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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血书(下)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上贴了封条。四下一望,才辨认出这是在网吧的包厢里,周围又狭小又昏暗,只有面前那台电脑的屏幕还亮着。

    这是干什么?卢令呢?我回忆着昏迷前的经历,突然想起脖颈处那一击,到现在挨揍的部位还隐隐作痛……该死,卢令这个骗子!

    想到这里,我不禁咬牙切齿,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连带着封条大幅度地一张一缩。

    门帘忽地被打开,一个披头散发、衣着邋遢的小女孩闯进来。她见了我也不害怕,仅仅是愣在那多瞅了我两眼,便张牙舞爪地爬上我的膝盖,小手一抓,掐得我脸颊生疼!

    “唔……唔唔……嗯嗯!”我闪避着,小女孩却乐得直拍手,还“呲啦!”一声撕下我嘴上的封条,割皮般的剧痛激得我眼泪汪汪,喘息声都有些变了调。

    “喂,他可会咬人的。”长发微散的卢令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口,他换了件黑色卫衣,将斗篷松松垮垮地围在肩上,看上去风度翩翩。

    “混蛋,”我忙不迭地求助,“快弄走她!”

    卢令呵呵一笑,径自上前抱起女孩。

    “大狗狗,狗狗……”女孩依依不舍地揪紧我的头发,我被迫高昂起头,一脸幽怨。

    “放手,秋千,”卢令故作严厉,“放手。”

    女孩这才松了手,卢令把她抱出包厢,轻轻放在地上。不一会儿,女孩就跑没影了。

    “抱歉。”卢令转身面朝我,倚着桌沿道,“妓女丢弃的孩子,性子太野。”

    我不愿和他多言,直接开门见山:“凭什么绑我?”

    “因为要给你看个东西,”卢令把手放进口袋,“怕你反应太大,一会儿又要打我。”

    话说完,一块烂布条便展开在我眼前,卢令拎着它,别过脸去。

    我看着看着,双眼忽然睁大,眼眶逐渐泛红……那上面全是用血写成的字,一种较浓,一种较淡,浓的那个显然流了很血,其内容一看就是枭哥的口吻!

    “危险。”我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最后那行,“我可以,带昱走。”

    “带昱走……”我仿佛看见枭哥忍受着酷刑,语气无力、恳切。

    见我呆在那里,半晌无言,卢令方才正过脸:“放心,你的枭哥没有生命危险,目前只是被一个女人囚禁了而已。至于那个女人的身份,我已经派手下黑客去查了。”

    “血是怎么回事?”我对他的后半句充耳不闻,仍直勾勾地盯着布条。

    “啊……”卢令一愣,旋即又恢复了镇定,“他可能受到了我的启发吧,毕竟我就是嗑破食指写的字!”

    “不,他的血,更多。”

    “那他下嘴更狠……”

    “卢令!”我两眼一瞪,目露凶光,“告诉我实话!”

    “妈的,你果然没有以前好骗了。”卢令仰天长叹。

    “快说!”

    “那个女人……”卢令闭上眼,显然这是他极不愿透露的,“……那个女人给他放了血,但是不多,她想用这些血来救活一株垂死的银杏。”

    “救活银杏,用枭哥的血?”我颤声问。

    “是的。”卢令不敢看我。

    “你只知道这些?”我又问。

    卢令点头。

    “妈的!”我骂了一句,甚至比他刚才更狠,“放开我,带我去找黑客!我要知道那女人的身份!”

    ——————

    房间里很黑,只有三台电脑亮着光,中间屏幕上,绿色的乱码一行接一行地出现,跳闪不停,坐在桌前cao纵它们的少年身穿墨绿色连帽衫,一头又黑又浓的卷发,两只手悬在键盘上方,看的出来,他在紧张地等待什么。

    我和卢令在他身后站定,都不敢出声打扰。

    忽然,屏幕上的乱码停下了,三台电脑上同时出现了一串蓝色的数字加字母。卷发少年眼睛一亮,取出一枚小小的U盘,“咔”地插入主机中。但是很快,那串数字加字母就变成了中文:“您查找的记录不存在。”

    这行字闪动几下,便连带着乱码一起消失了,三台电脑同时恢复到主页。

    少年冷哼一声,单手托腮地抱怨:“丰都城这墙建得可真高啊!”

