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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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推开了那扇门,门外是一个完整的庇护所。来到这里只意味着一件事——她依旧没有走出森林。 她暴躁的在这间房子里翻了翻,这里似乎是一位医生的住所,抽屉里的日志写满了森林出现异变后村民的各种病状,虽然在细节上略有差别,但谭雅十分肯定库拉索和这帮村民一样,被这片森林所污染了。 谭雅又认真地再搜索了一遍,确定了这间庇护所确实没有其他活人的存在。那么这间房子的主人到底去哪了呢? 谭雅将手中的日志快速浏览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最后一页。 【我,感受到了米兰达的呼唤,她在那片深处等待着我,等待着与我的重逢……】 笔迹的潦草程度不难看出写下这句话的时候,这位医生已经疯的差不多了。尤其是整本日志的末尾留下的涂鸦更是混乱无比,狂乱的一根根竖直的线条穿插在一起,就像野蛮生长的野草一样充斥着整幅画面。如果谭雅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或许就是这位日志本主人听到呼唤的来源。 至于这片“深处”到底在哪里…… 谭雅将视线移向窗外,在视野的中央,有一片被树木完全遮挡的区域,如此突兀地存在于那里,想让人不注意到它都不行。 那么接下来,就去那个地方看看这座森林还能给她搞出什么新花样吧。 一如既往的昏暗视角让谭雅习惯性地给自己点燃了提灯。随着走路产生的微弱气流,灯里的火焰顽强地闪烁着,尽管光线有限,至少还是能让谭雅看清脚下的路。 火苗轻轻晃动着,照亮了谭雅眼前的光景。 前方的不远处有属于人类的篝火和营帐。 谭雅将提灯反手挂在包上,从肩上拿下一挺机/枪慢步朝火光处走去。 但等她完全看清篝火旁的人时还是不免惊讶了一下。 那是一位老兵。 哪怕对方面容苍老,头发稀疏,从其身形看似矮小、瘦骨伶仃的身躯中也完全看不出这曾经是一位士兵,但身上那件已经褪色到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还是暴露了对方的身份。老人内陷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到来人时惊讶的瞪大双眼。 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答案—— “你是个清醒的活人?” 真难得,谭雅不由得被对方勾起了兴味。 “你为什么没有疯掉呢?” “疯掉?我以前倒是想过,但都熬到了现在,曾经想杀死我的那帮蛮民都一个个的死掉,我要是步了他们的后尘我都想唾弃我自己。”老兵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皱巴巴的香烟——说是香烟也不尽然,只是一团稀稀拉拉的烟草外裹着可燃的废纸罢了,除了能够提神和满足那点刻入骨髓的烟瘾之外,口感和味道别提有多糟糕了。 但一路上再怎么难闻的味道都已经体会过的谭雅反倒觉得以前难以忍受的烟味变得亲切起来。 “嘿嘿,纯手工制作,要来一口吗?” 那个老兵倒是大方,脏兮兮的双手往自己的衣兜里掏了掏,又掏出一把烟草,“纸都用完了,嚼两口凑合一下吧。” “不了。”谭雅直接地拒绝了对方,她对所有能阻碍她大脑思考的外物都敬谢不敏,包括但不限于烟草和酒精。尤其是现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更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你应该也是在找出去的路吧。”老兵吐出一口浑浊的烟雾,“那你算是找对地方了。不过那边有一棵巨树拦住了通往外面的路,只要你能找到办法清除掉它就能出去了。”老兵的手指向一个方向,“当然,光把树干烧掉或是砍掉应该没那么容易能真正清除它,可能得处理掉它的根。不过可惜的是我并不知道它的根到底在哪。” “你怎么不自己去?”谭雅睨了他一眼,对他这种坐等成果的做法很不满。 老兵jian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嘿嘿,听到声响没?我早就瘸啦,不然我呆在这里做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在指望谁来救我吗?” 谭雅沉默了一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站起身,“希望你不要骗我,不然我在这里白费力气你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真是警惕啊士官阁下,那就再额外给你一个情报好了:那棵树会说话——别用那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是真的,至于真假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谭雅告别了与她短暂相遇的老兵,前往那棵所谓的“低语之树”的位置。 