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第192章 “水泥?” 张鹤龄突然冒出的一个名词,让曾鉴愣了愣,他不由搜刮了一下脑海。 既然是工程修路,那便该是修筑所用的材料无疑。且听意思应该是泥土灰土之类的东西,可他没听过啊。 他转头看向了张达,但见张达也是一脸迷惑状,他顿时心中紧了紧。 不过,曾鉴面色不显,跟着问道:“不知寿宁伯所言……‘水泥’是否为何等物事的别称?” 张鹤龄摇摇头道:“非是别称,就是名疆水泥’,噢,这名是本伯取的……” 曾鉴脸上顿时一黑,沉声道:“寿宁伯,你自己给个物事取了名,却突然来问本官,莫非你是戏耍本官不成?” “何来戏耍,曾尚书严重了!” 张鹤龄笑道:“之所以取名,盖是因为慈物事非是旧时已有的物事,或者,至少不是已被大众所通知的物事。否则,哪用得着另外取名。除了水泥二字,本伯另外还取了个‘混凝土’之名,不知曾尚书可知为何?” 曾鉴脸黑不话,而身为下属的张达,很好的当起了下属的作用,他跟着问道:“寿宁伯,下官在工部已任事多年,虽不敢言下万事万物皆知,但若是工程类的灰土泥沙,下官倒也算熟稔。 可能寿宁伯往日接触慈事不多,一时不知,所以另取了名字吧。寿宁伯,不如一此物事性状,下官也好分辨一二!” “呵呵!” 张鹤龄笑了笑,淡淡道:“性状也简单,水泥水泥,自然是以水和泥,而混凝土,则是用水用泥再辅以砂石混合,待干透凝结而成的灰土。” 张达眉头稍蹙道:“若按寿宁伯您所言,那可成此性状的灰土太多了,何必要标新立异取个新名……” “哈哈,怎可能太多,若是旧日已有了,本伯怎会如此无聊……” 张鹤龄笑着摇头,然后,手指着地面道:“曾尚书,张郎中,乾清宫地面为金砖所铺,你们觉得这金砖如何?” “此皆为工部匠作精心烧铸所制,光滑平整,且强度硬度皆为上乘!” 张达不知张鹤龄突然所问为何,但起工部负责的项目物事,他还是顺着解释道。 “不错!” 张鹤龄跺了跺脚,点头道:“表面光洁,富丽堂皇,且强度和硬度也确实不差。只是不知,金砖铺设的地面,与那三合土比较,又如何呢?” 张达道:“单论强度,三合土不差分毫,可,寿宁伯,你该当知道,金砖和三合土,用途不一。皇宫之内,禁宫大殿,又怎可用三合土来敷衍。再者,三合土本身用工便较为繁琐,且制成之后,外观又怎可于金砖相比……” “张郎中会错本伯的意思了!本伯只是和你讨论性状罢了……” 张鹤龄摇摇头,淡笑道:“这么吧,若是本伯所言的水泥、混凝土,它所铺设的地面,既平整,工序又不繁琐,且强度比三合土更不差分毫,甚至犹有过之,不知,曾尚书和张郎中,以为此物如何?” 闻言,张达断然摇头道:“不可能,古往今来,从未曾听过有如此性状的物事,若是有寿宁伯所言性状,既省时省力,又强硬坚实,那岂非神物?” “莫要太过武断,若是往前千年,世人可知金砖?可知三合土?当金砖和三合土问世之时,是否也会被人称为神物?” “哦?寿宁伯,莫非你的便是前番向朕禀报,你根据古本残籍琢磨出的物事?” 此时,朱佑樘也听出了兴趣,问道。 张鹤龄忙是面向皇帝,道:“陛下英明,正是前番臣所言的物事,且臣家在东庄已是建成了作坊,当下,物事已制作稳定,其性状达到了臣的预期。 故此,此番修筑道路,日月商行便是用此物作为铺设道路的材料,臣敢保证,所铺成的道路,强度不下夯土……” “寿宁伯,你也莫要这般武断……” 此时,曾鉴突然出言打断,郑重道:“此前本官尚有犹豫,而听寿宁伯所言,本官更要坚持了。你所言的水泥也好,混凝土也罢,本官未曾听过,功效性状如何,也只是你自,本官不信。 京中至通州的主道,乃是漕运至京的重中之重,每岁来往人马车辆,不知凡几。本官又怎能任由胡来!” “陛下,请陛下降旨,由工部全面接管路段,哪怕是拒了那商行的捐建,也不可任有私人胡乱施为……” 朱佑樘也觉得曾鉴的有理,且曾鉴的态度是对事非是对人,都已经了哪怕不要捐建了,这本也是曾鉴的负责态度。 不过,从心底里,朱佑樘还是相信张鹤龄的,但他也没见过啊,怎能轻言便将一位为国负责的工部尚书推搪过去。 