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独立诊室
五分钟后,李源诊完了双手脉,他长长呼出来一口气,脉诊的结果出来了,道:“是沉细之脉。沉脉为里证,细脉主湿,亦主虚!” 秦淮茹忙坐起身问道:“李大夫,这是什么意思啊?” 要不说这个女人聪明呢,称呼变化了下,给人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外面人听着都觉得庄重起来。 李源道:“痛经有实证和虚证的分别,痛在经前和经时多是实证,乃是不通而痛,治疗方法为实则泻之。若是经后还痛的话,那一般是虚证,不荣则痛,所以虚则补之。你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秦淮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轻轻伸出了粉色的舌头,李源观察稍许后,又道:“把舌头翘上去。” 这话在许大茂听来,和拍拍屁股让翘起来一样,面色又古怪起来。 秦淮茹强忍羞涩,翘起舌头,李源看了看后站起来,道:“好了,舌下络脉曲张,是血瘀之证!我给你开服药,少腹逐瘀汤合六君子汤。” 秦淮茹道:“多久能见效啊?” 李源道:“药既对证,自当立起沉疴,效如桴鼓。也是巧了,我最近在练丸药,一大妈的心疾我心里有数了,正在给她制一味叫回春丸的药。 备的药里正巧有你所需的几味药,一会儿你家去先武火煎上十分钟,再用文火煎半个小时,就可以了,喝完后五分钟就能见效。 不过我实在没钱了,买不起富余的药,明儿你得把用掉的几味药买回来,不然我没法给一大妈制丸药了。” 门外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易中海,压力到老易这边来了…… 好嘛,人家李源还惦记着给一大妈制药呢,你可倒好,人家看病呢,你跑人家里抓人破鞋来了。 易中海一张脸也臊的不行,只能硬着头皮道:“源子,你看你,给你一大妈制药你早说啊,我这里还有些钱,你拿去买药。只要能治好伱一大妈,我砸锅卖铁卖房也要治!” “好!!爷们儿就该这样,连老婆都不顾的人,那不是男人!” 傻柱向来是一大爷道德上的信徒,听易中海说的那么提气,他倒是高兴的鼓掌叫好。 目光还不忘扫过秦淮茹…… 贾东旭差点吐血,恨的咬牙切齿。 李源去隔壁耳房翻了稍许后,拿出一纸包药来,递给了秦淮茹,最后道:“半夜打搅大伙儿清静了,实在对不住。往后大伙儿尽量还是白天来,不然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尤其是年轻些的。” 傻柱又“嗐”了声,道:“源子,要是您这人品大家伙都信不过,那还能信谁?谁要为这个两口子闹别扭,那他就真不是男人了。” 贾东旭:“……” 许大茂虽然没说怪话,可“嘎嘎”一笑,还是让不少人笑了起来。 傻柱一下反应过来,急的又想去踹许大茂,易中海看不下去了,赶人道:“都散了吧,明儿还上班呢!” 人群这才缓缓散去,然后易中海发现,李源真跟着去他家了。 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到他家拿钱来了…… 一时间,来自易中海的负面情绪,又滔滔不绝起来…… 这年轻人真是…… 无话可说! …… “哎哟……” “哎哟……” “东旭,我不行了……” 隔壁,秦淮茹捂着肚子低声叫唤着,脸上满是痛苦表情。 她知道今晚闹一场,李源没什么麻烦,可她却有。 贾东旭和贾张氏都不是大度的,如果不想办法糊弄过去,日子可就难熬了。 她首先要摆平的,就是贾东旭。 见她这样疼痛,贾东旭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有些担心,起床看了看,就见秦淮茹居然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肚子。 贾东旭唬了一跳,忙道:“我去叫李源!” 秦淮茹忙拦道:“不叫了,不叫了,往后都不叫了。看了一回,惹出多少是非来。” 听她这样一说,贾东旭反倒气顺了些,道:“没事,本来不相干,都怪一大爷瞎闹腾。再说,今儿还狠狠揍了傻柱那狗东西,值了。” 秦淮茹还是摇头道:“那也不好再接近李家了,闲话能吃人。东旭,你扶我起来,我把那药熬了,吃一碗看看管不管用。” 贾东旭道:“我来吧……希望管用,不行明天就去医院。” 