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初心

    225

    巨大的轰鸣伴随着泄洪一般的灵气洪流，林希根本不用分辨灵气中的属性性质，就知道这些灵气的风暴属于谁。

    “果然，这只孽畜不会死心的。”

    苏云遮将林希放在一旁，冷冷的道。方才如果不是他出手及时，林希早已被这股灵气的余波震死了。

    林希自然知道苏云遮口中的孽畜是谁，只不过他震惊的是别的。

    那只泥猴这会应该也伤势不轻才对吧，怎么会还有这么雄浑的力量，好像根本不曾受伤一样。

    “你又对它了解多少？”苏云遮哼了一声道。“这个东西，除了性情暴戾，几乎没什么缺陷，你以为是和他合作，却不知只是与虎谋皮，它看似搏命，实则留有余力，之前的舍命攻击只是做给你看而已。”

    这倒也能解释为什么泥猴甘愿做先锋，拼的两败俱伤给林希创造机会了，它又不傻，不是不知道鹬蚌相争的后果。

    但是为什么，第二次攻击造成的后果远比第一次严重呢。

    苏云遮猜出了林希的困惑，或者说，他自己也分析了这个困惑。

    “这个问题，或许你应该能有所猜测，与它合作的可不止你一个。”

    还有谁？林希只是这样想着，心里却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个可能。但是不管是什么，眼下，这只泥猴恢复力不俗，本身伤势也不重，随便一拳，都是天崩地裂之威，根本难以维持正面。

    星罗棋布阵已经不具备阵型，残余的力量也无法维持许久，泥猴试探的一拳更是加快了这个速度，一旦再无阵法加持，凭借他们几人想和泥猴正面对抗，根本不切实际。

    “天帅在木之神物中动了手脚？”苏云遮忽然冷不丁的道。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林希点点头，并且详细述说了天帅留下暗手的地方。

    “设计精妙，浑然一体，难怪我竟没有发觉。天帅不愧是未离的心血，对于炼器一道造诣不凡。”苏云遮点了点头，不吝赞叹道。

    而后，他转过身，没有多说什么，李准已然会意，将手中神物交付给他。林希看着这个动作，若有所思。

    “你是打算独自对抗泥猴？”

    “如果我不出手，这些连自己情绪都不能照顾的老东西不知进退，定然死伤惨重。”苏云遮神色淡淡，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嗯？”林希心中疑惑，很快就明白过来。

    这些老祖虽然神魂意识不完整，但毫无疑问眼下齐聚在身体内的是大部分主体意识的结合体，否则也不能催动木之神物在星罗棋布阵中坐镇许久。这些神魂主体如果受到毁灭性的伤害，其结果就是和之前死去的李准一样，果熟蒂落之时，神魂回归本体，受创严重，轻则疯疯癫癫不知所为，重则身死道消，不复存在。

    “我虽一路利用，却未曾想过弃之如履。这些人油滑老谋，但是根基落在这里，有所在意之物，便是不可动摇之志，亦是他日异族之战之内中流砥柱，他们的战场，不应该是这里。”

    苏云遮只是想将这些老祖的潜力最大化利用，不是一定要他们死于非命，否则也不必又是收集神物，又是布置阵法，说是对付泥猴，实则还是为了尽可能保存实力。就算按照原本的计划，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老祖们重伤居多，死伤为少。这是孟紫薇和凌素共同的看法。

    当然林希之前不会坦诚布公，尽管让老祖们心中的恐惧蔓延，恐惧加愤怒，只会让他接下来的计划更加顺利而已。而现在却是无法明说，因为这些老祖敏感的情绪已经不适合做任何交流。

    否则苏云遮还可以大手一挥，陈明利害，这些精致算计的老祖说不定真的能忍住愤怒，同仇敌忾继续合作下去。

    反倒是危急时刻，苏云遮打算不顾所有站出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林希本想说为什么不直接抹杀老祖的影子，让他们离开这里，话到嘴边才意识到了什么，好像正是因为自己，苏云遮才没有这么做啊。

