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伪装者（二）
在阿卡姆城，能够沉淀的不仅仅是历史，一成不变的古朴建筑保留了这个城镇的回忆，但是一些邪恶而古老的东西，仿佛沉积了数百年的腐朽发霉之气，也与这些充满回忆的建筑一同留了下来。 而后来的新城区选址，也有意远离了这些淤积不详秽物的地方，在这里居住的，尽是一些古怪的人，与他们交谈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会因为他们那种视线弄的浑身不自在。 现代化的进程就这样被拦在了老城区之外，许多地方甚至还在使用百年前就有的煤油路灯。 政府早些年还派人专职进行维护和保养，希望能将这处古老的城镇作为一个景点加以开发。 但是那些员工大多都遭到了意外，有的甚至只能在阿卡姆疗养院度过余生，也就没有人愿意再随意踏足老城区了。 就这样，林克与胡哈走在因为疏于打理，灯光晦暗，有些路段甚至一片漆黑的街道上。 河畔的此地没有一丝微风，但是潮湿阴冷的感觉依旧从密斯卡托尼克河中不断传来，拜这条河以及糟糕的路况所致，老旧破碎的地砖上长满了苔藓，踩上去十分滑溜。 还有些地砖下面淤积着腐臭的死水，一不小心便会被溅到裤脚上，不过二人的鼻子也早已适应了这种糟糕的环境，。 “这真是场灾难……不过你就这样保持着灵视的状态没问题吗？” “从邪先生那里学来的，只使用视觉去观测那些怪异，这样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影响，不如说对我精神摧残最严重的，是五感以外的那些，完全无法描述的体验。” 依靠林克的灵视能力，他们已经绕开了数个潜藏着危险的区域。 “这地方的怪异数量也太多了，是和密大有关吗。”林克从未见过数量如此密集的怪异们出现在一片城区之内，恐怕这里的人精神早已异化，适应着某种与怪异共存的生活方式。 “我觉得可能是密大选择了在这个现实的屏障薄弱之处建立大学，不过这个话题更像讨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了。”胡哈虽然没有办法获得那种非人的视界，但是经过林克的提醒，也能在那些需要绕行的区域看见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幻象。 “那些窗户上的东西是真的？” “是，不要被吸引了目光。” 那些照映了居民一生的窗户上留存下来的东西，不是什么美好的事物，反而在这个地方变得愈加扭曲与怨毒。 “真是见鬼了，那个家伙跑到哪里了？” “就在前面，嗯，或许不在。” 二人面前的，是一栋破损的老旧房屋，源自19世纪的美式工业风在其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保留，或许也就是这种采用大量工业材料来装修的做法，才让这栋老房子保存到现在。 大门早已因为风吹雨打，以及虫蛀等问题朽烂，穿过那漆黑的门廊，可以看见其中一点反射着手电光亮的东西，正是骨钉，它被掷入了房屋之中，斜插在几副由于缺乏妥善保管，已经难以辨识的肖像画之间。 那些肖像画在潮湿，光照等作用下已经面目全非，溶解的颜料混作一团，在画框的下方一层层地堆积，就像这些画像的主人也被某些酸液溶解了一样。 经历了百年风雨的木质地板仅需要轻轻一踩便化作齑粉，激起一阵霉变与腐朽的灰尘。 “这里没问题吗？”胡哈有些担忧是否是个陷阱。 “没问题，我已经看过了，这里意外的‘干净’……！”话还没说完，林克便一脚踏空，跌入了隐藏在木板下的一个巨大空洞。 “该死，大意了，没想到是在地下深处。”过于依赖灵视的后果便是，相信自己什么都看得到，反而忽视了那些显而易见的陷阱。 他重重地摔入了一条油腻，酸臭的地下河中，被浸泡在这如同死人肌肤下那流淌着的腐烂脓液中。 “你还好吗？”林克奋力朝着岸边游去，而难以看清下方状况的胡哈只能通过呼喊来确认林克的状态。 “我没事，底下是条河。”林克抬头看了看，胡哈手中的手电只是一个微弱的光点，“这个洞大概有十几米深，你找找上面有没有绳子一类的东西。” 在胡哈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林克一直盯着这条地下河两侧所延伸出去的道路尽头。 黑暗中蠕行的，是噩梦之中才有的可怕生物，那些依附死人骨头上，不断吮吸骨髓的黑色盲鳗，在一具具衣衫早已破碎的骨架之间来回穿行，钻出眼眶，又爬到肋骨处掉落回同伴的身上。 它们就像这些骷髅的晚礼服一样，死死缠绕其上，挤动着骷髅做出各种古怪的动作。 胡哈在房间内搜索了许久，也没能找到结实的，可以当作绳索的东西，只得先返回大厅的坑洞处，与林克商量其他办法。 但是当他走回大厅时，光洁如新的木制地板上已看不见先前的大洞。 “噢，我的老天！这个肥胖的盗贼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一旁通向二楼的楼梯上传来，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她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胡哈，嘴中吐出肮脏难听的谩骂，手中还提着一把猎枪。 “抱歉，女士，我以为这里在应聘佣人，看来是我走错了，我这就出去。”看见对方举起的猎枪，胡哈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危险，一步步地后退到了门边，过程中甚至因为太过紧张，一个趔趄坐在了地板上。 “慢着！”她放下了猎枪，“你没走错，就是我家在招收佣人。” “那可太巧，不是，太好了。” “虽然长得丑了点，还是个亚洲人，但是看着挺有力气的，你先把门外的那些家具都搬进来吧。”女人指了指外面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家具。 “就我一个人？”胡哈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然而女人拿着猎枪往外挥了挥：“就你一个！快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