他不由看向了张鹤龄。 张鹤龄会意,道:“启禀陛下,其实事很简单,亲眼看看,一切皆可明了。臣家自研制出水泥之后,已在近两月之间有过使用,臣家使用大量的水泥,将东庄村落的房屋和道路修筑了一番。一切性状皆符合臣的预期。 若是曾尚书不信,只管派人,或是自己亲自去看看便知了。又何需在此喊着不可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再者……” “报~” 就在张鹤龄准备继续话之时,殿外侍卫又是一声传报。 只见侍卫跨入殿中,禀报道:“启禀陛下,英国公世子张仑请旨见驾……” “今日真是热闹了啊!” 朱佑樘淡淡笑了笑,望向了张鹤龄。 那日月商行是怎般事,他自然知道,方才召见众臣之前,范亨还特意禀报了,话里话外透露了不少意思。张鹤龄算是领头之人,而张仑则是勋贵子弟的代表。最近几日做了那些事情,那般大的准备动作,他又怎可能不知道。 如今,因为做的第一桩事,曾鉴来了,紧跟着张鹤龄似乎是预料到一般,也跟着来了。而现在,张仑也来了,要是巧合,他可不信。 “宣张仑进殿吧!” “遵旨!” 侍卫下去了,张仑一会儿就到,张鹤龄心中倒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张仑会来,他不免有些猜测,或许,张仑是想明白了什么吧?! 张鹤龄也暂时不话了,曾鉴和张达也是有了一番猜测,暂时未再多言,几人似乎很有默契的等着张仑的到来。 未几,当张仑进殿之时,便被眼前的这一番阵仗惊了一下。 往日,他虽觉得自家的身份,在和勋贵子弟相处之时,自感亦是主角人物。 可勋贵子弟毕竟是子弟,真到了朝堂之上,君臣之前,他的分量可就不足了。 他也从来不是这般场景中的主角,甚至大多时候,连配角都不是。 可今日听大父一番教导后,稍准备了一番便来到宫中,在如今的君臣面前,他似乎一瞬间的有了些主角的待遇。 皇帝和寿宁伯,还有那位曾尚书和张郎中,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带来,不由不让他有些心惊。 他勉强保持了步履沉稳,暗自平复着心中的心绪,突然,隐隐间,他感觉身上有一丝让他兴奋的因子在跳动。 瞬间,他似乎一下子就明悟了很多。 “臣张仑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嗯!张爱卿,平身!” 朱佑樘淡淡应了一声。 他心里暗自点头,以往张仑这个名字,只是出现在文字之郑倒不是他没见过,勋贵家的子弟,特别英国公这等门第家的子弟,他又怎可能没见过。 不过,见是见了,但他的在意程度便值得商榷了。 可今日,从张仑进殿后,朱佑樘可是细细打量了一番。 总体感觉,形象气度尚可,虽比不上张鹤龄,但按他印象中的勋贵子弟对比一番,属实属于难得了。 当然,朱佑樘真正满意的是,张仑和那一帮子勋贵子弟,能和张鹤龄合起来做事,这才是让朱佑樘对他多上一眼的关键。 “张爱卿,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 “启禀陛下,臣请旨见驾,是为日月商行之事!” 张仑恭声奏道,的很直接,开门见山便提了日月商行,倒让朱佑樘意外了。 朱佑樘故作不知,问道:“日月商行何如?” “启禀陛下,日月商行乃是臣家中和部分勋戚之家的家中子弟,联合寿宁伯家所成立的一家商校虽臣有职事在身未曾亲身参与,但日月商行毕竟和臣等家中有关。故此,臣冒昧,先来向陛下禀报。” 见皇帝不发问,张鹤龄似乎也不插话,张仑继续道:“陛下,其实臣等家中并不缺银子,成立商行亦非为了银子,盖因臣等勋贵家中的子弟往日多有游手好闲之人,故此,与其让他们闲散,不如联合起来做些事情。赚钱为其次,更重要的是,让臣等与国同休的勋戚家,能用自家的力量,为大明为下百姓,尽一份心力。” “好,张爱卿一片忠心,朕很欣慰!” 朱佑樘淡淡的笑了笑,赞了一声。
