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三)
乔栀说完不等二房的人开口便又说道:“我要说的关于沈墨的这个消息。至关重要。你们一定会想要知道的。沈墨。已经离开了。离开了咱们这个地方。去了一个很远远到我们都不知晓得地方去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门外。今天的阳光真好。那样的暖。那样的温和。驱走了所有的严寒。照耀着已经渐渐枯萎的万物。也显现出了仅有的一丝丝生机勃勃。以后。若是每天的阳光都是这样。那又该有多好。 “不可能。不可能。他走了。他怎么可能走了。”乔锦听了这话一脸震惊的不敢置信。只是一点一点从紧挨着赵氏的身躯跌坐在地上。她眼眶里满是泪水。因为震惊微微张开了口露出了半颗牙齿。双手紧紧抓着铺开在地上的衣裙。不住自语着摇头。 十分讶异的自然不止她一个。就是赵氏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敢相信却也无话反驳。只能蹲下身子扶住受了不小打击的乔锦。 “你说谎。你在说谎。他怎么可能走了。一定是你在造谣。你想骗我我对不对。”乔锦的眼泪滴落了下來。她激动的满面通红的叫喊着。显然对于乔栀的话十分的不愿意相信。她不住的喘着粗气。身子也随着喘息上下起伏着。她的眼睛几近恐怖的瞪大了。看着乔栀。 突然。她又笑了起來。她先是弯下了身子。双手撑着地。一点一点的爬了起來。她呵呵呵的笑了起來。现在原地不住的摇摇晃晃。就如同醉酒的人一般。她抬起满是灰尘的右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只留下了一道道灰黑色的印记。她吸了吸鼻子。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用衣袖使劲的擦拭着脸上遗留的灰尘。 然后看着乔栀说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栀儿meimei在和我开玩笑呢。栀儿。这个玩笑不好玩。咱们以后不说了好不好。沈公子怎么可能走了呢。我还沒有见到他呢。我们还沒有说上话。我们还沒有成亲呢。他是要去哪里啊。他哪里也不能去啊。” 乔栀看着像是疯了一样的乔锦。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明显的是在逃避现实。赵氏有些担心的上前扶住了乔锦。皱着眉头唤道:“锦儿。锦儿。你沒事吧。你别吓娘亲啊。” “哎。锦儿。”乔锦一把推开了赵氏。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乔栀。就等着她开口说一句话。说她刚才说得都是假的。沈公子走了是假的。全都是骗人的。 “够了。锦儿。别疯了。你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了。这是还要闹什么啊。你就不觉得丢人吗。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别闹了。赶紧跟我们一块回去。” 乔华面对着门口。闭了闭眼睛才说出了这番话。乔栀。果然是打的好算盘啊。 明明一开始就可以说出來的话。却闹了这么久一句不提。反而叫乔柳把自己叫來。自己家要走了。她却突然开口了。自己就应该知道。她是绝对不会那么好心的。如果想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事情都摆平了才说出口。她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沈墨想來的确是走了。那日她就是去送他了。可惜。自己也是这一刻才能明白。沈墨那样的人。又有谁能留的住他呢。恐怕就是乔栀。在那人心里也占不了一席之地吧。 自己家又何苦非要去贴着这样一个已经走了的人呢。再让乔锦为了他一时半会的疯疯癫癫传出去就够自己家喝一壶的了。又怎么能让乔锦这个时候胡闹。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乔华转过身來抓住了乔锦的胳膊说道:“够了。你在做什么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人了都是只有一辈子。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做。否则以后过的不如意也只能怪自己了。那沈墨走了就走了。与咱家又有何干系。咱们与他并不熟识吧。还有你刚才说得是什么话。就是开玩笑也不能这样信口开河吧。” 乔华的手里用了十足的劲。痛的乔锦的眉毛都皱了起來。他眼睛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话里却是不见。只是轻声说道:“锦儿。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回家慢慢说吧。可别叫别人看了笑话。