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笑着的
宫女依旧想不明白,易无为耐心解释:“公堂之上,众目睽睽,我所言在场皆是见证,以后我若反咬一口,也没人相信。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你们拿着太后赦免我的懿旨,我招供,你们宣旨当场将我释放,这样,我也不怕你们事后不认账。当然,太后懿旨我要事先过目,且上公堂前由我保管,以免被掉包。大家诚实守信,事后也再无瓜葛。” 宫女听后沉默片刻,说要请示太后的意思,让他再等两日。易无为道无妨,反正已经耽误了半个多月,也不着急这一两天。不过他还是提醒宫女,切莫拖延时间,若是误了秋闱,他定会拉着几条人命下地狱。 “拖了四五日,应该有结果了。只是他们先来找易昭昭,意欲何为?” 千相想不通:“总之不会是好事。” “那是自然。”那对母女认钱不认人,只要给足够多的钱,母女情分也可以瞬间抛弃。“盯紧那两人,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来报。” 天朗气清,疾风营同时迎来了几位美人。不过他们都是阴蠡的下属,与阴蠡感情深厚,在几位美人入营的第一天就自动将她们分为王妃与恶女。若论长相,他们的王妃是最不起眼的,但论幽默腹黑,那绝对吊打其他人成千上万倍。 “哟!这是谁呀?怎么来疾风营串门儿了。” 阴发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出现在易无量面前,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老王爷打的?” 阴发捂着脸:“还能有谁!” “因为点儿啥呀?” “还不是因为你!” “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阴发诉苦:“老爷子大麻将输了百八十两,气不过,就给我打了一顿。输不起就算了,还说我整日不务正业,丢祖宗的脸,发配我来这吃人的到地方活受罪。” 易无量不信:“百八十两银子,不至于吧。” 阴发垂头丧气:“不是银子。是金子……” 那就难怪了。听说老王爷小时候生活非常窘迫,抠抠搜搜的生活了很多年。长大继承家业后,虽然腰缠万贯,但抠搜的习惯已经养成。一下子输了这么多钱,可不得大发雷霆么。 “给你钱了吗?” “我还敢提钱?没提钱疾风营五日,提了钱我就回不去了。” 易无量轻拍他的肩膀:“也许这才是老爷子的真正目的。” 说完易无量去阴蠡的军帐了。 阴发仰天长啸,看到一群士兵幸灾乐祸的瞧他,委屈巴巴的掉转方向。眼不见心不烦。 主帅军帐。 “目击者找的如何了?” 阴蠡手里拿着公文,一边批注一边询问。 易无量坐在矮榻上嗑瓜子:“只有一人愿意作证。” 阴蠡没想到真有人敢作证,眼睛从公文上移开:“什么人这么大胆?” “户部副主司孔庭芳的正妻梁闻俪。她的表妹曾是黄旺府上的姨娘,嫁给黄旺不到两年便病死了。梁闻俪与其表妹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听闻表妹病死想要去黄府见最后一面,谁承想竟直接被拒绝,连大门都没让进。她觉得此事蹊跷,便私下调查表妹的死。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阴蠡好奇。 易无量叹息道:“她表妹是被活活折磨死的。下手的是黄旺的母亲和他的正妻。两人以她表妹与护院私通为由,先是将人关在院子里不进水米,后是让婢女扒光了每日拿荆条抽打身体。每次她们行刑时都会站一院子的人观看。那可怜的女人受不住屈辱,跳井死了。” “为何不报官?” 门口突然探进一颗脑袋,正是花脸阴发。他在军帐外偷听有一阵了。 虽说是姨娘,可也是人命。怎能就这么屈辱的死了。 “没证据。连尸体都被乱葬岗的野狗吃了,拿什么证明。” “不是还有那个私通护院吗?” 阴蠡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换做是你,会让护院活着?” 易无量道:“护院死在自己的家里了,死因是饮酒过度。梁闻俪问过仵作,那护院嘴里有伤,酒是被强行灌进去的。护院的家人连夜离开了禹都,邻居说他们离开时是笑着的。” 笑着的。真是个笑话。 想到梁闻俪既愤怒又悲哀的样子,易无量内心有些许安慰。至少这世间还存在有良知的人。她看向阴蠡:“黄旺是刑部的人,想拿住他的把柄不容易。我将事情与她说完,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孔庭芳没阻拦?” “没有。相反他支持梁闻俪的做法。” 这倒是让阴蠡有些意外了。 易无量道:“黄旺之所以残忍对待梁闻俪的表妹,起因就是孔庭芳举报他收受贿赂。