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到不了的明天

    终于，在中午两点，我们准时赶回了家。

    然而去西城的话还需要半个小时，现在只能希望小狮子能耐心等我一下。如果让父亲开车送我去的话倒是用不了这么久，只是他要是看到小狮子的话，事情就不好解释了。

    我只好选择搭公交过去。中午的公交车依旧繁忙，站站都得停，然后等着人上人下。此刻的它在我眼里就好像个出嫁的闺女，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回头看看自己的娘家，再洒下几滴泪来——它再这么墨迹我就要洒泪了！

    总算是挨到了下车。我一个箭步窜下了车。我算是知道大山为什么那么悠然了，主要是闲的。而我现在就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大步流星地在街上狂奔。跑过半个街区之后，我来到了西城咖啡厅的门口。大喘气之后，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环视了一遍四周，却没有看到小狮子的身影。

    她在二楼么？

    我又顺着扶梯走到二楼，结果找遍了二楼还是没有看到小狮子。

    小狮子还没来么？还是说，已经走了？

    正想着，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喂，刘大诗人。”

    我转头看去，是胡雅丽在跟我打招呼。

    胡雅丽，怎么又是她？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你在等小诗吧？”胡雅丽走到我面前说。

    “对啊，你知道她在哪不？”我问她。

    “她来不了咯。他爸爸应该带她回家了。”胡雅丽说。

    “哦，回家祭祖去了？”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是祭祖，好像是去相亲。”胡雅丽反驳我说。

    “相亲？？！！！”我忍不住大叫了出来，周遭的人顿时投来奇怪的目光，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

    胡雅丽白了我一眼，“你别这么大声啊。我也只是听说。小诗家里好像打算让她读完高中就不读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她才一直闷闷不乐的吗？

    “不是，为啥啊，以小狮子的成绩不是可以上大学的吗？”我不解。

    “这我咋知道，反正她父母觉得她现在这个年纪找个人家嫁了刚好。”胡雅丽撇了撇嘴。

    “好个屁！！！”我又忍不住大声了起来，这习惯跟某个人还真有点像。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我向胡雅丽问道，“她家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你过去干啥，她又不在家。”胡雅丽说。

    “那她总要回来的吧。我就在她家门口等她。”我回她。

    “她回来了又怎么样？你想干嘛？你觉得你能做什么？”胡雅丽对我三连问。

    “我......”无法回答，是啊，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自己都还没逃出父母的五指山呢。

    可是一想到那么活泼可爱的小狮子，现在被父母逼着去和她甚至不认识的人相亲，心里就莫名的烦躁。

    “X！他们凭什么不让她读书。”我暗骂了一句。

    “走吧刘大诗人，你不是要去马戏团吗，我陪你去。”胡雅丽拍拍我肩膀，我有些敏感地退后了半步。

    胡雅丽看了看我，抱手说，“你不会是喜欢小诗吧？”

    “啊？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喜欢她？”我开始三连否定。

    “为什么？这种事情哪有什么为什么？算了算了，你要不想去那我就走了。”胡雅丽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诶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小狮子的地址。”我连忙叫住她。

    “不知道，你有啥事明天去学校跟她说不就行了么？”胡雅丽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一个人待在咖啡馆也没意思，只好失落地回家了。

    父亲见我回来的这么早，还有些诧异，我随口应付了几句，然后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我坐在凳子上，心思全被小狮子霸占。原来她一直在为这件事烦恼吗？我能怎么办？劝她的父母让她继续去读书？我能劝得动吗？或许小狮子自己已经试过无数次了吧，可还是无法逃离这个命运。

    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废物。

    真窒息。

    “哗啦！”我把窗户打开，试图让新鲜的风吹散我心底的窒息感，但也只是稍微缓解了一点。

    不管怎么样，明天去跟小狮子聊聊吧，办法总会有的。

    我天真地想着，却不知道，那个明天，会那么的遥远。

    ——小狮子没有来学校。

    我去问老师，老师只说她请假了，问她为什么请假，老师却说自己也不清楚。

    难道是因为她那边相亲很顺利吗？婚事已经谈妥，这学她已经不需要上了？

    我来到小狮子的座位上，自从她有了烦心事开始，她就总爱撑着手坐在这里盯着窗外发呆。我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窗户外面，蓝天绿地，学生在绿地上面打闹嬉戏，这近在咫尺的生活气息，却被安装在窗户上的铁围栏生生截断——这所谓的，用来保护我们的铁栏。我盯着这铁围栏，心里莫名生出些怒气，我打开窗户，两手抓着它想把它给掰断。然而哪怕我使出吃奶的劲，脸憋得通红，两只手青筋暴起，也丝毫撼动不了它。到最后，我只是给自己的两只手掌留下了两条长长的印子。

    真无力。

    什么都做不了。

    又是三天过去，小狮子还没回学校。

    “胡雅丽，你有小狮子的微信不？”我主动走到胡雅丽的座位上问她。

    “有啊，怎么啦刘大诗人，想我们家小诗了？就不给你就不给你。”胡雅丽似乎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那你最近有跟她联系吗？她最近怎么样？”我直接切入主题。

    “唉，小诗跟我说，她不愿意去相亲，他爸就把她锁在房间里，然后她家的那些亲戚邻居就挨个走进房间里去劝她。”胡雅丽叹气说。

    “他们有毛病么！为什么要这样逼迫别人！”我声音不觉大了起来。

    “你冷静点，”胡雅丽似乎习惯了我的大呼小叫，“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想回来上学，但是他爸让她必须先去相亲。他爸说反正她也不用上大学，只要最后去参加高考就行了，考多少分都无所谓。”

    “这是什么XX旧社会。”我继续吐槽。“还有什么？”

    “没了，他爸好像把她手机也给没收了。”胡雅丽无奈地摊手

    “你把她微信号给我，我看能不能联系到她。”我说。

    “你加我咯，然后我把她推给你，这是我微信。”胡雅丽说。

    “行吧，那我回去加你。”毕竟有求于人，我只好照她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