你这样一个姑娘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满嘴的胡言乱语只当是笑话了。你三叔三婶她们家自然是一笑而过不会说出去让别人笑话。只是你可不能再找事了。” 乔锦这才反应过來。正用了力气捏痛了她的手腕的人是他的父亲。立刻停止了刚才的装疯卖傻。只是满面惊慌的诺诺德低下了头。乔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瞪了一眼还立在那里的赵氏:“还有你。也不知道每天都交给了女儿什么。竟是一些乱七八糟不体面的事。还在二弟这里闹笑话。现在不回去你是还想接着闹嘛。” 赵氏也低下了头噤了声。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乔诚和张氏连连摆手。只说着圆场的话送别了要告辞的二房。从那以后。二房和三方除了逢年过节。其他时候是基本一句话也说不上了。原本就不近的关系自是更加疏远。那乔锦和赵氏后來如何实在是沒人过问。三方也就安稳度日了。 乔锦也看到了迎面走了过來的乔栀和乔柳。不由得想起了从小到大都被作比较的两房孩子。这下也都忍不住的上下打量了起來。 乔柳出落的更为高挑了。她今日传了一件绿色的衣裙。干净素雅无过多花纹样式的下裙。上衣是一件绣了密密麻麻绣上了牡丹花的锦缎上衣。上衣的花朵绽放美丽。倒是袖口和立体的衣襟领口是深绿色的。整体衣裳更加衬托的乔柳水灵灵的。身段高挑。 她的头发全部挽起來。只在额前留了几抹清爽的刘海。右侧发间戴上了两朵颜色鲜艳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绢。与绢花相对的就是左侧的一只银质簪子。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在她欢快的步伐之下。簪子上的蝴蝶也随着挥动着翅膀。十分新颖好看。 她眉眼并无什么变化。眉毛还是一如既往的又黑又浓。眼睛里显出了几分凌厉。但是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小口却让人只觉得她分在可爱。她又时常在笑着。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芒。 乔栀足足比十岁那年大了好多。眉目也都张开了些许。不过还是与小时候的相貌一般无二。一样黑黑的弯弯的柳叶眉。眼睛圆溜溜的里面透出了一股的狡黠。满满的都是机灵劲。小巧的鼻子又挺又直。同样的樱桃一口不染自红。她皮肤生的白皙光滑。十分美丽。 一头又黑又顺的长发早已齐腰。此时正一半自然的挽了起來。一半垂在了身后。她的前发完全盘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只用了一支五花报春簪子挽住。看起來简单又好看。 她身着一袭蓝色衣裙。内里是一件极其浅淡的浅蓝色裙子。似乎更像是月儿蓝色了。这样的蓝色做的裙子更加衬得她面容美不胜收。样式极其简单的裙子只是在外面又加了一层颜色稍深的蓝色裙子。腰间用与领口袖口同色的蓝色腰带紧紧束住。只显得腰身窈窕纤细。身段高挑好看。 乔锦盯了她们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手里紧紧的攥着手帕。忍不住垂下了眼睑咬了咬涂的鲜红的下唇。她们未施粉黛就能将上了妆容的自己给比了下去。这样让自己怎么能甘心。本想着一定要在亲事上面狠狠的压上她们一头。可是挑來挑去总是挑不到满意的。那乔柳和乔栀又始终不见有谁将亲事给定下來。连个可以比较的都沒有。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 哎。乔锦叹了口气。再次想到了沈墨。那沈公子已经走了四年了。如果不是他离开了。自己若是能跟他在一起。那旁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比得过自己的。更何况是乔柳和乔栀呢。只可惜啊。 也是再后來。自己家才断断续续的知道了沈墨。大家口口相传光是外人熟知的产业都那么多。无论哪行哪业他皆都参与。而且都做得最好。那时候。自己的悔恨之情來的这样汹涌猛烈。可是却也无可奈何。自己怕是在也见不到他了。 那时候的确如乔栀所说的一样。沈墨离开了。这件事可是个影响了所有生意人的大消息。直震得这片土地都晃了好几晃。大家纷纷议论。还有不少人说。沈墨把产业还留着。只找了心腹在这里打理。他只是出了趟远门。一定还会回來。 那时候。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觉得他一定会再次回來的。他的产业都还在。沒有人能丢的下这样大的产业不顾。他的酒楼。他的妙衣坊。他的玉人绾。他的太多太多的家业都在运行。他一定会回來的。可是。直到现在。他的那些产业也都还在运行。他的人却沒有回來。整整四年了。莫说是旁人。就是自己也都知道。他是不会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