说真的,这个世界一直在不停的刷新着她的理智极限,当她以为一件事物的存在已经足够疯狂时,还会有另一件超出常理的事物出现在她面前无情的嘲讽她的天真。 比如眼前这棵长满了人脸的树,再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那层层叠叠仿佛由血管组成的树干是由人的四肢和躯干形成的。 谭雅又往前走了几步企图看清每一张人脸——她确实看清了。 她看见了库拉索的脸就这样挤在无数的脸之间,如此的清晰。 每一张脸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几乎都是安静且祥和的,似乎沉入了最甜美的梦乡之中。微微张合的嘴发出了几声若有似无的梦呓。 原来那个老兵听见的声音是真的,树会说话也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谭雅转过身不愿再看那棵树,她怕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思考这棵树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这对她珍贵的大脑和理智来说太残忍了。 那么根据那位老兵所说,毁掉这棵树就要先找到这棵树的树根。 虽然这棵树非常不符合常理,但它总不能太过特立独行,至少树得长在树根附近才对吧。尽管这里的一切都无法用任何一条定律来衡量,也总得有一个寻找的方向才行啊。 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可不是她谭雅的风格。 这棵树的周围除了从树中发出的低语声之外,仅剩一片死寂,好像在这里连空气都死亡了一般,如此寂静,显得这里任何一种活物的活动都显得极为突兀。谭雅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沉稳的心跳,似乎周围的气流都随着她心跳的频率在运动一样。
不过谭雅在四周转了转好歹还是发现了一间屋子。 推开房门,哪怕捂住口鼻,厚厚的灰尘飞扬在空气中也让谭雅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因为这里的灰尘实在是积压了太久了,谭雅没有出手触碰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只是在房间与房间之间走了一圈看看是否有什么树根的线索。 果不其然,谭雅发现了一道地板上上锁的门,她没有多想直接开枪将锁暴力破坏掉,确定里面没有有害气体之后迅速钻了进去。 这间地下室倒是相对来说比较干净,里面储存着一些紧急避险用的工具——柴油发电机、几罐柴油、一些不知道还有没有过期的压缩食品等等。 不过这间储存室里的大柜子倒是非常突兀啊。 谭雅敲了敲柜子,确认里面是空心的后,如她很多次搜寻物资时做的那样:将柜子移动到另一边。 不出意外,巨大且幽深的通道出现在柜子之后。 以防万一,谭雅提了一桶柴油进去。 通道狭长且阴暗,墙壁湿漉漉、黏糊糊的仿佛长满了青苔。大概走了将近一公里,谭雅才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别的,正是地面上那颗树的“树根”——如果这种东西真的能被称作是“树根”的话。 形似心脏的团状物有力的泵动着,但穿梭在其中的血管又的的确确是灰绿色的树根,而且一直向上延伸,连接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谭雅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撼恶心,到后来的心无波澜。她面无表情地拧开了储存着柴油的油罐,抬起手臂将能把整间屋子引燃的量毫不怜惜地倒在那颗心脏上,当然,还不忘将柴油一点一点引出通道。 她可不想在这里和这个怪东西同归于尽。 地下室储存的柴油完全足够她将整座房子连同地下室和那颗“心脏”一起焚烧殆尽。 “再见啦,怪物。” 谭雅扯出了堪称怪异又狂放的笑脸,将背包里的火柴引燃后从房子的窗户外丢了进去。霎时间,火舌便填满了谭雅眼前的天空。 在这片区域的氧气被火焰完全烧尽之前,谭雅顺路去看了那棵树一眼。 那棵树树干上的人脸已经完全不见之前的平静,每张人脸都因为灼烧的疼痛而五官扭曲在一起,rou色的树干上长着无数张嘴,每张嘴都在愤怒而痛苦的哀嚎着,甚至还有手臂挥舞着企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尖利刺耳的号叫在谭雅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悦耳的凯旋曲,在高声地庆贺着又一场胜利的战役。 “接下来,就是愉快的等待收获果实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