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同学与黄昏恋
夏季的早上六点多钟，整个世界都是清亮的。 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温柔地落在身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 仕兰中学，路明非和零一起走进了教室，颇有些低调奢侈味道的衣服让他们二人看上去比昨晚更添了几分郎才女貌。 只是路明非很显然对于自己这一身衣服毫无概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身衣服到底出自哪一个名牌。 Nike？Adidas？ 好像不是吧？路明非翻遍自己的脑袋也只能粗糙的想出这么两个稍微有名一点的衣服牌子。 很显然不论是现在的路明非还是曾经的路明非，他对于衣着这种外在事情的研究都没有那些贵族一样的同学透彻。 而这一身看上去就十分不菲的衣服也理所当然的不是路明非自己挑选的。 那位管账丫鬟一样的苏恩曦小姐在听说路明非没有衣服可穿的困境之后，满不在乎地表示自己已经早有准备。 一个漂亮的响指之后——路明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群有钱人这么喜欢打响指。 无声的侍者从阴影里走上前来，捧着一件又一件满是贵气的衣服在路明非身上开始搭配，甚至有几个女孩拿着梳子开始整理路明非的头发。 场景一如昨天那位红发巫女带着成衣店的店员为路明非挑选西装，而今天被挑选出来的日常衣物的价格看起来也很“一如”昨天的大牌西装。 班上几个好事的同学目光在路明非和零之间不断游移，几个对衣服鞋子颇有点研究的同学开始对着路明非评头论足。 作为主角的路明非挠了挠头，一脸不适应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明非，昨天电影院那场……事故之后，你和零同学跑哪儿去了啊？” 一群势利的同学之中，现在反而是赵孟华看起来最为亲切，他似乎承托了不少文学社同学的意志，一上来就问出了一个很多同学都好奇的问题。 “我和陈雯雯、苏晓樯他们可找了你们俩好久呢！” 赵孟华现在是真有点摸不清路明非的路数了，昨天出洗手间的时候他虽然走的匆匆，可也看见了那个给路明非送衣服的红发女孩。 再加上紧随其后的电影院内的sao乱，路明非忽如其来地失踪。 这种既视感，简直就像是什么超级英雄故事里面的主角一样！ 世界出现危机，漂亮的女助理为超级英雄送来属于他的战袍，与女主角拥吻之后义无反顾地踏上战场，解决完一切问题之后再一次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个女孩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老路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托尼·明非·斯塔克，蝙蝠·韦恩·路？ 赵孟华在心里大呼着，想不明白这一个衰仔如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展现出如此巨大的变化。 你的名字和超级英雄也不成串啊！ “其实是昨天我和零刚好在卫生间，和那群暴乱分子离得太近，被警察为了安全扣下了。” 路明非官方的回复着，这也是昨天事件之后官方文件上的说辞。 他当然不可能说“啊对对对，昨天那群变异的暴乱分子就是我解决的”！ 先不说“变异”这个词语对于这些普通高中生来说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生化危机和末日的既视感，他这个别人眼中形象才稍稍有了点改观的衰仔怎么可能于这样帅气的事情扯上干系？ 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放弃高考，提前出去挣点零花钱的计划，但现在他还想正常地在学校里面上几天课呢！ 教室里学习的氛围盎然，除了个别已经放弃高考准备回家继承家财的富二代或者信心满满自觉不用复习的学霸。 满屋子的学生依旧在为自己的未来而忙碌着。 看着这群忙碌的人，路明非有些怅然，他忽然觉得不知何时起自己似乎就已经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即使勉力去参加了他们组织的聚会，最后往往迎来的往往也仅仅是南辕北辙的结局。 “你骗人的吧？” 赵孟华有些不信昨天的事情竟然就只有如此平淡，但奈何这样的事情发展又明显符合事物的一般发展规律，所以他只能一边继续嘟囔着什么，一边好奇地再次问着。 “那之前那个给你送衣服来的红发女孩是谁？我记得那是我们之前面试时候的考官吧？” “你们什么关系啊？她为什么要专程给你送衣服？” “应该算是师姐，反正她是让我这么称呼的……” “她说她路上看见了我和零，觉得我一身衣服太难看了，于是义愤填膺赶来给我救场。” 这回路明非倒是实话实说了，但赵孟华却明显更不信了。 就算是师姐，一次面试也不可能熟悉到这种程度吧？路上看见了你穿的和零不搭，于是就专程过来给你送衣服？ 这女的怕不是看上老路了吧？ 这是什么桃花运啊！ 赵孟华忽然感到一点悲愤，自己三年追逐才终于把爱情修成正果，可老路久来不显不露，一出手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桃花运甚至桃花劫。 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 唯独这个时候他像是一个正在为同学未来担忧的学生而不是一个满心八卦的老婶子。 “老路同志，国外的生活太多姿多彩，还希望你能牢记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什么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这回反倒是路明非听晕了，他从来也没看见过赵孟华这么接地气过，简直像是和当年的自己身份对调了一样。 “那当然是给我好好的和零同学谈恋爱直到结婚啊！你知不知道陈雯雯他们现在可看好你们这一对了，都说一定是我们班以后坚持最久的！” 路明非闻言尬在当场，零侧过头来看了路明非一眼又挪过头去，看起来毫不在意另一边发生的事情。 而从尴尬中脱离之后，他则瞬间愤愤了起来，报复似的也对着赵孟华开始了自己的调侃。 “那你和陈雯雯的事情呢？昨天那么大的事情，你的表白计划还进行下去没有？” 路明非不怀好意地问，赵孟华则坦坦荡荡地点了点头——恋爱这种事情本就是要广为告知，又不是谁都和路明非一样矫情，和零明明那么暧昧却依旧一直强调“我们只是朋友”。 这种行为简直和什么一样…… 赵孟华忽然福至心灵，用抨击的眼神把路明非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路这该不会，是个渣男吧？ “影厅表白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是我在送陈雯雯回家的路上表白的计划成功了啊！” “恭喜恭喜啊！”路明非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快恭喜了起来。 高三的学生之间一向有黄昏恋的说法，不是成年人世界里老人之间平淡却温馨的相互支持。 对于高三的学生们，黄昏恋的意思是指学生们在高三毕业前不久才开始的恋爱。 这样的恋爱总是伴随着高考前夕自带的紧张与刺激，充斥着相互之间对于各自未来的支持与鼓励，比一般学生之间的恋爱更多了几分大无畏的豪情与奋不顾身。 但与这些美好相伴的，就是很多黄昏恋往往会在高考结束后就因为异地而迎来终结。 像是黄昏一样短暂而美好，这就是黄昏恋的意思。 但很明显，赵孟华和陈雯雯很明显并不是打算在高中的最后半个月里面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黄昏之恋。 他们都是有着明确的高考目标，有着同一个梦想院校的人，他们稚嫩的把自己的未来托付到了另一个年轻人身上。 对于真正互许了终身的人来说，就算婚车被打爆了，相互喜欢的人就算骑着马也会把婚礼进行下去。 电影院里面出现了生化危机又怎么样，难道大马路上就不能热热烈烈的告白了吗？ 青涩少年之间的恋爱一如既往地纯真且令人感到羡慕。 虽然路明非一直感觉赵孟华不太像那种稳重的人，总疑心他会在未来被多姿多彩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但至少在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之前，他还是愿意给出自己的祝福。 在脑海里说着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车轴与马的奇妙比喻，路明非老气横秋的对赵孟华和陈雯雯的爱情进行着不太客观的评价。 说起来虽然身体上看不出来，但其实路明非也是一个经历了三十来年人生的人了呢。他已经说不上少年了。 他已经不能再任性了，他已经到了要为了更多人的未来进行思考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