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吃完老头请的这顿散伙饭昭示着兵荒马乱的四天终于要过去了，该回蓉城了。

    陶言很开心！

    感觉今天的老头都帅气了不少。

    他今天还有开车送我们回去，以后就可以把这个老头就不会和我家产生关系了。

    花样太多，看着就烦。

    可优秀的老头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大家一起制造共同记忆的时刻了？

    刚上高速老头就开错了车道。因为他一上车就说要求陶言来看导航，发现上错车道后就问“哎呀！我们这是上错车道了吧！”

    陶言自己是完全不会开车的。可好歹以前也经常和朋友与家人一起出去玩。虽然自己一直对道路不敏感，也就都是在旁边削水果的角色。但一般上高速时都是开车的人在留意路牌选车道吧？一个经常开车出游的人需要别人来帮忙看导航的cao作也是第一件见了。

    短短一百多公里的高速路开错了三次车道。

    陶言对老头已经是各种拜服了。不知道他是出于某种目的故意为之，还是他的旅途就是那种哪里迷路哪里玩的风格。

    反正呢，他是说自己经常出去玩的。估计他说话应该是那种传说中我只说自己想说的话，而你们会不会相信我根本不在乎的类型。

    所以，说是让陶言看着导航，他也不会听陶言的。甚至也不会听导航的。

    走错了路就絮叨“哎呀呀，怎么不对了？绕路了啊！”然后瞥陶言，一副是你的错的样子。

    陶言完全没有愧疚感，导航语音都是外放的，自己看导航和他听能有什么区别？

    况且，老头开车也有自己的想法。即使陶言说语音提示的是走另一面，他依然会照自己的计划走。

    漫长的旅途终于要结束了，老头把陶言她们送到了小区门前，就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了。

    五天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感觉完全被毁掉了。严格来说老头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让人讨厌的事情，可却在让自己和母亲持续性的不舒服，没能在他身上有任何正面体验。

    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这也算是难得吧！反正陶言和母亲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人。一定要说，这样的人似乎只应该存在于文学作品里。还得是那种映像刻板的文学作品，纯粹的丑角。要想说一点他的好，也会有在垃圾堆里翻食物的既视感。

    最难以理解的是，他还有一个体面的社会身份，完全颠覆了陶言对世界的认知。

    没有他在旁边的世界，空气的流动似乎都更轻快了。云朵十分惬意的在空中舒展着身体，树也比平时看上去更青翠。

    啊！回家了回家了！果然要没有外人在的家才是家啊！自己想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陶言她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把东西扔旁边后，陶言就瘫倒在了沙发上了。母亲却在旁边收拾带回来的各种蔬菜和鸡蛋。

    陶言坐了一会儿就去烧开水对母亲说“今天天气好热了，你稍微休息一下吧！等会儿一起收拾。”

    “一坐就不想动了，车上又一直很闷。”

    母亲总是勤劳到让陶言不好意思。

    想了想，觉得老头是事情还是得收个尾，把要做的事情尽快定下来。

    “妈，不管怎样老头还是把我们送回家了。而且在L市也确实请我们吃了几顿饭。体面还是需要维护一下的。之前我们本就完全没有接待他的意思，最多就是让他住在了我们家，说起来他也算是帮了我们，所以我们后面还是得收个尾请他吃一顿饭吧。”陶言觉得很多事情宜早不宜迟，要不再说什么请老头母亲肯定会不开心。毕竟没有人愿意去碰已经完结了的麻烦。

    “过几天吧！让我轻松一下。”母亲一边往冰箱里放鸡蛋一边说“有人开车子，带鸡蛋方便了不少。”

    陶言毕业后就在蓉城上班，以前母亲来看自己就会带一些蔬菜rou类过来。那时她非常不能理解，总觉得到处都可以买到的东西为什么要这样劳神费力。母亲完全是多此一举。直到有一年放假回家吃母亲炖的排骨汤，感觉rou特别香。然后也就加入了带农场品到处移动的大军中，曾经还在L市买过五毛一斤的萝卜搬回来。而现在，大概是生活不稳定吧，陶言又开始不再那么能感受到那些食物的差异了。只是母亲依然热衷于用自己喜欢的食物把冰箱填的满满的。

