后,沉声说: “楚哥,钟伟业从医院回来了。” 韩楚的目光一凛,将一个小巧的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肖何早已在钟伟业的书房与卧室装好了监听器,而这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一会功夫,耳机里果然响起了钟伟业的声音,韩楚的脸上现出狡黠的一笑。 书房里,钟伟业与苏丽娟对立着,苏丽娟的眼神让钟伟业无法平静。 他把检验报告往老板桌上一摔,瞪视着苏丽娟: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丽娟微微蹙眉,拿起了检验报告,匆匆看了一遍之后,她只是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钟伟业竟然不觉得理亏,还咄咄逼人,一副质问她的样子,让她很不高兴: “我也想问问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于小婉,楚幽兰,还有谁?” 苏丽娟说得虽然镇定,却难掩她心中的愤怒。 “没有了,行了吧?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人也死了,现在再来计较也没有什么意思。<>” 提起往事,钟伟业有些不耐烦,他急于道歉,只为了苏丽娟的秘密, “现在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个结果,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当年是你亲自赶走了于小婉,抱回了我和她的孩子,这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参与,难道你……” “你猜对了,是我把孩子换了。” 毫无悬念的,苏丽娟果断地说出了事实。 虽然已经预料到其中必有内幕,但钟伟业还是非常震惊: “换了?怎么换的?” 苏丽娟转过身,悠悠地坐进了沙发里,仿佛在说一个与她完全无关的故事: “当年我从于小婉手里抢来了刚满月的孩子,但连夜就从孤儿院另外收养了一个差不多大的婴儿,这个婴儿,也就是现在的钟克然。” 苏丽娟的答案果然中了钟伟业的猜想,怪不得他从小到大都看钟克然不顺眼,怎么看都不像他,也不像于小婉,原来真的不是他亲生的。 自己的妻子,最亲近的女人,竟然背叛了他,这让钟伟业怒不可遏,他疾步走到苏丽娟面前,大声喝斥着: “这么说,钟克然果然不是我的儿子?那我的亲生儿子呢?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苏丽娟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平淡地说: “你的亲生儿子?被我扔到山上喂狼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能对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下得了手?” 钟伟业抓着苏丽娟的手腕,将她恶狠狠地拉了起来。<> 那是一个生命,是他钟伟业的亲生儿子,她竟然能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你能做出背叛我的事,我为什么不能?我为什么要帮别的女人养儿子?是你先对不起我,就别怪我无情!” 苏丽娟甩开了钟伟业的手,这件事,她做得理直气壮,她可不会像冷峰那么傻,二十多年来一直替别人养孩子。 钟伟业大口地喘着粗气,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大错已经铸成,现在他再生气也没有用。 “好好,那我问你,我的亲生儿子现在在哪?你把他给我找出来!” 钟伟业指着苏丽娟的鼻子,完全失去了风度。 苏丽娟不以为然,她拉了拉衣襟,重新坐回到沙发里,翘起了二郎腿,悠闲地说: “我怎么知道在哪?可能早被狼吃了!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把孩子换成了多情的钟克然,你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如果钟克然真的是你亲生儿子的话,那可就真成了***了!幸亏他不是,钟家也避免了很大的不幸。” “亏你说得出口,做出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还振振有词?我……你怎么能这么做?” 钟伟业上前一步,在苏丽娟的上方抬起了手,他真想给这个女人一个耳光,可是想想还是放下了,虽然苏丽娟这么做很恶毒,可他的确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大家彼此彼此。 看着钟伟业扬起又放下的手,苏丽娟终于出离了愤怒,语调也高亢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背着我生了一个又一个,我还应该感谢你么?让我凭白无故又多出个女儿,这种烂摊子不还是都要我给你收拾?如果知道冷寒是私生女,看看哪个豪门公子还愿意要她!” 苏丽娟的话提醒了钟伟业,现在不是跟苏丽娟翻脸的时候,因为她说得没错,即便冷寒是钟伟业的女儿,但是如果知道她是私生女,身价也会大打折扣,这件事只有苏丽娟能帮他。<> 钟伟业收敛了愤怒,缓和了语气: “好,看在我丢了儿子,又找回了一个女儿的份上,过去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现在我们来说说冷寒的事,既然她是我钟伟业的女儿,就一定要认祖归宗,但是不能让外界知道她是私生女,她必须是你生的。” 苏丽娟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她知道钟伟业的弱点,他把钟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好办,只要对外界说,当年抱错了孩子,就解决了。这样一来,说明钟克然不是你亲生的,与冷寒之间也谈不上***一说,一切就变得光明正大了。” “嗯,不错,这是个好办法。但是他们性别不同,年龄也差几岁,抱错这一说法能站住脚吗?” 苏丽娟的办法得到了钟伟业的赞同,但是也有破绽,他必须事事想到。 “你别忘了,这是钟家的事,只要钟家承认抱错了,谁还会有疑问?” 钟伟业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了下来,苏丽娟说得对,以钟家的地位权势,是不会轻易闹出这种笑话的,所以不会有人怀疑。 苏丽娟沉吟了片刻,接着说: “不过,克然你打算怎么处理?虽然他与冷寒结婚了,但毕竟不是什么豪门公子,对钟家而言,除了能分走些家产,其他的什么用都没有。” 苏丽娟的话也正是钟伟业想的,冷寒是一个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儿,就如当年的楚幽兰一样,她能让男人一见倾心,这样的女儿的确不应该嫁给钟克然,等待她的应该是毫门贵公子,应该是携带着巨大利益的联姻。 “你说得对,冷寒是我的女儿,她不能就这么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现在孩子也没了,没得正是时候,必须让他们离婚,不能再让钟克然留在钟家。” 钟伟业说得很绝决,本来就不喜欢钟克然,现在在他的眼里钟克然更加一文不值。 “你打算怎么办?” 苏丽娟看着钟伟业,赶走钟克然势在必行,因为他会阻挡钟家的财路。 “钱,只能用钱来解决!” 钟伟业双眼放出冰冷的光芒,在他的眼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听到这,钟克然的大脑已经快要裂开了。 他想起了在医院的化验室里与小护士的对话。 “奇怪,你的血型并不是rh-ab型,你之前是怎么验的血啊?” 钟克然一脸的茫然,他从小到大没有生过病,没有验过血,血型是母亲告诉他的。 “我没验过,但我父亲是这个血型。” 小护士有些鄙夷,有钱人也不用这么无知吧? “你的血型不光取决于你的父亲,还有母亲呢。” 钟克然随口一说: “我母亲是b型。” 小护士马上瞪大了眼睛: “你确定?” “确定。” 因为苏丽娟曾经做过zigong肌瘤手术,她的血型钟克然自然知道了。 “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小护士无端瞪大的眼睛,钟克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你的血型可以是a型、b型、ab型,唯独不能是o型,可你偏偏就是。” …… 从小到大,他受过的种种差别待遇都在这时有了答案,因为他不是钟家真正的儿子。 钟克然无法再听下去了,他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来到车库,发动了车子,直接冲出了钟家。 大脑一片混乱,一夜之间,冷寒变成了钟家的亲生女儿,而他,则成了与钟家毫无关系、一个一无是处、需要被处理掉的男人。 二十多年的养育,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此刻在钟伟业的口中变成了一文不值。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钟家那么不受宠,为什么苏丽娟只称呼钟浩然为“我的儿子”,原来他只是钟伟业私生子的代替品,一个正宗的冒牌货。 换个角度说,他现在是钟家的女婿,而就连已成事实的婚姻,钟伟业都不愿意再维持下去。 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地为钟家服务,处处小心地讨好父母,甚至不惜顶着绿帽子作别人孩子的父亲,为的只是能在钟家、在父母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可是现在,他的一切梦想都成了水中泡影。 他什么都不是,连他自己到底是谁,他都不知道,父母不是亲生的,冷寒不再爱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他存在的必要吗? 钟克然发疯了一般地大喊大叫着,将车子开进了海滨公路。 这条海滨公路是盘山路,双排车道,一面是山,另一面则是紧挨大海的悬崖。 深夜,公路上几乎看不到几辆车了,钟克然加大了油门,在海滨公路上横冲直撞。 钟伟业那句话频频在他的耳边回响,一无是处,一无是处…… 他的整个心脏像被人用轧路机狠狠地碾过了,心痛、心伤、心碎。 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用? 钟克然突然大笑了起来,将油门踩到了底,车速瞬间提升到300公里\/小时,前面就是几个紧急连续的弯路,钟克然知道,这样开下去,他一定必死无疑,不是撞上山体,就是掉入大海。 就在车子刚过了一个弯路,钟克然突然感到死亡的降临,一股强大的恐惧感向他袭来,他松开了油门,狠狠地踩下了刹车。 车子在打了几个转以后终于停了下来,横在了公路中间。 他的呼吸似乎停止了,头垂在方向盘上,良久无法抬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行驶过来的车不停地按起了喇叭,将钟克然唤醒。 钟克然机械地调整了车位,让出了道路,车子过去了,钟克然也醒悟了。 他怎么这么傻,这么没有出息?一点小小的挫折都受不了,轻易地就想要去死。 他为什么要死?死了,钟伟业不是会更高兴吗?连要解决他的钱都省了,真是帮他处理掉了一个大麻烦。 他不会就这么死去,要死,也要拉着钟家做垫背的! 钟克然脸上的悲伤消失了,转而一丝阴险的笑跃然而上,他调转了车头,往钟家的方向开去。 钟家的花园里,韩楚靠在秋千架子上,嘴里叼着一支刚刚点燃的烟。 刚刚窃听器里的对话,让他的思绪翻涌起来。 怪不得冷寒是个这么下贱的女人,原来她是钟伟业的私生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完全遗传了钟伟业的花心基因,到处勾引男人。 现在想来,他当初在圣一的校园里为什么要救她?说不定是他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冷寒成了钟家的女儿,这对他来说似乎不是一个坏消息,一个大花瓶,只会给他的计划锦上添花。 这时,钟克然阴冷的面孔在远处闪过,韩楚想起了苏丽娟的话,于小婉的孩子已经被她扔到山上喂狼了,一丝痛楚涌上心头。 他扔掉了烟蒂,从秋千上站了起来,看着别墅的三楼依然亮着的灯光,握紧了拳头。 苏丽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那么狠毒的扔掉了那个孩子,她不希望有人来跟她的儿子抢家产,真是最毒妇人心。 现在看来,最无辜的人要数钟克然,但转念一想,他似乎是自作自受,谁让他招惹了冷寒那个女人,如果不是把她娶回了家,钟伟业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苏丽娟又怎么会说出钟克然的身世? 真的钟克然也许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使在,想找到他也是大海捞针。 韩楚拿出了电话,看着上面的联系人,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想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将电话拨出去。 第二天清早,钟伟业准备好了一切,他叫下人布置了一间公主房,位置在二楼,楼梯的另一侧。。 他还叫来了律师,拟好了一份离婚协议,还有两张500万的支票。 他没有亲自去医院接冷寒,而是派了钟浩然去,命令他一定要把冷寒接回钟家来。 钟浩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路上,他都闷闷不乐,他感觉今天的钟家气氛很不寻常,像是暗藏了一颗定时炸弹。 到了医院,冷峰与高英已经帮冷寒收拾好了东西,正办理着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