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
岁寒峰，高三万余丈，无任何一条可以登山的路，若想登上山峰只有两种方法：一是靠登山者修为，御物飞行，直冲峰顶；二是自峰底爬上峰顶，若中途掉落便会粉身碎骨…… 由此看来，刘渊选择借叶林姝御物登峰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柄银白长剑如流星划过，顺着岁寒山山体盘旋而上，长剑上白衣女侠容颜如玉，秀发如云，脸上带着些许淡淡红晕，原来是起初担心身后男子不熟悉御剑飞行，而让他手把住自己腰间，这反倒苦了自己，毕竟自从来到太玄门这还是第一次与男性有这么亲密接触，有时偷偷回眸瞧着这位男子，他那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眼中，眉毛似刀削的，坚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漆黑的眼膜时而闪过温柔，与之搭配的是一件玄黑色的衣袍，除胸口外没有任何点缀，虽是质朴，但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干净…… 正当叶林姝脑补是，刘渊的一句话打消了她积攒的好感。 “二八佳人体如酥，细腰如剑斩凡夫。”刘渊突然的一句话，使得叶林姝差点失控，她也知男欢女爱，更是知道何种酥，如何斩凡夫。随即嗔骂道： “登徒子，若是不想从这万丈高峰掉下，那便给我管住你的嘴，否则，我不介意我自己上山！” “多谢关心。” 听到刘渊的回答，叶林姝险些又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剑。刘渊见自己语言杀伤力真的有些大，便也没再说话，只是扶着叶林姝腰间，直上岁寒峰…… 刘渊望着脚下愈来愈模糊的土地，最后甚至一些矮峰的顶部如同蚂蚁一般小，又感叹道：“人生当真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啊！” “呵，倒是说句人话。”叶林姝嘲讽道，“不过人生可不是如蜉蝣一般朝生暮死。” “可蜉蝣的朝生暮死是对于人类的，若是将我们的生死相对于这天地呢？那我们有同蜉蝣有什么分别呢？”刘渊辩道。 “一世一轮回，蜉蝣如此，人如此，天地也是如此。若仅以强者的眼光看待弱者，或是以弱者的眼光看待强者。那万物皆是只存一瞬之间的，若是以变化的角度看待事物，那么这世间的一切皆可以无穷无尽。”叶林姝认真说道。 刘渊望着身前之人，心中不由赞叹，但并未说出，只是一阵沉默。 ………………………………………… 叶林姝的飞剑自然是快的，但是为了照顾身后那个修为低下的刘渊不得不降慢了速度，但刚才与刘渊的极短时间的辩论令她又高看了一眼刘渊。至少不是真的没有天赋，叶林姝心里暗道。 原本不虚半个时辰的路程，今日竟将近行了一个时辰之久，眼见刚登山时的黄昏已然不见，一轮明月自峰顶显露，清风拂动着峰内穿梭不挺的小溪，叶林姝熟练地从长剑上跳下，又顺便扶了扶险些站不稳的刘渊。道了一声谢后，一度不发一言的刘渊，再次开口，道：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且吾与子所共适。谢初颜赐教。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看待万物之人，初颜当真是天赋异禀之人。”刘渊不是不懂变与不变的道理，只是惊叹于在这个纪元，竟有人与原来那个世界那位“佛道儒”三家共修的全能文士悟性相近…… “你倒是不无天赋，单是这悟性便可以绝顶了。”刘渊的话似乎也让叶林姝惊叹了一番。 思绪被打乱的刘渊也并没有懊恼，只是望着一轮明月雪白光影之下那位冰山美人，似乎要融化了他的心一般。 这位为何如此美？刘渊的心头竟出了对相貌的疑问，这是穿越十几年来都不曾有的。两世为人，前一世的将要大学的高中生，他似乎与其他高中生不同，他并没有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恋爱，只是醉心于文学，仅此而已。 如今，他好像找到了文学中的美了。 看着眼前呆了的刘渊，叶林姝只是淡淡开口， “不知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发现自己的失态，刘渊只能陪笑道： “失态失态。” “你有心事？” “陈年往事而已。” “哦……” 沉默了一会儿，叶林姝又开口道： “不知不羡雄对于死生如何看待？” 死生？ 刘渊不知从何回答。 死生的问题向来是古人或是当世之人思考的主要问题，它涉及了太多方面，时间，爱恨，荣辱，甚至是柴米油盐，衣食住行……这一切的玄机，是这个以仙道闻名于四大洲的镜洲百万位仙人都未能说清的。无论是人族圣贤，或是仙道魔道的大能，他们对于死生的问题上，都是只能叹息：天道无常，死生皆为命数。 叶林姝自然是不会把解开困扰各大法道万年之久的难题的重任放在这位刘兄身上，但是总期待着这位口中能说出什么与前人不同的话。 事实证明，叶林姝是对的，仅半刻钟过去，刘渊开口说道： “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 这个问题对于刘渊并不难，五千年的文明与一万年的文明只是代表时间的长短，而并不代表发展的快缓。自由是刘渊便发现，这个世界虽有道，但得道之人不多，以至于他们的认知仅处于中国传统文化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所以刘渊这个处于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文学高材生，对于他们是降维打击一般。而他，也只选用了魏晋名士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中的名言，亦是不愿意破坏他们文明的发展。可就是这样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却对他身前的叶林姝甚至是太玄门都产生了一定影响。 “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刘兄此言，真是大胆又不凡。”叶林姝压制住心中震惊，附和道。 “若生死可以一概而论，那人为何常人可以生几十年，为何修仙道者甚至可以生百年甚至更多？”刘渊问道。 “这……不羡，若如你所言，你当真能看透生死？”叶林姝追问。 “三万六千日，夜夜当秉烛。若是连如何生都不知，又怎么谈死呢？我并非看透生死，我只是认为最好的生死便是活在当下而已……”刘渊回答，眼里带有坚毅色彩。 “……”叶林姝无言，今天太不平凡，他没想到眼前的气海尚未开通的修士，竟能说出如此看透生死之言，这是她甚至以前的所谓天才都未能看透的。 一刻过去…………………………………… “天色不早，不羡，你还是去休息吧，我带你寻一间房。”叶林姝放平心态对刘渊说，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脱口而出的“不羡”二字有些亲近，只知道这位眼前气海还未开辟的与自己同龄的人，今日怕是要度过一次不一样的夜晚了。 “那，初颜你不和我商量商量吗？” “商量何事？”叶林姝已经猜到刘渊的意思，但还是顺着继续说。 “我如何在此常住？” “这个不急，只要你度过今晚便可以在太玄门常住，甚至生活的不亚于亲传弟子。” “为何？”刘渊茫然问道。 “今夜之后，你便可知晓。”叶林姝故意打了个哑谜，似乎今夜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刘渊知道叶林姝已有对策，便并未多问，只是沉默中随着叶林姝去往自己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