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

    立储的消息宛如一瓢冷水撒入了京城这个大油锅之中，瞬间整个京城都被搅动了起来。

    两位成年皇子自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二者反应却是大相径庭，二皇子赵纯义闭门谢客，竟是一人不见；而三皇子府前确实门庭若市，各路官员络绎不绝，三皇子倒是来者不拒，无论官职大小，都是亲自接见，几日下来，饶是龙精虎猛的身子，也是累的够呛。

    高首辅府上，吏部，礼部，户部的几位尚书大人坐在内堂，高首辅坐在主座之上，桌上茶水已经放凉，却没有人喝上一口，整个内堂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终是高首辅开口打破了沉默：“今日请诸位前来，正是为了议立太子一事，是否推举，推举何人，还要和各位大人商议。”

    礼部尚书王惟正率先发言：“过往只有科道官员上书议立太子，圣上也不置可否，将此类奏疏留中不发，钱次辅此次劝立太子，显然是有备而来，朝野声势不同以往，圣上也是颇为意动，下诏令百官推立人选，我看此次立储已是势在必行。”

    吏部尚书叶至诚接过话头，愤然怒道：“这钱大学士平时对首辅大人颇为恭顺，不料竟是暗藏祸心，这次若是二皇子入了东宫，想必他凭借首倡之功，也能更进一步，纵使不让他占了首辅大人的位置，也对大人威胁颇大。依我看，我们应全力支持三皇子，只有三皇子入了东宫，我们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二位大人所言有理，圣上对于阁臣与皇子相交颇为忌讳，所以众阁老除了给皇子教学时偶有接触，但也交情甚浅，按理来说，三皇子酷爱军旅，本与分管兵部的钱大人交集更多，不料钱次辅却是旗帜鲜明支持二皇子入主东宫，凭此一事便可洗去私心嫌疑，也省去圣上忌惮，这老狐狸倒是精明的很。”户部尚书张秉贞倒是颇为愤慨：“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公开上书支持三皇子，以首辅大人班底，必定民意汹涌，众望所归，想必圣上也是难违民心。”

    高首辅紧锁眉头，此次立储，一步落后，步步受制，本来因自身地位超然，与众皇子也是交情淡淡，不曾想天佑帝竟在此时决定立储，实在是天威难测。现在这个民意汹涌的局面，若是退居幕后，继续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也许圣眷更隆，但是无论哪位皇子入了东宫，都必将遗祸无穷，即便此时此刻，若是不表明态度，自己阵营里的这些官员瞬时就会分崩离析。

    二皇子那已有钱升元举荐，自己若是举荐二皇子，不但再难得首荐之功，反倒显得成了次辅大人身后摇旗呐喊的喽啰，既然如此，如今只有全力支持三皇子。

    “既然钱次辅都有下场一搏的勇气，老夫也不介意和钱大人为国本掰掰手腕，老夫心意已决，全力推举三皇子入主东宫！”

    乾明宫内，天佑帝正在书案前翻看题本，身边侍候的宦官接过天佑帝用朱笔做了标记的题本，小心按照标记分类摞了起来，举荐太子是国事更是天子家事，内阁不敢过目，凡是举荐的题本，均是上了朱漆封条直呈御览，天佑帝难得案前堆的满满当当。

    只见两摞题本高高摞起，偶有几本放在一边，显然是举荐其他几位未成年皇子的。不多会，两摞题本明显拉出了差距，一摞已是放不下，只得另起一摞，好不容易翻看完毕，天佑帝揉了揉酸涩的手腕，问到那宦官：“可曾数清数目？”

    “回圣上的话，举荐二皇子的共计一百三十七封，举荐三皇子的共计三百五十五封，其余五皇子三封，七皇子十二封。”

    “内阁诸位都挑出来了么？”

    “回圣上，高大人和钱大人的都挑出来了，叶大人的还没呈上来。”

    看着摆在面前的题本，天佑帝仿佛陷入了沉思，微微叹了口气：“最是无情帝王家啊。”这才第二天，半数文武都已是迫不及待。

    两份题本静静地放在书案之上，一封上写着【臣奏皇子赵纯礼私交外邦不法事】，另一封写着【臣奏文渊阁大学士高晗私结党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