    “那,请问……”我急急上前,“……还有没有别的路径?”

    “你是哪个?”少年将椅子转过来,面对我。我这才发现他长着副中东人的面孔,浓眉大眼,皮肤显黑。

    “啊,他是我朋友,”卢令拍了拍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朗声道,“今后,就是咱们中的一员啦!”

    “哦哦哦,欢迎加入!”少年这才起身,笑着朝我伸出手来,“我叫宰德,请多关照!”

    “莫昱。”我也握住他的手,介绍道。

    寒暄一番过后,辛德坐回位子上,正色道:“现在有三个问题。第一,我在地图上没有找到你们说的宫殿,据显示,那堵高墙里是一大片水库,专门为外面的林子供水;第二,我黑进斗兽场的后台,发现了近十年来消费最多的账号。”

    说罢,宰德按了下手表,半空中立刻弹出一块三维屏幕,屏幕上有一条长长的ID,用户名为:Nott。

    “黑夜传说?”卢令脱口而出。

    “是“夜之女神,”宰德道,“但当我想深入调查时,就出现了你们之前看到的情况。我推测,这个人的信息可能属于机密,必须买通高层才能得到。”

    “那,还有一个问题呢?”我问。

    “这个。”幸德叩击鼠标,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头像:蓝发金瞳,戴着黑色choker,笑意灿烂。

    “我搜了丰都城进十年来的失踪人口,同样没有纯族的信息,由于这个金瞳女孩是蓝发,所以没被归到纯族一类,我觉得可疑,就细查了一下,她的名字是「思不夜」,四年前失踪的,暗网上说,她的失踪原因是遭拐卖。”宰德解释道。

    “我认识她!”我惊呼。

    “哦?”卢令探身上前,细细将那女孩打量一番,苦有所悟般皱起了眉。

    “她是「不夜斋」的「斋主」,”我缓缓道,“通过与各种生灵做交易获得超自然的力量,以此维持「不夜斋」的运转。但,拐卖是怎么回事?”

    “她曾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说不定是被绑了票,然后卖掉的。”宰德推测。

    “那「不夜斋」是干什么的?”卢令问我。

    “听说是个帮人实现愿望的地方。”我思忖道。

    “帮人实现愿望……”卢令呵呵一笑,“有这等好事?”

    “代价是让「斋主」从你身边取走一件珍贵的东西。”我肃然补充。

    “奇怪了,”宰德皱眉,“这「斋主」听起来倒是个蛮厉害的人物……”

    “能查到她是被谁拐卖的么?”我话锋一转。

    宰德摇头:“和查Nott的结果一样。”

    “「不夜斋」在重庆城郊。”我转向卢令,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怎么,”卢令一挑眉毛,“你还想上去找人?哼,这丰都可是进城容易出城难!”

    “俗话说,一入鬼门关……”宰德目光一寒,“……莫问阳间事。”

    我被他俩吓得一哆嗦,竟哑口无言。

    “不过呢,”卢令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朗声道,“待咱们叛军顺利打通阴阳两界,重庆与丰都便不分彼此啦!”

    “行了……有办法深入调查Nott么”我推开他。

    “有是有,但……”卢令邪邪一笑.“……你可能需要做些心理准备。”

    说罢,他掏出两枚金币扔给宰德——“谢谢哥!”在宰德欢快的话音中,我随卢令出了包厢。

    我们离开网咖,来到街道上。我这才发现这两边的小店都和那网咖一样破陋,现在是早晨,水下城却仍用霓虹灯光来维持照明。摇摇欲坠的居民楼间全是风尘仆仆的小摊小贩,灰头士脸的孩子在狭窄的道路上追逐打闹,险些撞到我们。向前走去,看见摊上有水果、布料、家畜等等,甚至还有把人装在竹筐里公然叫卖的,被卖的有男有女,大多在十几到三十岁之间,穿着不遮体的衣服,披头散发,我快步而过,不忍去看他们的眼睛。

    突然,一个女孩迎面跑来,“嘭!”地抱住我的腿,大声哭喊:“哥哥救我!”

