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明明白白

    “船只登记号。”

    “已发送。”

    “船员名单。”

    “已发送。”

    “航行目的。”

    “已发送。”

    “……”

    干巴巴的询问下是干巴巴的回答，哪怕远隔光线都要跑上一天多的距离也得这么干，也就是超远程手段才能跨越有限的空间实施即时通信。但进行远程沟通的两方都习惯了这样的技术手段，所以俱都是在对话中保持着一副死板面孔，使得整个交流的过程沉闷非常。

    升维舰队的一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然后问道：“名单上标注的是5个人，可能确定身份和目标的只有3个，其中还有一个陷入昏迷。你们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呢？”

    这话当时就让子桑合一惊，赶紧抬手去翻看船员们的状况，随后就对薇薇安的昏迷状况束手无策。他在当时就不曾弄明白这女子的发病缘故，当然主要原因是医疗机器没有检查出来，那么现在就更不可能搞明白发生是什么事了。

    再看时间还是十几分钟前，虽然很想习惯性地就此倒查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但手才刚刚抬起来就无奈地放下了。去除痕迹的协议已经在阿诺德的主持下全部完成，除了基础可查的部分外都已经被彻底抹消，当然其中还包括物理方面的。

    有些留存信息的方式还是太顽固了，为保密计，为安全计，手段粗暴一些也无妨。

    比如他们跳跃至眼下这个恒星系的记录，如何受到邀请的，如何完成内部商量的，以及在定期沟通中都传递了什么信息……

    种种的种种都能发现具体的人数，实际的目的，各自的倾向，以及从只言片语中流露出来的真实意图。倘若被查实的话就会让雨季小猎犬号中的所有人陷入被动，进而在他们的刑期上重重的加上一大截判罚。

    所以该删除的已经彻底删除，查不到的部分便可以任由他们这些留守者发挥了。

    子桑合佯装慌张道：“昏迷？怎么又昏迷了？快检查检查，看看是……哦，醒了，醒了就好。”

    他是想将自己表现的人畜无害，而且还是个不沉着冷静的蹩脚船长，但薇薇安的昏而复醒还是足以带来点小惊喜。然而这个伙伴才清醒没多久便又昏迷了过去，那持续的时间也就比眨几下眼睛稍长一点。

    “你……搞什么名堂？”

    升维舰队的军官皱皱眉，不过看在实时传递过来的具体数据上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从他的所在距离恒星也远了些，那黄豆大小的聚变炉子就像是昏暗屋子中的小小油灯，在是怎么不满也没法将手立刻伸过来的。

    唯一能聊表安慰的就是持续的加速正在进行，虽然会让整个舰队冒着进入重力范围的危险，但想来是不会碰到什么埋伏的。

    毕竟摩擦就只是摩擦，还不至于发展到骤然撕破脸的地步。

    子桑合没有做出清晰的解释，只是含糊地回答道：“啊呵呵呵……这个，刚刚不是给你们说了吗？我们的飞船遭遇到了袭击，受了不小的损害。所以，所以，唉……”

    宇宙很危险，航行很危险，飞船出了事故更加危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只要短短这么一句话就足以让询问的军官脑补出一幅画面：

    外壳破损的船只出现快速降压的状况，不幸处于其中的船员来不及发出惊呼就被负压抽出，甚至碰撞在仓壁上的肢体都会被巨力拉扯撕碎。而这艘船的幸存者也来不及去救援彼此，只能在仓皇中看着安全门一扇扇的落下形成间隔，以防局部的危害迅速扩展到整艘船内。

    当然这只是相当典型的事故图景，不仅仅出现在惯例进行的安全教育中，更是他们在担负巡逻和搜救任务中屡屡看到的场景。哪怕只是遇险船只的内部记录都很是让人畏惧，更不要提亲自去处理那些让人头痛的残骸部分了。

    然而这样的脑补画面与担忧只是闪了一瞬，对面随即就想起了此行是跟踪可疑跳跃轨迹而来的。在相当范围的广大空间内就只有这么一个痕迹，所以就算是再狡辩也没法摆脱其身上浓重的嫌疑。

    就如同是在寻找大雪地里头的狐狸踪迹，你以为自己光吃了一窝鸡就能逃了？真就以为猎人不会追踪痕迹的么！

    总之随便子桑合怎么伪装与表演，总是逃不脱对面怀疑的目光。

    恰在此时还发生了一次震动，许许多多的细线、发梢和小东西同时位移，这在失重的环境中绝对是非常显眼的迹象。惯性系的改变不仅让船内的每个人都察觉到了，就是通话中的升维一方也能看到。

    立刻就有询问而至：“怎么回事？”

    不过此次回答的就不是子桑合了，而是带着交叉扳手徽章的阿诺德现身，然后一一副焦急无奈的表情答道：“天晓得，传感系统坏了许多，正在抢修。大概是飞出去的某块残骸又撞了过来，也可能是小型储能罐的爆炸，这都得调查过才知道。真要忙死我了，为什么这些破事非要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哦，看样子麻烦不小啊，需要帮忙吗？”升维一方淡淡地应和了一下，但考虑到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就只是应和一下，真正要求的东西随后才吐露出来，“能不能把现有船体状况传输过来？我们这里也有不错的机械师，或许能在修理方面提供些帮助。”

    阿诺德见状就很感激的点点头，回答道：“好吧，没什么好说的，状况都很明明白白，立刻就传输过去。”

    这表现上看似是个毫无心机的大块头，但实际上要表达的意思已经传递给子桑合了：明明白白的那些数据传输过去，不可告人的那些部分已经全部销毁，完全可以放心。

    身为船长与行动组长之人在此时便松了口气，也跟着笑道：“是啊，我们这艘船上的状况都很明白，没什么好遮掩的，立刻就给你发送过去，还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