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成了精
钱师爷笑着点零头,把银票放到了茶桌上,也不欲和米福根多言,只是端起了茶盏开始喝茶,心里想的却是,这米家九姐儿还真是个利落人,心思更是清明,今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待得米玉颜取了香回来,钱师爷将将用完一盏茶,接过匣子瞧了瞧,第一次见到这价比金贵的香品,除了颜色不同于一般制香,倒是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不同。 米玉颜知情识趣,管这一千两银子是谁出的,送银子来的人,总不能只落得瞧上一眼,钱师爷看香的功夫,她便点上了一只。 钱师爷瞧着这位九娘子的动作,不由笑了笑:“这香比黄金还贵,九娘子不怕这香对钱某来,便如牛嚼牡丹一般。” 钱师爷这话得,怎么听怎么都有股子嘲讽的意味,米玉颜却无所谓地笑了笑:“过门总是客,这点子碎香,我们制香人家,还是使得起的。再者,对真正需要的人来,黄金可没有命值钱,先生觉得此言可对?” 钱师爷看着米玉颜又帮自己续上了茶,再坐回伯祖父身边,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这才起了公事:“县尊大人听九娘子制香手艺高超,希望九娘子能大展才华,救一救这蔺南的香剩” 这一回,米玉颜是真觉得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有点焦糊味儿,便是米福根都觉着,自己再不话,简直白当了人家祖宗。 “钱师爷笑了,我这侄孙女年不过及笄,圃自归家,就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香户家女儿,何德何能,还能救这蔺南香剩” 钱师爷哈哈一笑:“米老爷子这话,我钱某人就不爱听,九娘子制香的手艺,那可是桑晚先生亲口夸赞过的不世奇才,不过下山短短数日,便有这比黄金还贵的绝世佳品问世,若这样的大才都只能用寻常二字来形容,那钱某也想不起,这世上还有什么惊才绝艳之人了。” “钱先生不必捧杀与我,我自觉无此雄才大略,不如直需要我做些什么。”米玉颜懒得听钱师爷在这里唱高调,不过就是漫要价,坐地还钱,吹上了,也不过就是为了落下地的那一点目的。 而且米玉颜还是真的不怕钱师爷和那位郁县尊,对她有什么不智之举,毕竟他们家那么大个不好叫外人知道的辛秘,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钱师爷只觉和这米家九姐儿话,实在是太舒服了,当即便笑道: “九娘子爽快,主要是蔺南香市已经许久没有推陈出新了,香户们一直在原地打转,没有新品出来,原来的优势,已经乏善可陈,可是东边南边,都出了新的香市,拖得久了,只怕蔺南的香市又要回到过去只能提供廉价香材的日子了,这样的话,无论对米氏一族,还是对整个蔺南香市,都是大为不妙的。” “如今九娘子新出的这几款香虽颇为惊艳,却是曲高和寡,也走不上量,对于带动本地香市发展,没有好大益处,所以,县尊大人想请姑娘制出一些中低赌新品,好促进一下香市的繁荣……” 米玉颜眨了眨眼,轻声道:“钱先生的意思,无非就是要我米家再制些好叫大家仿制的香品,可这样又岂是长久之计?” 米玉颜罢这句,突然就不想了,这可不是她该的话:“算了,这也不是我能妄议的,钱先生的事,待我想想再吧。” 钱师爷见眼前这个难得的爽快人,话了一半就不了,尤其是她用的那个词,心下就更是好奇了:“那依九娘子之见,如何才是长久之计?” 米玉颜摇了摇头,干脆不话,钱师爷看她那个眼神,便知这女孩儿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她若不想,只怕就是真不会了,钱师爷总不想就这么算了:“九娘子可是有什么顾虑,又或是有什么条件?” 米玉颜却根本不再接那一茬儿,只是笑了笑:“钱先生误会了,我了我想想,便是想想能做点什么,至于顾虑,想必钱先生也知道,我下山这事并不好叫人知晓。” “条件嘛,倒是真还没想好,待想好再吧,不过制香这事儿,本也是我们香行的本分,自己做了也能挣钱,不过既是为了整个香市,倒不好再弄得一家独大,我们家的事,想必先生也是有所耳闻的。”
见这女孩儿把自家的顾虑得云淡风轻,钱师爷倒是真有些惊讶了,把所谓的顾虑明示于人,跟授人以柄又有什么区别?不过她这么个聪明人敢这么做,必然就是有所依恃,知道他们不会做出任何不利她,不利米家的事情,那让她如此有底气的,只怕就只一件事了,东翁家姐儿失踪的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钱师爷心里想明白这件事,倒是更觉得这米家九娘子还真是个妙人,他想起东翁家的澄哥儿反复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儿,好像万事不萦于怀,一直都是坦坦荡荡,不卑不亢,除此之外,眼下钱师爷还想加上几个字,这是已经成了精的。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钱某静候九娘子佳音。” 钱师爷放下作揖的手,却看见米玉颜只是淡笑着看向自己,竟有些像看一场有些拙劣的猴戏,脸上僵了僵,心下又细细回味了米玉颜才刚那几句话,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什么,或是有什么忽略的地方。 她因为家里的发生的事,不想弄得一家独大,也不想有人知道她下山回家了,钱师爷心里动了动,这便是,她已经知道她弟弟被人掳走,父母先后出门去寻,并不是强人做的一个局,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想到这一节,钱师爷立即便有些后悔,他还把这点子消息当筹码揣着,等着人家来问,简直是有些可笑了,如今却只能从这里入题,否则到以后,依这米家九娘子行事,只怕他这个人就不好再出现在她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