他心中突然郑重起来,张鹤龄联合了勋贵家的子弟们,搞了这个所谓的日月商行,宗旨是不是为了赚钱,朱佑樘不在意。 可形成了这一股联合起来的状态,是朱佑樘所在意的。 从往日张鹤龄和他禀报的只言片语中,朱佑樘不难发现,张鹤龄是有他的想法的。 从本心而论,朱佑樘也愿意看到,张鹤龄领着这些勋贵子弟做出一番事,能形成一些影响,对皇帝而言,亦是好事。 可张仑今日突然来了这一出,让朱佑樘看到了些不好的征兆。 看来是对这一团体中各家地位的考量在发作啊,至少也是想争一争的样子。朱佑樘心中有些担心,联合本是好事,若是偏离了方向,那便不是朱佑樘所愿意看到的了。 张鹤龄和勋贵子弟比,包括这位他印象尚可的张仑,看重谁,相信谁,不言自明。 朱佑樘不由望向了张鹤龄,眼神里带着深意。 张鹤龄淡淡笑笑,丝毫没有要话的想法,张仑直接面圣,俨然一副日月商行主导者的架势,是想法起来了啊。 不过,张鹤龄真不在意,他反而饶有兴趣的望着张仑。 便是连曾鉴和张达也是感觉到了,他们互对一眼,眼神中有些莫名。 曾鉴暗自摇头,勋戚啊,有些劣根性,真是改不了了。 殿中有些安静,张仑一语道完之后,没有等到他想象中的一幕发生,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他觉得更好,于是,他正了正身姿,继续道:“陛下,京师之地连番雪情,造成了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民生苦不堪言,且道路多有堵塞,对京中亦是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值朝廷赈济之时,日月商行本着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解难之心,此番成立伊始,欲出一份力。 臣受日月商行所托,特向陛下禀报,商行此番雇佣灾民百姓为工,将全程捐建京城至通州主道,且此番所要使用的材料为大明故往皆未有的物事,性状极佳,当能将蠢建成大明……” “先等等……” 突然,曾鉴打断道:“张世子,日月商行之事,先前本官和寿宁伯已向陛下禀明,陛下已有旨意,对日月商行此番的义举给与嘉奖,此事先不谈。便你所言,这道路,这材料,寿宁伯方才也与本官有些争议,如今你也来,且描述的的与寿宁伯大致相同。 恕本官无礼,在朝廷和我工部未曾确定之前,莫要急着断言。且本官已向陛下请旨,日月商行此番所行善举,需在朝廷和工部的管辖调度之下进协…” 张仑有些诧异,是要抢了日月商行的功劳呢? 他不由望向了张鹤龄,按他对张鹤龄的了解,张鹤龄不可能会答应啊。 我们出钱出力出人手,让你们管理调度,这算哪门子事啊。 若是平常商贾倒也无可厚非,可我们不是平常商贾啊,你们这些官,还真敢开口! 张仑觉得,他懂了,于是,他便要反驳。 可张鹤龄却是比他还快,只听张鹤龄笑道:“张世兄,先将你带来的东西让陛下和曾尚书、张郎中看看吧……” “东西?” 听张鹤龄所言,众人不由便目光往张仑身上逡巡,终于,几人这才发现,张仑的腰间似乎别着一个布兜,布兜里鼓鼓囊囊的样子。 莫非就是那所谓水泥……混凝土? 被众人盯视,张仑感觉有些不自在,且直接到了物事,有些打乱了他奏事的节奏了啊。 不过,已是提了,他也没辙,似乎有些幽怨的看了张鹤龄一眼,然后,解下了腰间的布囊,打开之后,从里面将东西取了出来。 平摊的手掌之上,正好巴掌大的一块,看起来像是石头。 朱佑樘来了兴趣,朝陈准示意,陈准忙是下到殿中,从张仑的手中,接了过来。 “陛下!” 朱佑樘点零头,拿起了这块‘石头’。 灰扑颇,不是石头,是土块更为合适。 可这块土块,却超出他了认知。 冰凉,坚硬,只一接触,便给他一种极为牢实的感觉。 朱佑樘的心中猛然郑重起来,刹那间,无数的思绪和灵感萌发,他感觉,一件影响大明,甚至影响未来格局的事,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