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清点

    许荣斌接到到郭家楼做勘察清理的指令，不敢怠慢，马上就带上人马来到这里。远远就看见寨门上倒挂着一个人，这人正是郭家楼的庄主——郭德顺！

    许荣斌命人将郭德顺解下来验看。“人是被死后挂上去的。左胸中两枪，刀伤十八处，且缺少一只左臂！”底下人验看过后汇报着。

    许荣斌摘下礼帽，对着郭德顺的遗体深鞠了一躬，叹了口气，命手下人道：“抬上他，进寨！”说完，沉痛地率先走进寨门。匪人已经撤退，而郭德顺的尸体还挂在寨门上，也许是伤者料定县上会有来人，有意暂不解下，就等人前来勘察现场吧！

    郭家楼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尸体，水塘里漂浮着妇女的尸体，有的妇女已经被刨腹，腹内的婴儿被掏出，扔在了岸上！有的水井被尸体塞满，甚至有的水井里妇女的尸体已经装不下了！

    许荣斌四下瞧了瞧，走进一户人家，这家屋门已经被卸掉，歪到了一边。许荣斌跨过残破的门洞，走进屋里，只见，房梁上挂着两具妇女的尸体，从穿着上判断，这应该是一对婆媳，显然，这家也已经被灭门！

    此时的郭家楼到处是残垣断壁，有的房屋已经燃尽，还丝丝闪着火星。

    “找找有多少还活着的。”许荣斌沉痛地命令着。他的心在剧烈得疼着！他被眼前这悲惨的场面震撼着，恶匪竟如此猖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理何在？！

    郭家楼的老弱病残或跪或躺或互相搀扶着被集中在村里的场院里。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伯跪在许荣斌面前，哭诉着：“俺们村上一千多口人啊！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虽称不上全都富足，倒又算是安逸。没想到，如今却遭此劫难啊！”

    随着老者的诉说，下面哭声一片。许荣斌沉痛地握住老人家的手，将他搀扶起来，问道：“老伯，你们没有报官吗？”老伯悲痛地低下了头，道：“报了呀！去了好几波了，有的根本就没有回来，有回来的说，县长已经派人过来了，有的说根本见不到县长大人！可是，从下战书三天到打起来将近三天，一共六天的时间，六天呀！我们都没有等到县衙门的援兵！”

    清点完毕，许荣斌又走访了几户残存的人家，面对村民们的哭诉，许荣斌的心里满是愤慨，他很想为郭家楼的百姓做点什么，可是，他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只能亲自记录下这一幕一幕，然后沉痛地离开郭家楼。他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那一幕幕悲惨的场景不断地在他眼前闪现，这是什么样的世道，他要如何做才能补救这些无辜的人们！

    县政府里，许荣斌正在向县长张儒文汇报郭家楼的清点工作：“郭家楼原来共有人口一千六百七十四人，六十一口在外地生活，其余有六个人碰巧外出，幸免于难。此次遇难共一百九十六口，另外，还有二十三口外村在郭家楼避难的人也惨遭遇害！烧毁，捣毁房屋三百多间，抢劫财物无数，单单用大车拉走的就有四辆大车，还有许多拿不走的，被集中在一起销毁！”

    县长张儒文听后摸了一下头，叹了口气，面露悲伤地哀鸣道：“唉！这些匪徒真是杀人不眨眼啊！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可叹逝者长已矣啊！”

    “县长，据幸存的村民们说，他们曾派过许多人前来县里请求支援的，我们为什么没有派兵过去？！”许荣斌的眼睛紧紧盯着张儒文道。

    “谁说没有派人支援？！得到消息，本县立即就派人前去了，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来人，把霍建润叫来！”

    卫兵答应一声出去了，一会儿，公安局长霍建润走了进来，对县长立正敬礼，道：“县长，有什么吩咐？”张儒文用眼角的余晖瞅了一眼许荣斌，对霍建润道：“让你去郭家楼救援，你没有去吗？”

    霍建润皱了一下眉，疑惑地说道：“县长，您不是说让我们在城外王家沟埋伏观察，保卫县城的吗？”

    张儒文“啪”一拍桌子，怒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贪生怕死，善做主张，还在这里狡辩，逃避罪责！看上面查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霍建润惊道：“县长，您不能这样啊，没有您的命令，属下怎么敢……”

    霍建润还没说完，“叮铃铃——”电话铃响了，张儒文拿起电话，道：“喂！是……督军大人！是，有一小撮土匪sao乱，已经被卑职镇压下去了！……那是讹传，没想到会惊扰到您，请督军责罚！……谢督军体谅！是，是……属下定不辱使命！”挂了电话，张儒文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对许荣斌和霍建润说道：“听到了吗？事情已经传到督军那里，我暂时压下来，一旦事情出现纰漏，我们都有责任！”

    “报告！”这时，卫兵在门口报告道。“进来！”卫兵进来，看了一眼许荣斌和霍建润，没有吱声。许荣斌和霍建润明白，向张儒文说道：“属下告退！”许荣斌是还有情绪，不过见卫兵进来，不得不暂时离开；而霍建润则是暗叫一声好，这卫兵来的太及时了，赶紧出去了。

    见许张二人出去，卫兵报告张儒文，道：“一波十七人的返城客商在城西马庄附近遭劫，全部遇难！”“他们有人来报官了吗？”“报告！还没有！”张鲁文不耐烦地道：“这些报过官的事都管不完，你竟来报些没有人报过官的，给我出去！”“是！”卫兵打了个立正，转身要下去，张儒文却又叫住了他，道：“找人查一下是哪里的客商，如有家室找来，好生安抚！”

    “是！”卫兵又一个立正，下去了。

    处理完了这些事，张儒文在屋里来来回回地渡着步，他想起许荣斌走时的样子，怕再出什么乱子，叫了一声：“来人！”又有卫兵进来，张儒文吩咐道：“去，把曹路宽叫来！”

    张儒文想起许荣斌的表情，唯恐再出什么乱子，马上叫曹路宽来，那么，曹路宽会怎样管教他那个耿直的外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