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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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内屋的窗，金色的粉尘倾泻进来，昏暗的屋子，一瞬间就明亮了起来。

    同样明亮起来的，还有那个站在窗前，迎着阳光，不算高大，笔直的身影。

    一双漆墨的双眸在金色的粉尘缭绕中，点点金光，像是繁星点缀的夜空，璀璨而深邃。

    这双眼中，不再是暮气沉沉，不再迷茫，有的，只有那无尽的星辉下牢牢浇筑的坚定。

    推开屋门，迎面就看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佝偻老者和温丽。

    林看到桌面上的几个包裹，愣了一下。

    “林哥哥。”

    倒是温丽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扑入少年怀中，亲昵的蹭着。

    林回过神来，看着怀中的女孩，脸上挂着温煦的笑意。

    摸了摸她的小脑瓜，林声音温和。

    “嗯，是温丽啊”

    温丽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打量着少年俊美到妖异的面孔。

    还是那么精雕细琢，妖异的完美。让她暗中脸红。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林哥哥现在的样貌，更加的清晰立体了。

    好像一副一直遮掩着黑纱的名画，忽然被揭开了的感觉，明亮如新，豁然开朗。

    “林哥哥，你好像，变了。”

    小丫头努力的组织着词汇，想要表达自己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

    “哦？”林笑了笑。

    “那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不再迷茫了。对他来说，这才是新生吧。”

    老者一脸和蔼的笑意，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一番少年的神采，尤其在林完好的左手上多看了两眼。

    双手抱拳，老者祝贺道

    “恭喜小友，走出了自己的心结，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想来，小友也到了离去的时候了。前路漫漫，希望小友莫忘初心，方得始终。”

    看着老者坦荡的神情，林心中触动颇深。感激的冲着老者点点头，恭敬的一拜。

    “老先生，谢谢你。”

    “若不是你的无私相助，我心中仅存的那点念想恐怕也。。。”

    “不必放在心上。”

    老者坦荡的摆摆手，毫不在意。

    “对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老者在口袋中摸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你昏迷期间，有人来找过你。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建议你去看一看。这个，是她的地址。”

    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位置。林看着纸条的落款，低声喃喃。

    “凯丽？”

    “一个性格挺好的女人。实力不错，名声也不错。最主要的，她说，和你是来自一个地方。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同一个地方？难道？

    听到这句话后，林的心思，活络了起来。暗中猜测着。

    “从这里出门，延着小路，差不多有十几公里吧。就是赫顿玛尔公国边镇，艾尔文防线了。到了哪里，你就可以找到她了。”

    将纸条握在手中，林点点头。

    “我知道了。”

    见到少年有些踌躇，纠结着欲言又止。一只手不自然的向腰后摸去。

    老者笑了笑，走到墙边的木案，拉开抽屉，拿出两只漆黑，颇为分量的物什。放到了林的面前。

    赫然是两柄闪烁着金属色泽的手枪。

    “你是要找这个吧。”

    看着两柄漆黑的手枪，沉甸甸的。林的心中，也是沉甸甸的。

    脑海中，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个金发的中年帅哥。在它原来的主人手中，这两柄枪，不像是杀人的利器。更像是曼妙的舞具。

    那个人用它，演绎出一出出，在被他守护的人眼中，是华丽的舞蹈。在侵犯者面前，是致命的华彩！

    这出舞蹈，一直跳到了他生命的终结，才翩纤停下。正如他所守护的承诺，一直到他再也无法舞蹈时，才肯放下。

    然后，失去了主人的它们。几番辗转后，才由另一个对他同为重要的珞珈，亲手交到了他的手上。

    “拿起它，就要学会担起责任了。”

    尽管那时，他还不知道责任究竟是什么。尽管他还不会使用这个，但那一层层的传递下来。却对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对，就是这个。谢谢你。”

    林神情激动。

    “看来它对你很重要啊。收好吧。”

    林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接过枪，小心翼翼的收在腰间。

    举目看了一眼四周。林闭上眼睛，收拾了一下情绪，向着老者鞠了一躬。

    “打扰良久，也是时候说告辞了。老先生，谢谢你。”

    “去吧。”

    老者点点头，也不挽留。

    深吸了口气，林告了声别，拉着小丫头，就要离去。然而，手中，却感觉到了一丝阻力。

    林疑惑的看过去，看到的，是小丫头精致的小脸上，一脸纠结的神色。

    几番挣扎，小丫头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迎上林漆墨的双眸。

    “林哥哥，我想留下来。跟在老爷爷身边。”

    有些疑惑，但林并没有多想，柔声问道

    “怎么了？”

    温丽左看右看，鼓起勇气，挣开了林的怀抱，站到旁边。坚定的看着林。

    “老爷爷说，林哥哥你此去，必然要大展宏图。我太笨了，什么都不会。跟在林哥哥后面，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拖累你。”

    林漆墨的瞳孔中，神色不惊，平静的看着她。

    “所以，我想跟在老爷爷后面，学习医术。等到将来，我也可以成为对林哥哥有用的人。”

    温丽挺直胸膛，态度坚决。

    林看着她，忽然笑了。

    “我又不会囚禁你。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我当然尊重你了。”

    “而且，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成为老先生那样医术，医德两全的人。”

    林亲切的口吻，让小丫头眼眶泛红，拼命的点着头。

    林伸出手，却不再是拍她可爱的小脑瓜。而是落到了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这是不再将她当成了一个小孩宠溺。而是终于将她放在了和自己一个位置了。

    林转过头，看着老者。

    “如此，就劳烦老先生多加照顾她了。”

    老者满意的笑了声，抚摸着胡须，怡然自得。

    “算不得劳烦。温丽这姑娘，天资聪颖。尤其在医术方面，一点就通。我看的很是欢喜啊。”

    林神情一动，试探的问道

    “老先生莫非打算收下她么？那可真是太好了。”

    老者嘿嘿的看着他，摆摆手。

    “虽然她天分难得。但已经心有牵挂。”

    小丫头俏丽的脸蛋一红。林也有些尴尬。

    “我这一脉，一脉单传。除了需要出神入化的医术之外，更要公正无私，一视同仁。悬壶济世，不问是非。小姑娘虽然聪颖，但心有牵挂，将来也难免偏颇。那我医神一脉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不过。”

    不等两人露出遗憾的神色，老者忽然话锋一转。

    “我这一脉，从来不会另眼看人。小姑娘想学，我自然不会藏私。但你不得称我门人。而且，想学这些本事，可不容易。”

    “我能坚持下去！”

    温丽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道

    “那样最好。”

    老者抚摸着白须，笑呵呵的道。

    “我们也该启程了。”

    “你们也要走？”林疑惑的问道。

    小丫头已经跑过去将包裹提起来，老者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无奈的笑笑。

    “我一直都是四处游历，医治各方。只是遇到了你这种心症，又无人看管。才停留在此照顾。如今你已痊愈，老头子我，也要动身了。”

    老者半开玩笑的道

    “都这个年纪了，再不赶紧找个徒弟来，我就成罪人啦。”

    林也跟着笑笑。

    跟随着两人一路走到竹屋外，踏在青石板上。

    林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长吐了一口气。

    “如此，就此别过了。”

    老者点点头。

    林潇洒的转头就走，头也不回。生怕自己一个回头，就又会迟疑。

    “连那种程度的伤势都能恢复。究竟是怎么样的高人。”

    看着林离去的背影，老者低声呓语道。

    “凤凰凌天，蛟龙入海啊。”

    小丫头却没管这些，看着林渐行渐远。忍不住大喊

    “林哥哥，再见啊”

    林远去的背影，摆了摆手。消失在石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