    “秋……秋千?”我径自诧异,就见一彪形大汉推开人群,紧追过来,喘息着停在我们面前。

    “好你个野种,敢偷老子的东西,今儿个非把你卖去妓/院不可!”大汉骂着,伸手就要抓秋千。

    “慢!”卢令挺身而出,护住我和女孩,“她偷你什么了?”

    大汉一见是卢令,气焰立刻减了半截,挠头道:“也,也没什么,就……一块rou。”

    “不是我偷的!”秋千窝在我怀里,大声辩道,“是亚玛,是亚玛干的!”

    “亚玛?”我睁大眼睛。

    话音落处,一头棕色大狗慢悠悠地穿过人群,来到我们身边。大狗扬起头,一脸无辜,嘴里果真叼了块腊rou!

    “卢爷,您看这……”大汉看到证据,说话立刻有了主心骨。

    “哦?哈哈!”卢令见状,爽快地从怀里掏出金币,往对方掌心一摊,“六金,够么?”

    大汉望着手里金光灿灿的钱堆,干笑道:“这,这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卢令冷冷一哼,“你们起早贪黑不就为了这个么?好啦,快忙去吧,别假客气了!”

    “是,谢谢卢爷!”大汉闻言,不再多话,深鞠一躬后,撒腿离开。

    “还有你,”待人走远了,卢令才俯下身,轻轻揪住亚玛的耳朵,“下回再带秋千闯祸,可别怪我炖了你和你那窝崽!”

    大狗眼眶一湿,恳求般呜咽起来。

    “不许欺负亚玛!”秋千猛地从我怀里挣脱,奔过去一把抱住亚玛,愤愤地瞪视卢令。

    “呵,不愧是喝狗奶长大的野种。”卢令放开狗耳朵,后退两步,嘴巴却不饶人。

    秋千朝他扮了个鬼脸,翻身爬上狗背,亚玛叼着rou向我们点了点头,很快,一人一狗便消失在集市中。

    “走吧,”卢令朝我一笑,“带你去看看我捡到秋千的地方!”

    ——————

    我们穿过贫民街纵横交错的巷子,在一处灰暗的门洞前停下。门外有好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她们或坐或立,无一不是姿态慵懒、神色妩媚。其中一个大概十五岁出头,她的肩膀上有着大片的文身,我注意到她时,她正陶醉地吐着烟圈,对周围的人毫不关心。

    门内有台阶直通向上,台阶旁边的墙上贴着大尺度的美女海报,很多都已经破损不堪。我紧张地收拢目光,低下头,随卢令上了楼。

    二楼是一条又长又暗的走廊,卢令掀开珠帘,我跟在他后面,二人穿过走廊,两旁的包间里不时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几个包间帘子大开,里面全是奇装异服的人或妖,有的吞云吐雾、如痴知醉,有的缠缠绵绵,只瞥一眼都让人脸红……

    “卢令!”我叫住前面的人。

    他驻足:“怎么?”

    我们……”我咬牙道.“我们不能换个地方么?”

    “这都接受不了,”卢令折返回来,“你打算拿什么救人?”

    “可,可这也太……”我低下头。

    “少废话,打起精神来!”卢令厉声道,“想要成功,你必须和我们一样!”

    我咽了口唾沫,揪紧衣角。

    忽然,一个瘦高男人从我面前的包间里飞出来,后背着地,摔得不清,紧接着一个戴舞客面具的半羊人女郎走出,含着笑扬起蹄子——“别!”男人颤声哀告,起身后未及站稳,便连滚带爬地跑了。

    “哼。”女郎淡淡一笑,转身欲走,恰巧看见了我。

    她有着典型的吉卜赛人面孔,一头长发乌黑浓密,两只羊角棕红发亮,双瞳则是迷人的渐变红——“你是谁?”女郎皱眉。

    卢令立刻将我推上前:“澜,他叫澜!我们都这么称呼他!”

    “艺名么?”女郎抓住我的一只手,用犀利的目光打量我。

    “呃,对……”

    “那么,来玩吧!”话音落处,我被蛮横地拽进包间。

    “不,不要,等等……喂!!!”

    走廊里,卢令满意一笑,双手插进口袋,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先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