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九龙城寨
等坐车来到九龙城寨时，苏耀祖震撼地望着前方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建筑群。 这些大楼差不多都有十三，四层高，其中不少楼宇不仅外表看起来破旧不堪，连表皮都脱落了大半，漏出里面的红砖，甚至有些大楼明显倾斜，就搭接在旁边的楼房上。 为什么这里的楼屋这么密集？这样的建筑不会倒吗？ 苏耀祖再望向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车辆，这和市区的热闹喧杂风景截然不同。 苏耀祖看到的是幽暗深邃的小巷，以及街道上乱扔的垃圾；看到的是赤着上身的青年，姿势随意地站在街头倾偈（闲聊），甚至还有些男孩就在水吼（公共水龙头）处冲澡。 这里完美符合苏耀祖对“魔窟”的想象，这里就是“人间魔土”。 苏耀祖不死心地再次向白浩乐确认：“契爷，你没骗我？你真住在九龙城寨？” 白浩乐捂着脸，无奈地说道：“是的，孝安，这里就是九龙城寨，我真住在这里，我不会无聊到吓唬你。” 苏耀祖摸了摸鼻子，略显局促，他尴尬的是白浩乐喊他的名字，他好久没听那个称呼了，听起来，怪怪的。 孝安也是苏耀祖的名字，不过是曾用名，随着年岁渐长，越发聪颖，家中长辈才将封号“耀祖”赐给他，寄托着家人对他的厚望。 加上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要想活得安心，套用马甲不是正常cao作吗？ 你们找苏孝安，和他苏耀祖有什么干系。 苏耀祖瞥了一眼幽深的小巷，抱着大无畏的精神跟在白浩乐后面。 “契爷，你的家在东边吗？” “不是，还有不要叫我契爷，我受不起这福分。” 苏耀祖撇撇嘴，二愣子都知道抱大腿，他必须得把这门亲认下来，不然他孤零零的孩童怎么在香江生存下去。 多叫几声，怎么了？他又不会变丑，或者少块rou。 “契爷，你今年多少岁？你家在哪里？除了契娘，还有什么人？有孩子吗？” 白浩乐这次连白眼都懒得给，只是静静地走在前面，一直走到东头村道的一座大厦里。 跟随白浩乐坐上电梯，苏耀祖也惊奇这座破旧大厦里竟然有电梯。 “记住了，这幢大厦以及隔壁的那幢大厦，是九龙城寨里唯二有电梯的大厦。” 苏耀祖好奇的眼神四处打量着电梯内部，随口说道：“哦，那有什么用？” “回家。” 白浩乐继续补充：“理论上，城寨里任何一点，都可以经过城寨内部通道到达。不过除了信差美髯仔，其他人都做不到，道路太复杂了，记不住。” “我们先上天台，然后通过天台走到我住的楼宇，再回到自己的家，就不用通过楼下阴暗潮湿，甚至低着污水的的小巷了。” 二人坐电梯直达顶层，然后通过木梯爬向天台。 苏耀祖觉得这处天台，到处是横七竖八的电视鱼骨形天线，四处搭接的晾衣绳以及丢弃的废料，虽看上去很杂乱，但却另有一番生气和动人之处。 白浩乐看到了苏耀祖惊奇神色，解释道：“到下午，天台才是最热闹的地方，这里会有阿嬷带着娃娃上来游玩，有的捉迷藏，有的做功课，也有的躺椅子上睡觉，甚至还有的踩单车。 “还有下面小心一点。” 不一会，苏耀祖就知道白浩乐的深意了。 九龙城寨的大楼是一座挨着一座，可惜建造的时候都是单独搭建，没有统一的标准。 所以会出现相邻的2座大楼之间，不仅有相差一两层的高度差，而且还有几厘米到十厘米左右的空隙。 这个时候，机智的劳动人民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在矮一点的大楼天台靠一架梯子，与相邻高楼接驳，将木梯的妙处发挥到极致，这样就可以实现行走的自由。 苏耀祖本来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腿抖，或者木梯突然断裂，失足落入楼宇的缝隙之中。 当多爬几次木梯后，苏耀祖熟能生巧，不屑一笑。 小小缝隙，吾有何惧！ 不久后，白浩乐不满地望向下方天台处，歪到在地的木梯，说道：“木梯倒了，走另一条路吧。” “哦。” 刚才苏耀祖在一处高处的天台，俯瞰到城寨的大概布局。 城寨是一个长方形实体大型建筑群，只有中间有块小小的空地，像个方形的甜甜圈，也不知道中间哪有什么特殊，特意留个空档。 说完，苏耀祖就准备绕一圈天台，到达那个对面的天台。 白浩乐一眼就看出苏耀祖的意图，意味深长地笑道：“阿祖，跟我走，还有下次不要自作聪明，聪明会被聪明误的。” 同时心里默默说道，臭小子，我已经抓住你三次自作聪明的蠢样了，再被我抓住一次，我就得反击了，事不过三，我快忍不住了。 苏耀祖憨憨一笑，收回步伐，跟着契爷后面继续走。 只见白浩乐直接从天台往下走，一直走到一个走廊处。 白浩乐指着走廊的破窗下的凳子，说道：“如果走廊里的破窗下，有个小凳子或者小椅子，那么十有八九就是一个秘密通道。” “通过这个栈道，可以到另一座大楼，就不用通过天台了。” 说完，白浩乐先将箩筐扔过去，然后踩着小凳子，爬进破窗，苏耀祖也学着契爷的动作，来到另一边。 刚刚站稳，苏耀祖就闻到了恶臭，又抬头望见不远处一起吃着垃圾桶边鱼蛋的猫和老鼠，他不解地盯着白浩乐。 白浩乐咳嗽了两声，面不改色地笑道：“我这是给你演示一下，为什么我要走天台的原因。” 这里是鱼蛋工场的后街，空气弥漫着难闻的臭鱼味，是白浩乐最不喜欢的地方，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得来到这里。 看来，他还得向美髯仔请教城寨内部路线，不能装B失败。 “臭吗？” 苏耀祖捏着鼻子，呼吸困难地说道：“很臭。” 白浩乐一边小跑着，一边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