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浩然五境
赋诗大会落幕,一个名字,三首诗,在书院掀起了惊天波澜。 草包孟长明大爆冷的夺得了诗会的魁首,而且是以一人三首霸占前三甲的恐怖姿态夺得。 更让人羡煞的是,孟草包凭借三首诗文独自一人包揽了三大彩头,分别是西凉郡主的红乌镯、大才子姚知青的方寸物砚台绿池、二夫子夏阵的半坛子妖丹酒。 另外还有两个同样惊人的消息,一个是离开书院十多年的二夫子夏阵回到了白鹿山,且这位有着诗痴名号的二夫子亲自莅临了诗会,不过他并未直接参与到诗文的评点工作,而是由其弟子孙梁以及另外两位德高望重的书院先生全权评点。 另外一个消息则是大才子姚知青在诗会上成功突破到了浩然五境,成为了继孟元之后最年轻攀登到浩然五境的儒修。 月明星稀,高台之上的孟长明缓缓睁眼,此时的高台之下早已空无一人。 孟长明起身后,转头望向一座廊坊的顶部,那里赫然有一道身影在枯坐。 孟长明对着那道身影遥遥一个作揖,满怀感激的说道:“多谢夏夫子护道,学生孟长明铭感五内。” 事实上,孟长明先前虽然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但对于身边外界的事情照样有着清楚的感知,所以之前发生的一切,他都很清楚。 魁梧老人从廊坊屋顶站起身,心念微动,下一瞬他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夏阵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得了天大机缘的青衫少年,啧啧称奇的开口道:“一首诗文就造就了那番罕见的浩然异像,你小子不比我年轻时候差。” 孟长明赧颜一笑,却没有搭话,因为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实话,说那三首诗其实都是他抄写另外一个世界的诗文大佬的。 一想到眼前的魁梧老人必定有礼耳,孟长明甚至都不敢偷偷在心底嘀咕,以免被前者听到。 孟长明心念微动,突然发现自己的体内不知名处多了一样东西,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片海,以及临近海岸边上的一座山,且不怎么高的山上还建造有一座类似宫殿的建筑。 “这是?”孟长明又惊又喜。 二夫子夏阵笑着说道:“那片海叫学海,那座山叫书山,至于山上的那座类似宫殿的建筑,是文宫。” 孟长明头一次听到这些东西,一脸的茫然,“学海,书山,文宫?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体内,难道说是因为我的浩然境界攀升的缘故?” 夏阵点点头,说道:“那些都是浩然五境才能开辟出来的东西,你个娃儿现如今已然是浩然五境的儒修了。” “浩然五境?!”孟长明既高兴又难以置信,昨日他还只是浩然二境而已,为拥有了文眼而高兴不已,不曾想短短一日的功夫,他却连跨三境,来到了第五境。 夏夫子忽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沉声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你可知这句诗句的意思?” 孟长明虽然不懂老人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回答道:“弃我而去的昨天,早已不可挽留。” 夏夫子点头道:“人生天地间,贩夫走卒也好,圣贤也罢,不管是谁,总会有点不愿与人说的秘密,这是人之常情,我要告诫你的是,既然你现如今以我白鹿洞书院学子的身份真正踏上了浩然大道,成为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儒修,昨日之事既往不咎,但从今往后势必要恪守我儒家的礼仪规矩,将来若是有望更上几层楼,也应当为天下读书人谋,为天下苍生谋,你能不能做到?” 魁梧老人说话语气不重,但落在孟长明的心头却好似有一座又一座的无形大山压下,孟长明沉吟一番之后,他认真的说道:“我孟长明不敢说大话,夫子所说我未必都能做到,至少现如今的我便做不到也做不好,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尽可能的去做好。” 孟长明原本以为夏夫子在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后会心生不悦或者说失望,但让孟长明感到意料之外的是,夏夫子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只是平和的点了点头,说道:“再端正的字也要一笔一划来,我拭目以待。” 夏阵没来由一阵叹息,他先是抬头望天嘟囔了两句,然后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支玉簪子,递向孟长明。 孟长明并没有立即伸手去接,因为老人手中的玉簪子他已经有了一支,正是白鹿洞书院学子人人都有一支的那个鹿头玉簪,要说唯一的不同,那就是眼前老人手中的这支大概是年岁更加久远的关系要更加温润一些。 孟长明轻声道:“夫子,我已经有了一支这样的簪子。” 夏阵泄露天机,说道:“这支玉簪子可以替你遮挡住真实的浩然修为,你戴在身上会让你表面上看上去低两个境界,也就是说,你现如今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浩然三境的儒修而已。” 孟长明似乎还想要开口询问什么结果惹得伸手了半天的魁梧老人忽然一脸怒意,没好气的骂道:“叫你个娃儿拿着就拿着,哪这么多的废话。” 在孟长明伸手接过玉簪子后,魁梧老人夏阵还是尽可能的耐着性子解释道:“方才我给你的那支原本是小师叔的,哦,也就是你们这些晚辈口中的小师叔祖。” “魏言...小师叔祖?”