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佞幸:我的姐夫是皇帝在线阅读 - 第二百四十三章

第二百四十三章

    第239章

    “我苏家诚实守信,本分经营,无论谁人来查,我苏家都能堂堂正正的面对世人……”

    张鹤龄的话,让苏家父子动容,一听要严查京中钱铺子,甚至有被取缔的风险,苏明成赶忙便是一通解释。

    张鹤龄不置可否,随意的摆摆道:“莫急着辩解,或者,辩解又有何意义,眼见方为实……”

    “苏东家是山西人,又在北边多地皆有经营,当是知道,大明边关并不太平。西北,北方,蛮夷鞑子屡屡犯边,每岁都闹腾,抢人抢物,甚至逼着我大明开放边市,放开物资市易。

    而目前我大明的章程是不能让他们如愿,一伙子不懂礼仪伦理的蛮夷,让他们好吃好喝着,养的壮壮实实的来犯我大明?

    当然,朝廷对亲我大明之人,自不会吝啬,然那些恶根深重的蛮夷,大明会更为严酷封锁其得到物资的可能。

    可人心百态啊,本伯偏偏知道,朝堂之上,百官计议各色不一,且依然有很多人,只顾着自家的利益,甚至包藏祸心,屡屡向我大明的敌人输送物资,民间尤以你们晋商为最……”

    苏明成心中一颤,张鹤龄的平平淡淡,可平平淡淡间出的话,越越是严重,直让苏明成大惊失色。

    “伯爷,草民是晋商,但晋商非是草民,别家草民不知,但我苏家从未做过任何里通外蕃之事……”

    “此处无需解释,本伯何曾过你苏家如何。”

    张鹤龄摆摆手,道:“再者,如今边地各省,你苏家的营生已被压缩到极致,若真的有暗地里的勾当。又岂是如今这般局面……”

    苏明成一怔,张鹤龄的是极为重大的罪责,若是查实,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才让他一时心惊。

    可转眼便是否了,可既是否了,又为何突然向他提及。

    而且,更关键的是,今日寿宁伯到来,目的应是他家的钱铺子,又与当前所述之事何干?

    似乎是看出了苏明成的疑惑,张鹤龄解释道:“货殖、钱铺子,其中看似没有关联,但实际上,有没有,难道苏东家全然想不到?”

    也不等苏明成回答,张鹤龄摇摇头继续道:“钱铺子是一个很好的营生,本身于国于民皆是有利,但同样也是一个极容易产生阴私的营生所在。

    一张签名花押,几张似模似样的手稿画卷,都能当作百两、千两银子的质押,实在令人哗然。这其中,京症边地,各类身份的人皆樱其中若没有关联,谁信?

    且稍有脑子之人亦能想到,只凭区区几个商贾,能在我大明数十万边关将士通行无碍?”

    苏明成舔了舔干涩的唇边,不敢插言。

    张鹤龄的话已是颇为直白,他自然听的明白,且往日里,也不是没有经历。曾经也有人和他提过,在钱铺子里的一些不太光亮的合作。

    虽然他否了,但他相信,不是人人都是他苏家。

    替贪赃的官员洗白见不得光的银子,充当贿赂的桥梁,甚至本身就是贿赂的平台。且张鹤龄所言的那些边关贸易,种种,让人心惊。

    张鹤龄望着苏家父子,沉声道:“本伯深受皇恩,前番已向陛下请奏,不日将协同顺府对京中各家钱铺子实施清查。将来,若有机会,本伯还会再请陛下,往地方清查。能否查到东西,本伯不知,甚至于各家钱铺子是否配合,本伯亦是不确定。但本伯决心以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日查不出,就先封上一日,一月查不出,就封上一月……”

    “本伯必竭尽所能,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查得一清二楚,绝不能令其有遗患……”

    张鹤龄一句重一句,苏家父子听的一楞一楞,他们从张鹤龄的表情神态中不难看出,张鹤龄此刻所言之事,应该是真的。

    可他们更是疑惑了,先不论张鹤龄是否能让陛下和朝廷同意清查,单只张鹤龄所言清查,第一目标却是钱铺子,和方才张鹤龄的一番解释,太过牵强了吧!

    是寿宁伯已发现了一些明确线索,或是寿宁伯,只借着一个由头,另有所图?

    或者,若是真的将京中的钱铺子尽数查封,能在京师市面掀起一场针对风潮?