    家里现在的冰箱是一个拥有冷藏室，冷冻室和变温室的五开门冰箱，总容量421L。

    那种在电视剧里面总是干净整洁的冰箱在陶言家里完全不一样。

    冷冻室里面塞满了各种rou类，偶尔还会有家里包的饺子。六个冷冻柜里面想冻一点点冰都得看是否有运气可以放进一个盒子。

    经常陶言去翻了冰箱的rou以后她就没办法再把它们完整的装进去了。变温室里面长年也是在零下十几度，放着最近准备用的rou类，或者是一些适合冷冻储藏的蔬菜，虽然不算满，可也从来没有见过冰箱露出底部。冷藏室就更没位置了！鸡蛋，蔬菜，干菜，和各种补药。

    家里的冰箱是母亲生活的骄傲。里面的食物进进出出，可冰箱里几乎不会有空位。逛街时看见什么东西好都会考虑自家冰箱是不是还放得下。一说起就是食物总觉得家里rou比菜市场的好，他们的rou色和弹性都没有自己放在家里的好。

    陶言自己没有备那么多东西的习惯，一般只准备自己常用的东西，母亲总是说她收拾不好东西。可陶言很清楚，就是因为母亲这样喜欢把冰箱塞的满满的，自己才整理不好。如果是自己管理冰面，里面不会有那么多东西。可家里可以想吃什么就能拿出什么，也是因为母亲的原因。

    所以生活就是这样的吧。自己选择了自己想要的部分，就得承受它带来的副作用。

    看着母亲忙忙碌碌的样子陶言会猜测很多人想找的妻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可以把生活饮食都打理好，需要什么也都能拿出来。

    冰箱里的食物也好，衣橱鞋柜里的衣物也好，这整个房子都是母亲置办的。母亲把这些全部都无偿的分享给了陶言。陶言在自己成年后依然被自己母亲保护着，时至中年还处在一个被给与的状态。

    那她可以为家庭做什么了？

    之前不出去上班，就想着克服自己手上的困难应该可以赚钱了。

    真的有那么轻易吗？

    母亲说的也很对，为什么出去做个小保洁都会惹麻烦回家了？

    这样的工作根本不值得带入我的生活中。

    应该像母亲学习的，任何事情都尽量的自己处理。而不是和老头一样，总是期望他人。

    如果没有母亲在，陶言是不会愿意请他吃饭的。

    自己每天下班六点，买菜做饭都多晚了？

    自己如果是老头的情况也绝对不会好意思在这样去打扰别人的生活的。

    那个老头确实就是人品就有问题。

    如果母亲的人生和她的冰箱一样是满满当当的随时能拿出东西的状态，那陶言现在至少的至少也不能让别人来分走母亲储藏的东西。

    陶言的人生信条是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这也就意味着她不喜欢被人添麻烦。

    虽说人情是相互的，可是陶言自小就算是冷漠的性格。即使不至于每一份付出都想要有所收获，但肯定不会去把力气花在既让自己不愉快还不会有收获的事情上。

    所以，得花更多的时间来准备考试了，不管怎样考过一个职称总比和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交好来的有价值。

    这几天应该会轻松吧，毕竟自己去上班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博物馆里面。清理好以后也就可以安安静静的看书了。老头也说他们需要策划活动，应该不会在假期还没有结束时到博物馆里来。

    最近很不愉快啊！得找个朋友疏导一下自己的情绪。陶言给张瑜发了信息，约着明天一起吃饭。

    果然吃饭还是得和聊得来的人一起吃，可以评价食物，可以分享情绪，还能开拓见闻。时间那么宝贵当然得做值得的事情啦！

    “妈，我明天中午约着和张瑜见面哈！”

    “她还不上班？”

    “她现在就在这附近上班啊！”

    “哦，那叫她来玩啊！”

    “下次吧，我说了明天在外面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