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失控前夜

    噼啪敲击键盘的双手仿佛在弹奏乐曲，兴致上来的羽高海感觉这场游戏简直比嗑瓜子还有趣，但也有很多相同之处：牙齿享受嚼碎的质感，舌头将蕴藏的香味搅拌出来，然后再将碎片送进肚子里等待发酵。

    可以说他已经因为戏弄土著的快感而乐在其中了，哪怕天上与地面所处的环境都很糟糕也没什么，不去注意的话就可以当不存在了。

    至于匆匆而来的破坏者总会匆匆离去，若将受害的场所按时间连起来就不难发现一条线，并且一路向着道路上最大的城市推进。虽然整条线段的链接歪歪扭扭了一些，但事后的复盘的确是这个结果。

    行色匆匆的叶正青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一手捏着被打晕的家伙脖颈，一手指着屋内的某面布幅说道：“你看，这上面的图画与之前建筑里的不一样，所以该是另一个公司？明明是这么长的一条道路需要维护，怎么能将安全业务分拆给不同的公司呢？尤其是他们的内部网络都不共同，那岂不是将管区切得又细有碎，这么干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在全员晕厥的房间之内还要大声多少有些奇怪，但一如既往地也并不是在自言自语，只是在与身边的羽高海沟通罢了。也或许正是因为周边的土著都已经昏厥过去了，那么切不切换音频的输出路线也就显得毫无必要，这才大可以怎么方便怎么来。

    羽高海耸耸肩，不是很在意地说道：“是挺奇怪的，一点都不效率。但考虑到各个文明有各个文明的特征，既然都已经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外包出去了，那么再多出一些奇怪的部分也没什么。还能期望什么呢？一个紧密高效的治安机器？那不是给咱们自己添麻烦吗？”

    点着脑袋算是同意了说法，叶正青不满道：“是哦，还是废物一些好。可惜这里算是砸了白砸，真晦气。”

    “不，不算是白砸。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能光是一家公司内部穿出奇怪的流言，要热闹起来的话得两家互相打起来才好啊。开启程序吧，控制，捏造，然后挑拨，我们要这地上起刀兵！”从羽高海放着光芒的双眼就知道是刚刚有了新的灵感，而且说着说着还激动了起来。

    叶正青对这种表现略微有些迟疑，便不确定地说道：“你……似乎近来积累了不少的压力，居然也变得如此暴力了。”

    “嗯哼，我可是文化学者啊。街巷采风，学术研究什么的是本业，哪曾想还要在飞船里爬上爬下扮演工程师呢？应付那些专业提问时少部分靠阿诺德的问答手册，大部分可得靠临时的演技发挥。”叹着气将工作中的烦心事抱怨了一番，可依旧掩不住随后愈发激烈的情绪，“但这实际上根本专业不对口好吧！去他的维修工作！去他的三点一线不许乱走！我要这里烈焰冲天！”

    “傀儡已经布置好了，你来接手吧。”

    略略点头对交接进行沟通，叶正青并没有做更多安慰，反而是将本体的视线在小小的交通艇内环视了一圈。

    驾驶台，飞船椅，然后就是大堆临时塞进来的补给，还时不时有些未清理干净的细碎渣滓在飘飞。这么一个失重的环境中还得加上两个臭男人，在一眼能看个通透的同时还味道颇重，也就是长期身处其中才能勉强适应下来。

    然而狭小拘束还是免不了的，即便再是习惯远航的船员也会积累躁郁，这也是他们一有时间就更愿意待在化身之中的原因。

    虽然信号的传递总会因为距离而稍微有点延迟，但是抬头就是天，跺脚就是地的开阔和安稳更加吸引人。以至于暂时假装自己在地面活动就成为了自欺的选择，不然一直都待在糟糕难闻的狭小交通艇中才更加痛苦，怕是累积起来的心理问题会更早地爆发出来。

    当然，这种安全感也并不是绝对，只能是在星球表面成长起来的人才会有的，地下城与空间站的居民显然会有不同的看法。

    不过一个小组的建立或许会看重专业技能，但对于成员之间能否相处也是很重要的。子桑合一定会高度赞同这样的说法，作为任务的接单者与小组的召集人必然有着足够的发言权。

    差异太大的个体信息早就在接触人力名单前被剔除了出去。于是递送至个人终端上的名单就比实际的人才库小太多，同时也使得挑选队友时的精力都大大降低了。

    但有时候这也未必会是什么好事情，自行结下交情的属下总会做出一些小小的共谋，这使得他在两天之后才尝到了焦虑的滋味。而此时距离异常事态的发展其实已经太久太久了，以至于生出了好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什么？你们说教训了刁难你们的土著？然后做了点小小的挑拨？你们还说当地土著中的坏家伙就因此跳了出来，而且还互相攻击？之前传送的情况简报还是如一滩死水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动荡了？算了，那也只是他们的内部事务，我们管不着的。倒是我注意到简报上提及了都城戒严和客军调动迹象，这方面能不能下力气去调查一下？要进行资源收集的话就得有个安稳的社会面，乱起来的话可实在糟糕的很。请优先就这件事情去展开工作吧，期待你们的努力。”

    将不长不短的视频信件反复看了两遍，紧张忐忑的羽高海和叶正青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已经确定事态脱离自己的掌握了，所以在与小猎犬号那边通讯时就只能避重就轻地说一说。这显然是希望以信息差的优势将自己从过错之中摘出去，不然因为一己私欲而坏事的名声可并不好，要是传出去的话可实在是没脸的很。

    编造故事，然后大肆传播，推波助澜地使得人心出现了动荡。虽然安保公司的中高层不是没有压制的努力，但在暴力剔除下就只能一个一个地变成死鬼，管你以前有什么身份也都没法再挽救局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