孟长明很是讶异,在此之前他曾听老君山的年轻道士周易提起过一次魏言,现如今白鹿洞书院辈分最高的一个存在,在他之后才是当今大夫子,所以说按辈分,包括夏阵在内的几位夫子都要称呼魏言为一声小师叔。 “正是。”夏阵点头道,“小师叔现如今虽说在另外一个天下,但今日诗会一事他可以说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夏阵说着话的同时指了指被孟长明拿在手里的玉簪子,意思是说小师叔他老人家正是通过那支玉簪子看到的一切。 明白了这一茬之后,孟长明的脸上随即涌现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 夏阵大致猜到了孟长明的心中所想,他笑着说道:“小师叔数十年未归书院,思乡心切而已,这才特别让我将他的玉簪子带回到书院,无非就是想遥望一下故乡罢了,至于你小子以后的拉屎放屁,他才没有那份闲情雅致偷窥。” 孟长明这才放宽心。 但很快他就重新皱起了眉头,并问了一个他自认为非问不可的问题,“为何偏偏是我?” 言下之意,为何偏偏要将这支玉簪子赠送给他。 夏阵漫不经心的给出一个明显有些经不起推敲的答案,“多半是觉着你小子的三首诗写的很合他老人家的胃口。” 孟长明一脸我要是信的话就是傻子的神情。 夏阵这才又改口道:“又或者你今日造就了浩然异像的缘故。” 夏阵忽然叹息一声,“又或者,我也不知道。” 孟长明哑然无言。 夏阵伸了个懒腰,回应道:“有机会你自己去问他。” 夏阵很快就补充道:“很快就会有这个机会的,最多半年。” 孟长明心中一惊,不再多问。 孟长明低头细看,发现簪子上刻有四个正楷小字,“见贤思齐”。 夏阵忽然将衣袖在桌面上轻轻拂过,桌面上立马多出了两样东西,孟长明定眼一瞧,正是霍水谦那娘们的红色手镯,以及风度翩翩姚知青的那一块名叫绿池的方寸物砚台。 唯独不见那半坛子老酒。 夏阵轻声道:“它们都是你的了,红色手镯名叫红乌镯,是从南华天下的一座儒家学宫流传到此的物件,算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贵在可以帮着牵引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同时可以储存起来相当一部分,就好比一座拦水大坝,若是到了浩然正气匮乏甚至半点没有的地方,红乌镯之内的浩然正气便可以作为短暂的供应。”
孟长明伸手拿起红色手镯,头一次真切接触感受,果然,手镯之中隐约有一股无形气流渗入到他的体内,而那股气流对于此时的孟长明而言并不陌生,正是浩然正气。 孟长明有些尴尬的笑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带手镯,关键还是个红色的,总觉得不大合适,本来一开始我也只是想捉弄一下霍水谦。” 夏夫子调侃道:“那就留着以后给你媳妇,再者,西凉王府的好东西多如牛毛,不缺你手里这一件。” 孟长明这才安心的将红乌镯收起来。 孟长明随后拿起桌面上的那一方碧绿色砚台,发现神识可以轻易进入其中,这里头果然是别有洞天。 夏夫子斜瞥了一眼砚台,似乎有些嫌弃,他淡然说道:“姚知青的文骨是软了些,否则也不至于被那个西凉王府的小丫头捏着鼻子走,但那小子做事的确周到仔细,很难让人挑出什么大毛病来,这个方寸物砚台已经被他抹去了自己的神识标记,也就是说现如今这东西是个无主之物,你小子后面只需用神识在里头做上一个标记,它从此便只听你一人的命令。” 孟长明便也将砚台收了起来,然后眼眸看向身材魁梧的夏夫子,后者眼神立即出现闪躲。 夏阵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三更天了,老人打了个哈欠,说道:“走了走了,睡觉睡觉。” 孟长明一把扯住魁梧老人的衣袖一角,满脸认真的说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彩头应该是三件,除了红乌镯以及绿池砚台外,还应该有半坛子夫子你的老酒。” 魁梧老人假装忘记之后忽然想起,猛地一拍脑门,“对对对,是还有半坛子酒,还是你年轻人的记性好,记性好......不是好事啊。” 孟长明始终保持伸出一只手掌的姿势。 魁梧老人一咬牙,骂骂咧咧:“给你给你都给你,老头我好心替你保管而已,免得酒气退散的厉害,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给你。” 说着话,夏阵心念微动,原本被他存放在方寸物里的半坛子妖丹酒立即出现在了手掌之上。 见青衫少年伸手接过之后,眼看就要被放进方寸物砚台之中,魁梧老人连忙在一旁伤心叹息道:“辛苦了一天,吹了一夜的寒风,却连一口暖身的酒都没有,何其悲哀。” 孟长明不为所动的走到另外一张桌子前,将桌上的空酒杯拿起,回到原来位置后,孟长明心念微动又将那半坛子老酒拿了出来。 夏阵假装不去正眼看青衫少年,但眼角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少年在认真的斟酒。 孟长明端着斟满酒的酒杯走到夏夫子的面前,轻声开口道:“夫子既然当众答应拿出半坛子老酒作为彩头,而我又恰好夺得了前三甲,我自然是要先收下这彩头才是,再拿出来则是我请夫子你喝酒,学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合乎礼仪。” 十多年都不曾回到书院的夏阵听得一阵头大,“突然发现你小子骨子里跟他是真像,怪不得小师叔会将玉簪子赠予你。” 孟长明不知道夏阵口中的他又是何人? 不等孟长明开口,夏阵就摆手道:“还是那句话,有几乎自己当面去问小师叔去。” 说完话,老人高举酒杯,一饮而尽,忍不住朗声道:“好酒呀。” 孟长明端着酒坛子,嘴角微微上扬。 后来有一日,孟长明从段天洪的口中得知,儒圣孟元的师父正是按辈分他该叫一声小师叔祖的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