    事实上,不由他们不这般想。

    要知道,京中的钱铺子,有几个身后没有大人物的身影?甚至他们所知,有几家,本身就是大人物推出来的。

    便连他苏家,为经营顺利,也少不了多有孝敬。区别只在于,他们守着律法的底线罢了。

    一念间,猛然,苏明成脑中突然一丝灵光闪过。

    他顿时有些惊骇的望向张鹤龄。

    难道,寿宁伯的意思,就是要将背影牵扯而出。或者是皇帝陛下,有意要整肃?

    而要拿他苏家的铺子,便是充当掀起风潮的排头之兵?

    可若是这般,他苏家呢……

    苏明成以为自己看懂了,他赶忙便道:“伯爷,我苏家只是商贾,当不了大事。勉强经营些许营生已是不易。我苏家的钱铺子之事,还望伯爷收回成命。若是伯爷调查决心以下,查到我苏家的铺子,只要我苏家有能相助之处,我苏家定当全力配合……”

    张鹤龄凝目望向苏明成,淡声道:“看来苏东家也是决心已下,本伯与你父子了这般多的话,算是全然无用功。也罢,回头本伯便也加上你苏家吧……!”

    话间,张鹤龄便是起了身,踱步便向厅外而去。

    只是,行至父子二人身前之时,张鹤龄突然伸手拍了拍苏乘风的肩膀。

    这一下颇重,苏乘风却顾不上肩膀上传来的痛,他直感觉张鹤龄的这一拍,似乎其中有些别样的意味。

    苏乘风楞了楞,张鹤龄已从他们父子身边走过,眼看人便要跨出厅门,他赶忙便是喊道:“伯爷等等,草民明白您的意思了……!”

    张鹤龄闻言望去……

    苏乘风已追了几步,来到他身后不远,而苏明成此刻依然有些愣神,但见张鹤龄欲离,儿子追上,他也是跟了过来。

    不过,苏明成的脸上神色显然有些微妙。而更多的是,对自家儿子突然又请留张鹤龄的一丝不解。

    张鹤龄停步转身,心中念头一转之下,眼神突然极为的锐利射向了苏乘风。

    居移气,养移体。

    官位、权力、意志,对气质和气势的影响可谓极大。

    张鹤龄自当官以来,在皇帝面前能从容淡定,屡屡还能和朝堂大员们争锋,而在比他低级的官员、士绅面前,其养成的气势,更是足足的。

    且越是做官时日见长,张鹤龄对自身的优势、劣势拿捏的极为清晰,连带着,也将自身的气质和气势拿捏的极稳。

    陡然间从淡然到锐利,张鹤龄切换的自如异常,毫无故作姿态之相。一瞬间便给了苏家父子极为沉重的压力。

    苏明成突然有些恍惚,他和不少官员打过交道,京中和地方,朝官、封疆大吏,皆樱

    但他一时间也无法分辨出,此刻张鹤龄的锐利,像谁。

    或者,张鹤龄就是张鹤龄,像他自己,就是一个锐利的人。

    且这份锐利,只一看,便让他心中难以生出无丝毫怀疑的意念,好似,张鹤龄就该是一个人,强势、锐利且霸道,顺昌逆亡!

    可顺真的能唱,逆就注定会亡?

    顷刻间,苏明成的心思飞速的翻转,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他感觉,他的儿子,有些受不住张鹤龄的气势和目光了。

    苏明成赶忙便走上去两步,拦在了苏乘风的身前,也正好拦住了张鹤龄的目光。

    “伯爷,犬子无状,一时间有些乱了心神,乱言妄语,还请伯爷恕罪!”

    苏明成躬身便是请罪,偏过头又厉声呵斥苏乘风:“混账,还不给寿宁伯请罪,年纪,伯爷岂是你可妄测……”

    张鹤龄面色不动,依然是气势十足的样子,甚至还刻意的冷笑了一声。

    此时,苏乘风似乎是才缓过来,面对父亲的厉喝,他缓缓摇摇头,接着,从父亲的遮挡之下,再次走到了张鹤龄的眼前。

    “父亲,孩儿确实已是想明白了,其实,寿宁伯今日登门而来,乃是真正相助于我苏家。”

    也不等父亲搭话,话间,苏乘风面向张鹤龄,郑重一揖而下。

    “伯爷,草民先代我苏家,代家父,谢过寿宁伯抬爱。今日,草民也代苏家郑重向伯爷您表态,伯爷但有所命,苏家无有不从。”

    “苏乘风,本伯倒也真没看错你!你确实是个聪明人,比你父亲要强上许多!”