    “怎么，你同意将他们送回‘现在’了？”此时沉重，苏云遮却露出了轻笑，非是轻松，而是有所释怀，所作所为得到理解。

    “不。”林希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过话刚出口就变得纠结起来。

    两人之间的口头交易，正是这些影子和苏幼薇的对换。不过那时这些影子的重要性无足轻重，苏云遮对于影子的处置不置可否，相对应的，苏幼薇的中毒也是一个笑柄，根本不用林希出手解毒，她本身就是安全的。

    但是现在，影子的抹杀已经迫在眉睫，成了必然之举，而苏云遮为了不去实现必然，以自身为拖延的筹码，这个事实的重量已经远远的超过天平的平衡了。

    “你有珍视之物，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做了这么多，又岂能功亏一篑？我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唯一可以寄托的，只有你了。”

    林希还在沉思中，骤然听到此话，心中一震，回过头，就看见苏云遮已经背过身去，褴褛衣衫在风中飒飒，背影削瘦却充斥着高山仰止的意味。

    “他们的影子被囚置于此间，这是钥匙，如何处置取决于你，我为尽可能为你争取时间。但如果仍不足够，只希望你能念着生德，在他们灭亡之前，抹杀影子，送他们离开。”

    一个精致的玉笛抛了过来，林希一把接过，不用仔细感悟，就能感应到玉笛中无数道属于老祖们的熟悉气息，而在玉笛的尽头有一处黑咕隆咚的封口，只要揭开，玉笛内部空间便天翻地覆，将其中影子全部绞杀。

    生灵无法置于储物空间，但是一些特殊的神器自成空间可以用来炼化囚禁生灵，只不过往往这类神物，都是代价巨大。而且严格来说并不能算储物，因为生灵在这些空间内往往都是在承受负作用的影响，一旦长久必然有所影响。

    苏云遮有这种东西不奇怪，可是他却将这些给了林希。

    意思很简单，如果决定，决定何时放他们回去，主动权皆在林希手中，如果林希不愿意，那么这些老祖就是全部死于此处，也回不到‘现在’的本体之内。

    这样的内容，用来交换一个只是昏睡的苏幼薇，似乎有些不对等了。

    而且林希的心态也微微有了些改变。

    之前的苏云遮是胁迫，而现在，则更像是低下头诚恳交易。林希是吃软不吃硬的，偏偏这样最能让他无法招架。

    “我的计划失败，指望我的能力去树立神界规则，重现东皇宫已经不切实际。眼下，唯一还有可能，还有机会进入东皇宫内的，除了你不做他想。我理解你的苦衷，所以这一次，我便向异族低头一次又何妨。只希望。。”

    苏云遮负手而立，每一步都好似登临天梯，虚跨在空中，柔韧的琴丝浮现在脚下凌空，如奏仙乐，步步生莲，而他的气势，也从默默无闻，一步步恰似天府，祥云霞光，威严浩荡，辉煌明亮，虽千万里亦如明镜，清清楚楚。

    便是瞎子聋子，也能在此时知晓他的所在。

    “登临东皇宫，莫要遗忘初心。便是老夫此生慰籍。”

    莫忘初心。这就是苏云遮想说的，也可以认作他提出的要求，如果这算是要求的话。

    进入神界开始，苏云遮就看得明白林希，知晓他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请求他去恢复五行规则变化了。甚至还在林希自己意识到这些之前。

    就像林希杨帆之前的目标一样，不仅仅是因为对李准的承诺，还有李准提到过的，世间将乱，非一人不足以平人心，也唯有此人才能在混乱中凝聚人心，对抗灾难。

    就算是凤九都不行。

    没想到，最早看明白林希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苏云遮。

    林希不愿意承认，也意识不到的藏在他心底的东西，总是有人看得比他还要清楚。苏云遮是一个，却不是第一个。或许有人早已看了出来，只是没有点明，而是更愿意看他顺其自然的自己去做选择。

    对吧，凌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