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课（1）
十二月，已经是槟城的冬天。 因槟城属南方，又有两江汇聚，是以特别的湿冷。 而南山之上，更是冷得刺骨。 临近老君洞的一个偏僻的街巷里，有一个类似于农家小院的地方，小院的角落里，缩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她裹着长长的羽绒服，但还是冷得直打哆嗦，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她的小脸尖尖的，瘦得几乎没有什么rou，那双眼睛却明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似的，波光粼粼，只是，目光显得有些痴傻。 直到一个人推着轮椅进来，她才陡然一下子从角落里爬起身来，扑了上去。 她趴在莫一行的膝盖上，用脸蹭着他的大腿，很是爱娇的模样。 莫一行蹙起了眉头，同时无奈的叹息。 那一天，在清迈机场，当他看到不着寸缕用长毛巾裹着的卡卡时，也是这般无奈的叹息。 他机关算尽，算到了各个方方面面，可就是没有想到，身边缺了一个帮她穿衣服的女人。 提着在机场里买的新衣服，他抚额，简直就是无从下手。 一直到登机时间快到了，他才咬了咬牙，决定亲自给她换衣服。 按照和夏承风的关系，他也算是她的长辈，只要心思光明磊落，就没有问题。 嗯，当时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在他闭上眼睛摸摸索索的给卡卡换完衣服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可直到后来，他才发现，卡卡居然就只认他一个了，并且粘他得很，她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孩找到了第一个哺乳的人一样，将他当成了全部nAd1( 事无巨细，她都离不开他。 莫一行很苦恼。 他独来独往惯了，从未曾想到会被一个小女孩这样依赖，而这个小女孩，还是承风的女儿。 “你起来。”莫一行看着趴在他膝盖上、不住的吃着他大腿豆腐的卡卡，沉声发话。 卡卡嘟着嘴，呢喃道：“不嘛，我冷。” “你冷就进屋里去，躲在那角落里干什么？” “我……我害怕。” 莫一行的面色沉了下来。 回到槟城已经差不多一个礼拜了，卡卡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依赖着他，抗拒着一切她觉得可怕的事情。 在之前的这些天内，莫一行没有说过什么，成为了她的依靠，她睡觉，他会在旁边的沙发上浅眠着陪她，她吃饭，他也会和她一起，偶尔他出去了，她就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直到他回来。 这几天，都这么过了，但今天，他不打算纵容她了。 “卡卡，我救得了你这一次，救不了你一辈子，而且，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说到这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 卡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他咳得很是痛苦，赶忙爬起来，乖巧的为他拍着背，像哄小孩一般哄道：“乖……乖啊……” 莫一行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倒出了一粒药丸吞下，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止住了剧烈的咳嗽nAd2( “你跟我过来。”他沉声说着，推着轮椅往屋里走去。 “哦。”卡卡虽然痴傻，但一直很听他的话，也就跟着往屋里走去。 当他二人走进屋子之后，身后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给关上了。 屋子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带着金丝眼镜，看向卡卡的时候，眼神有些玩味。 莫一行神情淡定，没有什么表情。 而卡卡，却突然害怕起来，她莫名的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莫名的想躲，她双手抱在一起，直往后缩，当背抵到门的时候的，她身子滑了下去。 她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去看，嘴里还叫道：“他好可怕，让他走啊！” 莫一行没有说话，甚至于没有回头看她，他看向了坐在沙发的一个戴着金丝眼睛的男人，说道：“足够的刺激，可以吗？” 那个人点点头，“心理学上来说，她这是属于受创型的心理封闭，也就是潜意识里不想自己去面对那些事情，她以为逃避着，就不会再受痛苦，如果当她逃避也逃避不了的时候，或者就只要强迫自己清醒着面对了。” 莫一行想了想，问道：“如果她不能面对呢？” “那么，她将彻底的、真真正正的崩溃，恐怕只有去精神病院了。” 莫一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也就是说，要么生，要么死，这是一场赌博？” “是，不过，如果保守一点，可以尝试着慢慢的做恢复治疗……” “不……”莫一行摇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nAd3(而且，做刺激性的治疗，她还有一半的几率回复，如果保守治疗，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好，几率是多少都不知道，我宁愿赌一赌。” “你真的……要替她做决定？” 莫一行沉默了一会儿，面上浮起了一个极为飘渺的笑容，但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无踪了，很快就又变回了那个清冷的样子。 良久之后，他才起身说道：“承风在她身上刻了一个一字，那就是将她交给我的意思。我相信，承风九泉之下也不愿意看到她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 沙发上的男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的走向缩在门边的卡卡。 卡卡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越发的害怕，想往后躲，却躲不了，最后索性往着莫一行那边爬去，她趴在他的膝盖上，叫道：“救救我啊……他要害我……” 男人笑道：“这个女孩，直觉还挺灵的。” 莫一行低声道：“这一点倒是很像承风。” 当年的承风，就是这样子心思通透，那仿佛是一种天生的能力，他记得在和承风见过两次之后，第三次，承风忽闪着大眼睛，问他，“你喜欢我，对不对？” 当回忆到这些往事的时候，莫一行闭了闭眼，清俊的容颜显得更是苍白。 而当他睁开的时候，卡卡已经趴在他的膝盖上睡了过去。 他的医生，刘宇，给卡卡实施了催眠。 刘宇蹲下了身子，用手推了推眼镜，他看着卡卡，却和莫一行说着话，“我会让她想起遭遇过的最为惨痛的事情，那些事情，会在她的梦境里重新上演一遍。” “嗯。” “而且，因着梦境特有的迷离，在那种环境下，她会更加的痛苦。” “嗯。” “那……我开始了。” 仅代表作者君澄舞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我们立刻删除，Print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