梁闻俪表妹的死,孔庭芳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原来如此。无论如何,能找到证人就是好消息。” “是啊。打捞河灯的宫女们一个个嘴比河蚌还紧,她们是指望不上了。” 阴蠡冷笑:“抄家灭门的口谕都下了,谁敢多言。” 说起来太后也是真狠,为了堵住宫女之口,派人私下传口谕,谁敢多言灭满门。一下子,打捞河灯的宫女们都闭上了嘴,一问三不知,甚至集体失忆。 “啧啧。真狠。” 阴发还沉浸在表妹惨死的故事里。阴蠡看了他一眼:“来人,将小王爷带下去,小腿绑上沙袋,绕军营跑十圈。” “皇叔,我错了。” 阴蠡不理他。很快,阴发的哀嚎声响彻疾风营。 “人偶准备好了?” 碍眼的走了,阴蠡感觉营帐内空气都好了 易无量嗯了一声:“准备好了,就等那天打他们措手不及呢。” “这次不一定能扳倒黄旺。” 刑部副主司,哪那么容易就扳倒呢。易无量岂能不知。 “搞掉黄勤也不亏,至少能替我二哥轰走个苍蝇。至于黄旺,武司宇会对付他。” “你倒是了解他。他确实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而且他要报复谁都是光明正大的出招,招招狠辣且看不到破绽。处好了是难得的挚友,处不好是难搞的对手。黄旺也知道自己此次招惹武司宇不会有好下场,可他是倪启哲的人,不想出手也不行。” “黄旺这种垃圾能舒坦的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的仁慈了。”
“不提他。明日开始训练,你准备好了吗?” 说起训练,易无量已经期待很久了。 “你要是能把我训练成武林高手,让我给你磕头都行。” 阴蠡被她逗笑:“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只是宫里送来的教习嬷嬷那里,你也得认真对待。都是教过太后皇后妃子的嬷嬷,下手不是一般的狠。” 易无量瞅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全当打基础了。总不会狠过你的训练吧。对了,如果倪姝也要习武,你打算如何?” 阴蠡坏笑:“当然要一视同仁,甚至要格外优待。” “怎么个优待发?” “明日你便知晓。” 其实没有等到明日。当晚,疾风营就进行了一次军事演习。 易无量睡在主帅营帐。阴蠡照顾她吃了安神汤药,又给她塞了耳塞。她躺在柔软的被褥中香甜如梦,完全没听到号角。 相比之下,倪姝几人就显得有些悲惨了。简陋的大通铺、并不厚实的被褥,自家府里的下人都睡得比这个好。反复翻身到半夜才入眠。刚睡过去,又被号角声惊醒。付筠岚气急,在床上猛踹被子发泄,一脚踹到了彭彩身上。彭彩本就是个鲁莽的,抬手给了付筠岚一拳。眨眼的功夫,两人打作一团。刘孝珍本来想劝架,看两人不死不休的样子愣是没敢上前。倪姝背对着她们,死命压住内心的烦躁。 第二天,嬷嬷一早将无人叫起。除了易无量神采飞扬,其他四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吧唧。 米珍看了眼鼻青脸肿的付筠岚与彭彩:“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哪里有贵女的样子。站到中间去,每人头顶一盆水,站一个时辰。” “什么?一个时辰?会死人的。” 付筠岚吵吵起来,完全没把米嬷嬷放在眼里。 米嬷嬷冷哼:“老奴是陛下钦点的教习嬷嬷,无论你们平日是什么身份,今日进了疾风营,那就只有一个身份,学生。谁若是不服,只管离开,老奴绝不阻拦。只是圣上面前,老奴也会如实禀告,到时候就别怪老奴不留情面。” “可一个时辰……” “再多话就加一个时辰。” 付筠岚委屈的闭上了嘴。与彭彩两人站在专门为她们开辟的场地中央,一边顶着盆,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 “你们三人,每人头顶十本书,练习走路仪态。” 三人不敢怠慢,纷纷拿起托盘里的一摞书籍顶在头上,小心翼翼的练习行走。 午膳过后,除了易无量,其他几人都已经瘫软在床。 “听说易无量下午还要去校场练武,宁王亲自指点。倪jiejie要去吗?” 倪姝现在浑身都快散架了,很想拒绝。可一想到母亲的嘱咐,她又犹豫了。她躺在床上不吭声,脑海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与此同时。刑部大牢里,易无为见到了给太后传话的宫女。 “你的条件太后已经答应。” “定好谁举报我了吗?” 宫女笑着点头:“自然定好了,而且绝对合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