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忘于江湖吗？
墨彦见赵姬沉默不语，遂开口问道。 “夫人，在下不明白，夫人为何要深夜跑马？” 赵姬听完沉默无语。 墨彦见赵姬没回应，以为赵姬生气了。 于是连忙道歉。 “恕在下多嘴。” 而赵姬的声音缓缓自口中传来。 “夙夜难寐，遂逐马以安其眠” 墨彦闻言，顿感奇怪。 “夫人，是有何心事吗？” 赵姬看着墨彦的侧脸，竟不知不觉欲吐露心声。 “你可知，爱上一人是何感觉？” 墨彦想了想。 “日思夜想，梦中萦绕，茶饭不思吧” 赵姬听到墨彦的话，也是深感赞同。 不由得对墨彦露出微笑。 “然，若爱上一名不爱你的人，又是如何？” 墨彦闻言微微思考，脚下步伐不改。 “求而不得，痛苦万分。若是我则放下，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 赵姬听完，不由得嗤笑而出。 “那是你等男子，我等女子本就依附于男子而活。你等可三妻四妾，而我等女子却不能如此。你可曾想过，若女子被始乱终弃，又会如何？倾天之海，亦不足以平恨意” 墨彦听完，顿时沉默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有着如此强烈的恨意。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在下受教了。” 说完墨彦沉默不语，沿着森林快速的奔驰。 直到听到秦军的声音，方才松一口气。 墨彦将赵姬放置于一块山石之上。 “夫人，前方秦军兵马已现，料想是寻找夫人的。夫人叫之即可。此地在下不宜暴露，就先行告退了。” 赵姬看着眼前的男子，明白要就此分别了。 此次一别可能再无相见之日。 虽心中隐隐有所不舍，却无可奈何，不由想知道墨彦的名字。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墨彦想了一下，觉得此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个女人显然是身份高贵，甚至可能与嬴政有关系。 若与嬴政一提，到时候就尴尬了。 当然，墨彦是绝对想不到此人竟是嬴政的生母。 如果知道，墨彦绝对是不会做这些举动的。 墨彦对着赵姬微微一拱手。语气平淡的说道。 “夫人，意外相遇，终要各自远离。不如相忘于江湖。” 说完墨彦已经纵身消失在林中。 赵姬看着墨彦消失的身影，神情黯然。 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男子，赵姬始终怀着一种特殊的感觉。 “相忘于江湖吗？” 而此时秦军中有人看到赵姬，立刻大声呼喊，随后将赵姬迎回来夏宫，此事后续暂且不谈。 却说墨彦此时已经趁着人群被赵姬引走，离开梁山。 过了半天，终于回到咸阳，看着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墨彦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本想秋游，结果哎” 回到馆中，墨彦洗漱完毕，将头发蒸干，倒头就睡。 次日，墨彦身心舒畅的醒来。 此时天已亮，墨彦洗漱完毕立刻出门等候。 因为今天是秦国小庭议之时。 小庭议顾名思义，乃是秦王与重臣一起商议朝政的日子，只不过来参加的人，仅限于三公九卿，以及朝中重臣。 每一名都是秦国位高权重之人。 而墨彦一出门，就已看到盖聂在门外早早等候。 “盖聂兄，怎么劳烦你亲自来迎接？” 盖聂对着墨彦拱手。 “王上有令，需对先生礼遇有加，因此特命盖聂亲自来等候先生。怕其他人对先生不敬。” 对着盖聂微微一躬身，墨彦就坐上马车。 而此时秦王宫内，嬴政坐于案几前，左边首位坐着吕不韦，同时依次顺排，坐着秦国的文官体系，廷尉蒙骜，司寇蔡泽，昌平君芈启，内使王绾，等不一一叙述。 而右侧则为秦国宿将，为首的则是上将王翦，李信，樊於期等。 