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黑化(三)
再度惊醒的阿塔先是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擦了擦背后的冷汗,从数十米的高空坠入连汤带水的城市下水道里活活呛死实在不是什么体面的死法,一想起这点,恶心与反胃感迫使他快步跑到了厕所。 不过在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之后,阿塔身体的难受并未缓解,反而出现了头晕的症状。 但是课还是得上,阿塔就这样脸色苍白的来到了教室,今天恰巧是他认为最晦涩难懂的法术课程,那些神秘的奥术曾深深地吸引着年幼的阿塔,但是直到入学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凡人,注定与这些蓝紫色的瑰丽无缘。 只不过今日,一切都有所不同,老师所讲述的的知识就如简单的数学题一般易于理解,这些有趣的知识终于褪下了自己神秘的面纱。 看着全神贯注的阿塔,先前出尽洋相的胖子眼中闪动着怨毒的光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漏出狡诈而残忍的微笑。 今天的课程转眼之间就已经结束,意犹未尽的阿塔在食堂吃着最便宜的套餐,想着这一切的起因。 似乎从杀死梦境中那只野兽开始,自己的视界就发生了变化,头晕与恶心的感觉不过是对于重新认知这个世界过程中的些许摩擦碰撞而已。 他看着自己手中那个凝聚的蓝紫色魔力小球,虽然魔力的量无法与其他学生相比,质也十分劣等,但是这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从零到一的本质性的变化。 在伊提,各种形式的娱乐十分普遍,阿塔也在一些小说中看过类似的桥段,或许自己就是主角吧,他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种梦境与现实混淆的现状。 那么,今天的梦境,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呢? 怀着这种期待,阿塔早早就入睡了。 看来这个梦境还有些许人性化,阿塔站在大桥破损的护栏边,看着下方的深渊,庆幸自己不是在下水道里,或者在半空出现。 他活动了几下锯刃,将其收起成更容易发力的手锯模式,然后跨越大桥,向着城镇的另一端走去。 这个小镇一定是疯了,阿塔再次强调了一遍这句话,在几栋高楼之间,是一大片的公墓,即便是梦境这也太过离谱了,阿塔怀疑着负责城镇规划的人究竟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将居民楼与居民楼之间的空地当作墓地的。 “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怪物。” 就在他打算穿过这片墓园,去看看前方那座小教堂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吓了他一跳。 “噢,你好,呃,这位先生,这里确实到处都是怪物,您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交谈的对象,对方头戴猎人帽,身上穿着像是某种正在用一柄大斧,劈斩着半人半兽的怪物尸体,他从未想过在这种状态下该说些什么,只能试着提问。 “你迟早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看来猎人并不打算交谈,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些话而已。 倒也正好,那就让我看看,你又能带给我些什么吧。 战斗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这位猎人左手持枪,右手单持着寻常人双持也未必能挥舞起来的长柄大斧却视若无物,每一次沉重的攻击都能打碎那些坚硬的石头墓碑。 而当阿塔想要与对方拉开距离时,一枚铅制的弹丸洞穿了他的大腿,紧接着,大斧落下,阿塔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虽然死亡已是家常便饭,但是被如此干脆利落的解决,阿塔一时也难以想到一个解决的方法。 伴随夜幕的再次降临,阿塔闪身躲过大斧的第一次斩击,贴近到了猎人身旁,既然是长柄武器,身体周围你该如何顾及? 抱着这种想法,他趁着猎人回防不及,一刀砍在对方左手上,锋利交错的锯齿已经咬住了他的血rou,猎人挥舞大斧,把长柄当作棍棒,将阿塔砸了出去。 摔落在墓碑之间的阿塔吐了一口血沫,他举起手中的锯刃,朝着对方晃了晃,然后锯刃变形,从手锯变为长刀,顺势甩掉了仍然卡在上面的,猎人的左手。 失去了火枪,猎人的威胁就仅剩下了那柄大斧,虽然每一次大斧的落下都能斩断墓碑,砸碎地面,但是单手持斧终究少了许多需要双手才能完成的灵活变式。 看着又一次砸来的长柄大斧,阿塔双手托起锯刃,架住了这次攻击,接着机括再度激发,像折叠刀一样被收回的锯刃,其顶端与握柄的末端拼合,回归了手锯的姿态,也将斧柄夹在了刀背与握柄之间。 阿塔就维持着这种姿势一路前冲,撞入了猎人的怀里,一柄涂毒的小刀被他趁机送入猎人的心脏。
猎人想要捶打这个狡诈的家伙,但是随着毒药在体内迅速的发作,他已经无法再握紧那柄大斧了。 猎人的手无力的垂下,倒在了阿塔面前。 “这是什么声音……” 弥留之际,猎人的耳畔似乎出现了幻听。 “啊,是我的血液……它们正呼唤着我呢。” 是遗言吗? “吼!!!”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化作实质的音浪,将没能反应过来的阿塔震了出去,眼前的猎人已变了模样,他本就瘦长的身形再高了二尺,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长满了棕色的长毛,脸部比起人类,更像是一只野兽。 原本断掉的左手也在这异变之中迅速再生完毕,变成了尖利的兽爪,头晕目眩的阿塔还未从耳蜗受伤,站立不稳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兽爪就已袭至他的面前,刺在了蓝紫色的屏障之上。 危急关头,阿塔回想起了课堂上曾经学到过的,关于奥术的运用,这种屏障作为入学第一课的知识,被当时仍对这一学科抱有热情的阿塔谨记于心。 屏障仅仅让兽爪停滞了一下,就崩碎成了光点,阿塔也接着自己争取到的宝贵时间,扭头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本该贯穿头颅的兽爪现在仅撕扯掉了阿塔的半张脸皮与一只耳朵,这对于每次如梦都犹如新生的阿塔来说,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在一次次被死亡的梦魇惊醒中,他早已适应了疼痛,这里不是哭闹能够解决的事情的地方,他一个飞扑,抓住了仍被那只僵硬的左手紧紧握住的火枪。 狼人迅敏的速度让阿塔难以招架,脸部受伤流下的鲜血也妨碍了他的视野,填充式的火枪一旦开枪就要重新装填,他只有一次机会。 意识到这点的阿塔,任由狼人用利爪撕扯下自己的血rou,他将枪管塞入了这没有理智的畜生口中,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对它说道。 “晚安。”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