    张鹤龄终于缓缓收敛了气势,脸上的淡然笑容重新浮起,一瞬间,又重新恢复镰然慈和的模样。

    苏乘风心中一舒。

    气势无形,他往日并不是没有接触过官员。他曾经也感受过,那些官员的所谓气场。

    但更多时候,他觉得是无形无质,皆是因为地位的差距,或者那一身官衣,那些左右排场,营造出的一幕,使得他心中自以为的罢了。

    可今日,只是一身便装,独身一人,从和善淡然瞬间变化,那锐利一眼,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全身都笼罩着威势和气势的人。

    让他一时间有些心惊,惊的他都怔住了。

    即便父亲拦在了他的身前,但他依然能感觉得到,不得不,这是一种他往日不曾有过的感受。

    不过,那一刻,他怔是怔住了,但心中却突然涌上了一股直觉。

    这类自觉,他从前偶尔有过,有好的,也有坏的。

    譬如,他曾经建议自家营生如何,也收获了好处。

    也譬如,他最近一直有感,他苏家前景堪忧,这不单是营生上的一时不顺所带来的,故而,他今日方才极力的劝他父亲,稍改一改他苏家的路子。

    此刻,他直觉再起,寿宁伯的出现,以及寿宁伯这个人,以及寿宁伯此时的气势、作态,让他觉得,或许这便是他苏家改变的重大契机。

    他更感觉,若是今日放弃了,可能他苏家再也没有机会。

    故此,他已来不及和父亲商议,直接便代他父亲应了话,更代苏家给出了表态。

    而他的表态,寿宁伯虽是暂未回应,但一声称呼,从方才的苏公子到如今的苏乘风,称呼上此时直唤其名,似乎更为无礼一些,但此刻的苏乘风,却感觉,比起之前的苏公子之称,更让他亲近。

    “寿宁伯,犬子无状,犬子方才所言……”

    此时,苏明成被儿子的郑重弄的有几分气恼,他赶忙就要解释。

    可张鹤龄只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道:“苏东家,暂且莫要多言。比起你儿子,你差远了!”

    苏明成也不生气,比他儿子差,他不觉得有甚么,甚至还让他高兴。

    可苏乘风却是郑重代苏家,代他表态,让他有些骑虎难下。

    这一番表态,已不单单是营生和银钱那般简单了。

    要知道,在大人物面前,肯定的表态,可就再无转圜余地。

    他不由暗恼,儿子毕竟年轻了,还未曾真正懂得如何和大人物们交道。

    苏乘风懂不懂,若是此刻别人问他,他或许真的不出所以然来。但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也有为直觉做出决定的决心和意志。

    “父亲,此事便让儿子做主?!”

    面对苏乘风坚毅的眼神,苏明成张了张嘴,喟然一叹。

    苏明成一叹之后,也是转向张鹤龄,这一刻,他似乎彻底放开了。

    他郑重向张鹤龄一拜,接着直接跪了下来,道:“伯爷,今日蒙伯爷抬举,实令草民感激涕零。草民代表苏家,向伯爷郑重承诺。

    我苏家于陕西、宁夏、山西、辽东等地,有大店铺货行一千余间,在京,货栈两家,私库十二座,钱铺子三间。

    自今日起,我苏家上下所有营生、门路、人马,皆交托与伯爷,唯伯爷是从,但有违今日承诺,要我苏家永堕万劫不复之地……”

    “啊,父亲!”

    苏乘风一声惊呼脱口而出,他哪会想到,父亲会这般表态。

    他极为惊骇,更为惊诧,这一刻的父亲,让他有些不认识了。

    而此刻的张鹤龄的,却是眉头挑了挑,极有深意的看着伏地而拜的苏明成。

    他心中颇为感慨,倒真不能看任何人。

    张鹤龄淡淡的笑了笑,道:“苏明成,起身话,气寒冷,地上凉着呢……”

    “父亲……”

    苏乘风赶忙便是扶起父亲。

    见着苏明成起身,依然作恭敬状,张鹤龄笑着缓缓道:“本伯要收回方才的话,你苏明成,不愧为苏家一家之主。你儿子苏乘风,至少暂时还比不得你……”

    “伯爷,草民是个生意人,也谈不上精明,但草民知道一点,比起生意银子,有些东西更为重要一些……”

    张鹤龄欣然点头,赞赏道:“好,既是如此,那话便好了,本伯今日总算不白来你苏家一趟……”

    “但凭伯爷吩咐……”

    “吩咐先不急!”

    张鹤龄摆摆手,比起方才,此刻的张鹤龄更加和善了,他笑道:“你父子二人,既是代表苏家向本伯郑重承诺,那本伯也不会无动无衷。今日,本伯也给你父子一个承诺。

    只要我张鹤龄在一日,只要你苏家不做悖逆大明,有违律法之事,本伯保你苏家传承不绝。或许,将来有一日,你苏家可在你父子二人手中,远超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