在嬴政的身后侧，则摆着一扇屏风，屏风后同样有一案几，乃是太后赵姬之所在。 说来赵姬自从与吕不韦闹僵以后，吕不韦一直避而不见，赵姬也整日自哀自怨，不参加任何的军政议事，只有需要之时，将太后玉玺交于宦官盖章通过即可。 此皆因为嬴政此时尚未加冠，所有重要文书需王印，相印，以及太后印三者才可发布。 而嬴政本以为太后经前日之事，亦会如往常一样，不参与任何事情。 没想到今日太后却主动前来。着实令嬴政惊喜万分。 只因今日乃墨彦正式进入秦国政坛之时，嬴政亦非常期待墨彦能为秦国带来何等变化。 嬴政与墨彦亦师亦友，有墨彦在朝中，嬴政自此就有朝中的话语权。 不多时，小庭议已进入尾声。 随着秋收的事情落下帷幕，众人都以为今日庭议已经结束，却发现嬴政并未起身，只见长史王绾上前。 “禀王上，有齐鲁士子来投，今已在门外久候。不知王上是否召见？” 嬴政微微点头。 “来者何人，长史不妨向诸位公卿介绍一番。” 王绾闻言，立刻大声说道。 “来者名为墨彦，乃儒家当代大儒荀子之徒，且前岁曾为魏国出使我秦国，今入我秦国，愿为秦国效命。” 堂下的众卿听到这个名字，都纷纷探头接尔，不时的看向吕不韦。 显然，嬴政与王绾是在唱双簧，这个墨彦是嬴政的人。 这表示嬴政这次回来，可能与吕不韦的斗争不远了。 看着吕不韦对此时并不表态，众人也按下心中的疑惑。 而赵姬此时也是想起墨彦这个名字，当初墨彦在朝堂上的时候，赵姬当时也在，只是当时赵姬无心此人且隔着屏风，因此也没有认清此人。 而嬴政听完，也是立刻点头。 随后一名宦官走到门外，将久候的墨彦领进来。 而武官则镇定自若，唯有上将军眼中露出一丝锋芒，随后闭上眼睛。 此时墨彦在门外已经等候久矣。 早上起来到王宫，到现在太阳都已经高悬头顶了，里面还没有结束。 等到墨彦不耐烦之时，宦官才终于出来了。 墨彦顿时松了一口气。整理下衣冠，随着宦官走进去。 只见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墨彦而转动。 而此时屏风后面的赵姬看着缓缓走进的墨彦，也是心中震撼。 没想到前日才说相忘于江湖的墨彦此时竟然又出现在眼前，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 随后又露出丝丝的笑意，只觉得生活又充满乐趣。 墨彦站在中央。对着嬴政深深一鞠躬。 “在下儒家墨彦，参见秦王。” 嬴政满意的看着无论是仪表还是气质都非常合体的墨彦。脸上露出笑容。 “先生此次来秦，不知先生是否愿为秦国出仕” 墨彦顿时的拜首道。 “愿为秦国出力” 嬴政见此立刻站起，拉起墨彦的手，对着众位公卿说道。 “诸位公卿，先生初来秦国，不知安排何职比较适宜？” 而此时王绾立刻上前。 “墨先生乃儒家门人，以王绾之见，不如请先生为长史，王绾愿为佐” 嬴政听完看向墨彦。 “先生以为如何” 而此时司寇蔡泽却上前。 “大王不可，长史之职乃陛下之治所承接之地，岂可随意更换。且王长史并无过错，如何能换之。且墨先生初入秦国，怎可身居高位。” 嬴政见此，立刻询问。 “以司寇之见，当如何？” 蔡泽说道。 “微臣听闻墨先生曾于韩地为令，而今至咸阳，不知先生是否愿为咸阳令？” 嬴政刚想同意。 却发现此时吕不韦站起来。 “相国如何看？” 只见吕不韦看了眼墨彦，随后拱手。 “王上，墨彦初来咋到，即身居高位，的确不妥。然其才已显，我大秦亦不是埋没人才。因此本相以为，不如听听墨先生自身之思量。” 所有人听到吕不韦的话，立刻又将视野放在墨彦的身上。 同时吕不韦的态度，让众人也看不懂，因为吕不韦此举似乎有心让墨彦一展拳脚。 看其意思，墨彦只要想要，他就敢同意。 墨彦闻言，见吕不韦鼓励之神色，遂对着嬴政拱手。 “尝闻，关中目前在建渠道，用于贯穿关中田地，若修成，届时大秦将拥有关中巴蜀两大粮仓。而今修建多年，尚未完工，工期时断时续，彦心中为之焦虑。因此愿前往河工，为此出力，助大秦再拥一粮仓。” 众人一听，顿时一惊。 要知道此渠道已经在此之前修建九年，费心费力不说，还徒耗秦国的钱粮。 