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盛世之颜
听到落颜出事，路缓心中甚为不安，了解了其中原由，知道小姐并未受伤，便飞身来到河东城外树林处的刺杀地点。 他惊诧发现，什么也没有、尸体、血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了，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 有人在掩饰什么？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已将现场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不留线索。 ………… 回到府里，将所看到的说与弥侯，弥侯两眼一闭缓缓吟道:“白塔山，梅落山庄！”深觉此事不简单，便交代路缓不露声色，暗自查找真相。 ………… 弥侯拉着诗氏的手，关切的问道:“夫人此行，可受了什么委屈？” “相公，我安好无恙，别担心！”诗氏听到丈夫关心自己，原本沉寂的脸瞬间悦色四溢:“相公，别管我的事了，刺杀女儿的刺客，可查出什么了啊？”诗氏瞬即换了笑脸，怨气的看着弥侯。 弥侯被这转的生硬的话题，给呛着了，连着咳了好几声。 诗氏见他不答，生气的拍了拍他的背：“我走的时候，怎么给你交代的？” “夫人交代的，我怎敢忘？”弥侯止住咳嗽声：“路缓已经去查了，夫人放心吧！有任何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弥侯尴尬的猥笑起来。 “好，你不说，我就猜！这事与梅落山庄有关？”看到弥侯的笑容，诗氏故意说道。 诗氏的怀疑，不是凭空而起。 很多年前，弥侯与梅零落的师傅独孤九绝是故交，同为燕皇办事，一文一武，是燕皇的左膀右臂，为燕皇一统四国，立下了伟世功勋。 后来，九绝隐迹江湖不知所踪，弥侯退居思州不问政事。 七年前，梅零落上门求药，被拒之门外，两人自此结怨，明来暗去斗了好些年。 按理说，江湖名重，梅落山庄的实力更胜弥府一筹，两人相斗多年，梅落山庄应占上风，可他暗里使坏，手段用尽，始终奈何不了弥府。 而这次，出事的地点，又是在梅落山庄的地界，说是巧合，谁信？ “夫人，无凭无据，勿妄下结论，免得错冤好人，这事还得细查究竟，为夫自有法子，叫那真凶，无处可藏！”弥侯眼神平淡，心里却是有底一般。 诗氏还想开口，弥侯抢先道:“夫人，此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女儿遭此凶险，必定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且去照料安慰一番，女儿为大！”弥侯用手温柔的扶着诗氏的肩，就往那温润湿红的嘴唇亲去。 诗氏愣了愣，而后娇羞的笑了起来，故作生气道:“你干嘛呢？叫人看见，如何是好？”转念一想，越想越觉得有些吃亏，便狠狠的踩了弥侯一脚：“叫你占我便宜！”便满脸笑容小跑离去。 ………… 午时，思州的天气特别的好。 阳光，温暖的招拂着大地，繁闹的街市，空无一人。 难得的好天气，人们停下手中的活，搬来椅子，坐在院子里，或是家门口，泡上一壶好茶，磕着瓜子，闭上眼睛惬意的享受着日光带来的暖意。 蒙面女静静地躺在屋顶上，面纱下的脸庞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路缓，轻轻起身飞向屋顶，轻声落在蒙面女的身边，开始打量起躺在瓦片上的女人起来，她全身白色的衣服，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一股淡淡的木头味，随着微风进入路缓的鼻子里，白色的面纱下是一副怎样的面容呢？ 路缓，闭上眼睛，运气凝神，将内力积于手掌，试探对方的气场和气息。 不知道是自己的修为不够，还是对方内力高深，隐藏了实力，她气息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根本感受不到她练武御气的内息。 于是，他准备运气隔空揭开蒙面女的面纱。 “想看什么？”蒙面女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一双眼睛，眼带杀气死死的盯着路缓。 这样的眼神，直让路缓心底发怵，就连呼吸都缓重起来。 “听说，姑娘在比武场上，力挫我燕国第一剑士，在下听后，钦佩不已，故此上来讨教一番”说完路缓从腰间拿出佩剑，将剑拔了出来，瞬间，一把青绿色的剑，在艳阳的光泽下，散发出令人寒意凛然的剑光。 “青离剑，上古名剑！好东西啊！可惜与而不配”说完，蒙面女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惬身继续说道：“你就是，路缓？弥侯府的护卫长？江湖排名第二的剑士？” 从小在弥侯府长大，弥侯请了不少有名的剑师教他剑艺，渐渐的行迹闯荡江湖，路缓就有了些许的名气，排名仅在九塘之下。 这倒是让他有些不服气，排名都是江湖侠客根据他们个人战绩进行的排名，而他从未与九塘交过手，对这个排名自然不服。 而今，九塘败在来历不明蒙面女的手下，重刷了这个江湖排名。所以，对于路缓而言，打败蒙面女，就等于打败了九塘。 “姑娘，瞧不起路某？”路缓拿起手中剑，轻轻的的转动着剑柄，瞬间剑气弩张，寒气四溢。 “哎！别，你可是弥侯府的护卫长，弥jiejie还需要你的保护呢，我可不想打伤你”说完，蒙面女转过身去，准备飞身下楼。 “姑娘既然认识我家小姐？那好说，路某就不敬了”路缓脸露笑意，放下心来，将手中的剑，挡在蒙面女面前。 “不自量力！”蒙面女一掌将面前的剑，推了出去，路缓只感到他的手与手中的剑如磁石般，紧紧黏合在一起，一股能量顺着剑尖所指的方向，带着他整个人，直直的飞下房底，就连他想要松手，都无法做到。 路缓重重的摔在地上，也摔的好胜心破碎了一地。 “就你这剑法，日后护我jiejie周全？”她原本就知道，路缓的实力不是很强，但没想到弱到这种地步了：“拔出你的剑，随我来？”说完她飞身转向身后的城墙。 路缓见状，深知不敌对方，本无心再战，听到此话，也只得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飞身上了城墙，顺着城墙轻声飘落，行走在树枝之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河东城外。 “姑……故娘留步？”路缓气喘吁吁呼道:“引我前来，有何指……教？”他实在是想不到，蒙面女竟如此厉害，轻功也如此了得，这样的身法，江湖少有！ “这才跑了多远啊？你就气虚至此？”蒙面女，神气自若，蹬鼻子上脸指着路缓骂道:“昨天如果是你在你家小姐身边，恐怕也只能成为别人的剑下亡魂，而你家小姐那么漂亮，必定遭人玷污，含恨而死！” “姑娘，我敬重你是我家客人，论武功，我确实不如你，你出言辱我，我忍了，可你要是再对我家小姐，口无遮拦出言不逊，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路缓说的青筋暴起，用力的攥了攥手中的剑。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嘛？莫说是这小小的思州城，京都里多少王公纨绔，贵族子弟，觊觎你家小姐美色已久，那个对她不是垂涎三尺，你说，倘若以后，你家小姐身陷囹圄遇险，你拿什么去保护她？” 蒙面女用不逊的眼光看着他继续说:“倘若现在，我就是王公权贵，想要调戏你家小姐，你能耐我何？” “姑娘，所言不虚，只是你太看贬在下了，倘若谁敢伤我家小姐一根毫毛，那我路缓只好跟他拼命了”说罢，路缓眼带杀意，举起青离剑，挥剑朝着蒙面女飞奔而去。 蒙面女不慌不急，慢悠悠的和他对了几招，轻松的化解了对方的杀招：“就这点本事？你的剑招太慢了！倘若我是敌人，看出了你的破绽，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见对方，看出了自己剑招的破绽，便祭出杀招，准备来个出其不意，致命一击，却不料对方轻松避开，用手指在他手臂上轻轻一点，他就察觉到手臂无力，一股痛意袭来，手中的剑，也悄然滑落在地。 没想到，对方预判了自己的剑招。 败了，这个燕国第二剑士，败的一塌涂地。 路缓似乎明白了，立马跪拜在地，“姑娘，武艺高强，路某自愧不如，还望姑娘收我为徒，教我武功……” “我不收徒弟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我没说要收你为徒，你起来！”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师傅了，徒弟愿供师傅驱使，肝脑涂地……” “没骨气！起来！”蒙面女见他还跪在地上，便生气大怒道:“是不是，你以后遇上了打不过的人，就要磕头认输，然后拜师吗？” “师傅，徒弟不是这个意思！”以前的弥侯护卫长，可是很傲气的，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怎么的，就让自己彻底的拜服了。 当然，让他佩服的不是对方武功高强，而是对方的言行，让他醍醐灌顶，深深的明白了，人外人天外天的道理，以及自己作为弥侯护卫长的职责。 “不许你叫我师傅，你要是再叫一声师傅，我就打断你的腿筋，让你永世卧于床榻之上。”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山林，惊的路缓脚底发麻！慌忙起身站立起来。 这蒙面女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既然无心收徒！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来贬低自己呢？ 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句句扎心又特别在理，让人无以反驳。 可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女人的心，可真是难以琢磨，尤其是带着面纱的女人。 “恕在下愚昧，不知姑娘何意？在下乃是粗莽之人，姑娘不妨挑明直说”实在猜不透对方的用意，路缓索性就放弃了。 “哈哈哈！哈哈！……”蒙面女没有片语，只是仰头大笑，那笑声听的路缓不知所云，甚至有些寒栗。 这样的笑声，与刚才她的威严，出入不符啊？就像两个人一般，她是在故意作弄自己？ 难道是与她有仇？路缓认真的理清思绪，将回忆过滤了一遍之后，确定自己没有得罪过女人：“姑娘，原来是存心戏弄路某，告辞！”说完捡剑忿忿的甩袖而去。 …………（切割线） 一双迷糊糊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了床边那张熟悉的脸，少年苍白的脸上，掀起悦色：“落颜meimei！” 听到潇湘哥哥，叫自己落颜meimei。弥落颜像个孩子一样，扑在叶潇湘怀里:“潇湘哥哥，我在呢？我一直都在，你终于醒来了啊……”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他想起来了，想起了，在九龙山上，与落颜的那些点滴朝暮…………一个特别美好的黄昏下，两个孩子，幼稚的拉着手，私定终身。 长大了，我娶你。 长大了，我嫁你。 还有一日，两人坐在河边，男孩问女孩，有什么愿望，女孩说:“我想做思州首富！” 女孩问男孩，有什么愿望，男孩说:“我的愿望就是实现你的愿望” 女孩幼稚的说:“不可以的，你的愿望必须是关于你自己的” “傻瓜，你以后都要嫁给我了，你不就是我的了，所以我的愿望就是，娶你回家，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男孩无邪的脸上却写满了认真。 “不行，你必须要有自己的愿望才可以”女孩用生气的语气压抑着内心的喜悦。 没办法，男孩说:“那好，我告诉你，我的愿望，就是做一名侠之剑客，仗剑行迹天涯，锄强扶弱……” 男孩始终没有说出他的愿望，治好她的眼睛，带她遍游诸国，赏天下美景，河山万里。 夕阳西下，两个孩子手牵着手，无忧无虑的畅想着未来，一切那么美好。虽已时隔多年，依旧让人回味无穷。 不过之后的一切，依旧是一片空白。 弥母在一旁，看着相拥而泣的二人，不忍叨扰，便轻蹑蹑的唤了众人出门。 “夫人，姑爷醒过来了，小姐也是面色潮红，神色俱佳，夫人为何还是一脸愁容？不见笑意呢？”小竹看着弥母不太高兴的样子，小心的试探着：“夫人，别不开心了啊！”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淘气的丫头，你要是守在落颜身边，她们两个，会遇到危险吗？”弥母生气的看着小竹。 “夫人，小竹知错了，以后小姐在哪儿，小竹就在哪儿，保证小姐安安全全，完好无损，如若还有下次，任凭夫人千刀万剐！夫人，你看可好？” “好了好了，这幸好啊，他们二人啊，没有大碍，要不然啊，真要把你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不可！”弥母生气的用手指了指小竹的头：“记住啊，没有下一次了！” “是，夫人，谢夫人饶命！来来来，夫人，我扶您回房间，小竹知道你累了，小竹帮您揉揉肩捶捶腿……”小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高兴得拉着夫人的手，回到了房间，她知道，只要讨好夫人了，老爷自然也就不敢怪罪于她了。 弥母坐上椅子上，小竹就急不可耐的施展着她的手法，为弥母按摩起来，把老太婆伺候的心情舒坦，别提多高兴了啊！ “小竹啊，跟我说说，昨天小姐和姑爷遇险的事吧！”这话，可把小竹吓坏了，以为老夫人要秋后算账了，连忙跪地求饶起来。 “起来吧，我都说，不再追究此事了，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而已，还有啊，我不在的这些天，府里发生了什么，看把你吓得”听到这话，小竹放下了心里的石头，忐忑的说着昨天的事。 “你说，小姐和姑爷是那个蒙面女救得？” “是，夫人” “这个蒙面女，是何许人也？” “她说是姑爷的侍女，自从她来府里之后，从不与人接触，也从不与人说话，白天夜晚都喜欢待在房檐上！” “待在房檐上？既然她说是姑爷的侍女，干嘛不给她安排房间？” “夫人，属下给她安排了，人家不领情，她冷冰冰的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平时连人影都看不到，根本就说不上话！刚才她还和路护哥哥架呢，结果不到一招，路哥哥就败下阵来” “路缓都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像是，家里来了一个带剑的陌生人！”弥母面露担忧之色：“我们对她知之甚少，又怎能让她做我女婿的侍女呢！连路缓都不是她的对手，万一她哪天对女婿不利，岂不是无人能制止”想到这里，不禁后背发凉。 “夫人，夫人不必担心，依我看呐，她没有那么危险”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危险呢！”是啊，她不肯说明身份？也不肯告诉过往之事！有何目的？一切都不知道，又怎么敢下结论呢。 “夫人，那您说怎么办呢？” “既然没有机会当面问她，那就让她自己说出来好了！”于是，弥母叫来府中众人。 不一会儿府中众人就已悉数聚在一起，等旨听候。 弥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好一会儿，弥侯和路缓到齐之后，弥母才高声说道:“你们都知道，昨天呢，小姐和姑爷遭人行刺，差点命丧黄泉，我呢，思来想去啊，这心里啊，深感不安，所以现在把你们聚集在一起，就是想从你们当中挑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作为你们未来姑爷的贴身侍卫，保护你们姑爷的安全……” 听到这里，蒙面女从房檐上飞了下来，厉声说道:“不行！叶公子的侍卫，只能我来做” “姑娘，昨日之事，非常感谢你出手相救。姑娘想要什么，只管开口便是！”弥母看见她下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护叶哥……护叶公子安全，乃是我分内之事，我不为赏赐……”蒙面女，有些慌乱道。 “姑娘，谢谢你了，但是，我弥府的事，还是得我弥府的人来做才好，不敢劳烦姑娘”在一旁的弥侯打断了她的话，开口温声说道：“姑娘恩情，弥某自当铭记……” “不是我说，弥府的护卫，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保护叶公子。”蒙面女说罢看了看站在那里的侍卫，嘲笑的说道。 这下子，护卫们气不打一处来:“敢情，姑娘是看不起我等，何不来比较一番？”说完，众人看了看路缓，见他没反应，便拔出腰间的剑来。 场面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我弥府姑爷的安危，不需要外人来保护！”弥母大声说道。 早说不就好了嘛！想知道我身份，还绕这么大个圈蒙面女心里暗暗咒骂。 蒙面女上前缓缓躬身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在下，冷薇，姓苏”边说边便扯下了面纱。 刹时间，仿佛时空停伫了一般。 众人惊呼，世间怎能有如此美丽之人。 看她折纤腰亭亭玉立，肤白貌美，轻纱拂面，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弯软的睫毛下澈亮的双眼，幽邃的的眼神让人游离神往，头挽飞星逐月簪，娇艳入骨三分，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头味。 众人，盯了好一会儿。 好一个绝色美女。 弥母先是迟疑片刻，后是入神惊喜，喃喃细语道:“孩子，孩子你来了！” 弥侯扶住弥母大声说道：“好，冷姑娘，自此以后，你就是我女婿的贴身侍卫了！散了！” 侍卫们都还沉浸在美色之中，还未缓过神来，路缓更是深陷其中，一时没有听到弥侯说了什么。 “我说，散了！”弥侯大吼一声，吓得侍卫们赶紧，抽回游离的眼神，纷纷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