每年将近二十万人的徭役，早已让秦国怨声载道，但若是修成则盐碱地将化为良田，秦国将会再增数十万亩良田，同时无论夏季洪涝还是缺水，都可通过河渠而调之，实乃具有重大意义的工程。 “王绾，目前河渠之事由谁负责？” 王绾当即上前。 “由水工郑国负责，其目前为河渠署仆射。” 墨彦闻言，立刻说道。 “臣愿为河渠丞。” 嬴政见此却思而不语。 此时吕不韦建议道。 “既然墨先生有心于此，王上何不顺之。不过我依我看来，墨先生雄才伟略，担任河渠丞大材小用。不过就任河渠令吧！如何？” 墨彦闻言还想推辞。 嬴政却大手一挥。 “先生不必多言，按相国之议而处之，即可拟旨，封先生为河渠令，总署河渠署。” 其余众人见此都无反对意见。 随后一份诏书经过嬴政，吕不韦，以及屏风后的太后三印之下，正式发布而出，墨彦就此正式成为河渠令。掌管河渠署。 庭议完后，众位公卿慢慢的走出会议室，墨彦走于最后。 而吕不韦此时与墨彦站在一起。缓缓而出。 吕不韦开口道。 “贤侄，没想到你竟选择去修河渠，老夫也是有些意外。” 墨彦闻言，沉声说道。 “未立寸功，哪敢身居高位。此番河渠之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若成，则秦国国力大增，百姓不再饥饿，此乃大事，彦自是愿为前驱。” 吕不韦满意的看向墨彦。 “贤侄有心了” 随后离开。 而此时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走到墨彦的身边。 墨彦不敢怠慢。立刻拱手。 而男子亦非常客气。 “先生好久不见” “当日多亏昌平君相助，在下还未感谢。” 昌平君笑着回应。 “你我同为秦臣，自当以后多多来往” “一定一定。” 随后昌平君也离开了。 墨彦松了一口气，而此时一个孔武有力的手臂却拍上墨彦的肩膀。 “墨先生，可曾记得本将？” 墨彦一听这个声音，立刻也是拱手。 “王翦将军，在下岂敢忘记” 王翦对墨彦露出笑容。 “当日我早知先生不同凡响，如今果然一语应验。” “将军夸赞，有空当与将军一醉方休” 王翦也不客气，大笑离开。 墨彦此时见后方没人，料想不会有人来找自己，正打算离开，只见一个宦官来到墨彦的身前。 “墨大人，王上有请。” 墨彦一听不敢怠慢。 “请带路。” 墨彦随着宦官向内庭走去，路上却被赵高拦住。 “太后有令，命新晋河渠令墨大人前往一见” 随后赵高对着宦官说道。 “待墨大人出来后，自会去见王上，你可回去复命。同时派人等候” 墨彦对此又是很无奈。 不过墨彦也知道，在嬴政加冠之前，太后与吕不韦才是秦国的真正主宰。 而且墨彦此时亦无法反抗。只能乖乖随赵高前去面见太后。 “赵高大人好久不见。” 赵高刚看到墨彦的时候也是很惊讶，没想到墨彦竟然投靠秦国，而且显然深得秦王的器重。 听到墨彦主动问话，赵高也不好怠慢。 “上次与墨先生一别，没想到再见之日已同为秦国效命。赵高不胜唏嘘” “既然我已为秦臣，赵高大人对内子惊鯢的追杀是否？” 赵高森冷的看了墨彦一眼，见墨彦不畏惧的看过来，终究是权衡利弊。 “也罢，今日墨大人之面子，赵高认了。惊鯢之事就此作罢。太后甘泉宫已到，墨大人请。” 到了甘泉宫，只见赵高打开一道大门，墨彦刚踏进，就见赵高将门一关。 墨彦朝身后看了一眼，见大门紧闭，只能缓缓上前。 只见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影，不过女子身穿袍服，雍容华贵，墨彦不敢怠慢。 立刻上前行礼。 “臣河渠令墨彦，见过太后。” 随后墨彦抬头打量着太后的背影，只觉得太后的背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此时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公子，还记得相忘于江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