贾张氏冷哼一声道:“上什么医院?哪个女人来月事的时候不难熬几天?就她金贵!” 秦淮茹居然也道:“不能浪费钱,东旭你白天上班工作那么累,这钱得留着给你补身子。” 贾东旭也是男人,心里那点怨怒算是彻底化解了,体贴的帮秦淮茹熬起药来。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被一个农村来的小娘们儿哄的巴狗一样转来转去,贾张氏气的心口疼,也一起一起“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可她一個老菜帮子,声音也粗,叫唤起来哪有秦淮茹叫的悦耳。 别说贾东旭皱起眉头烦的不行,棒梗都被吵醒了,道:“奶奶,您能不能别叫了,我脑袋都吵疼了。” 贾张氏闻言,到底心疼孙子,骂了声:“没良心的小白眼狼!”不过好歹没再叫唤了。 大半个小时后,都到凌晨一点了,秦淮茹终于喝下了那碗汤药,又过了五分钟,她就惊喜的发现:“不疼了!!” 贾东旭狐疑道:“真的假的?中药能这么快?” 秦淮茹抚着小腹,满脸欣喜道:“真不疼了!” 贾东旭“啧”了声,道:“没想到,那小子还真有一手。也是,他师父就是工人医院中医科的科长,最擅长治妇人病。” 一直默不作声多时的贾张氏忽然道:“呸!不要脸的玩意儿,一个大男人学妇人科!” 这动静吓了贾东旭两口子一跳,贾东旭没好气道:“妈,你怎么还不睡?这都是新社会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妇人科怎么了?再说,他就是脉诊,不干别的。” 不,他还是干了点别的…… 秦淮茹俏脸有些臊红,只觉得方才被李源无意按到的胸口处guntang,劝贾东旭道:“东旭别说了,快上炕睡觉吧,明儿你还上班呢。” 贾东旭“嗯”了声,方不再多言。 …… 第二天一早,平日里总是晚起的傻柱,特意提前起来,打开门看到水槽前秦淮茹的身影和往日一样出现在那,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高兴道:“秦姐,您这是好了?” 秦淮茹也没不理,微笑点头道:“好了,昨儿晚上吃了源子给的药,喝下去就不疼了。源子的医术,还真灵!” 傻柱感觉像是夸他一样,高兴道:“嘿,这还用说?源子是我铁哥们儿,信他的,一准没错!” 秦淮茹听到后面传来重重的摔门声,面色一变,忙大声道:“傻柱,你忙你的吧!往后有事你找东旭去说,我们家他是当家的。” 傻柱这会儿也看到贾东旭披一褂子脚步很重的走了过来,他一时有些恍惚,因为想起相面的人曾说过,上身稳重沉着步伐轻盈的人能长命百岁,龙行虎步者贵,鹅行鸭步者富,而上身晃荡脚下极重者,短命。 这贾东旭不典型的短命相吗? 要真是这样…… “傻柱,你看你爹呢?” 贾东旭走过来,发现傻柱直愣愣的看着他,目光居然同情中带着怜悯,一时间暴怒骂道。 傻柱回过神儿来,又看了看站贾东旭身边的秦淮茹,心里挺没意思的,自嘲一笑道:“嘿,我那王八爹要是在这,我非啐他一脸!” 贾东旭气炸,以为傻柱在骂他王八,不过这时易中海出来,喝道:“大清早的闹腾什么?” 正当贾东旭想说什么时,李源北屋厨房的窗户忽然被打开,夹杂着浓郁rou香的涛涛蒸汽汹涌而出…… 很快,本来就被贾东旭、傻柱吵醒心里窝着火的四合院住户们,一个个脸色更不好看了。 心中的愤怒,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昨晚上吃的那点定量粮食,早耗空了,正饿着呢,来这么一出,怎能不让人气的发抖? 李源收割了一波又一波的负面情绪后,坏笑一声,将锅里的二合面盛出来。 红烧rou是抽奖抽来的,将汤汁倒锅里烧了一屋子的香气后才下的面条。 里面就两小块小拇指大小的红烧rou,不过汤还不错,他端着饭盒走出门,照例赔不是道:“真对不住各位,确实不该这样。可昨晚上给后院聋老太太送饭过去,她非闹着吃红烧rou面,我也是没法子。各位可以去我屋里瞧瞧,我就一个窝头,沾了点汤味儿,锅里的汁儿都舀干净了,给聋老太太送去。” 中院住户刘铁根恼火道:“源子,聋老太太又不是你亲奶奶,你至于这么上赶着巴结孝顺吗?她说啥就是啥?” 傻柱不乐意骂道:“孙贼,你自己不当人,还不让源子当好人?怎么着,人家源子孝敬老人还孝敬出错来了?” 李源摆手拦下来,道:“还真不是老太太说什么就什么,她要是不讲道理,当封建大家长,那我肯定不会依着她。孝敬也不能愚孝不是?可人老太太是烈属,每月国家出钱养着,说明她家里当初是做过贡献的。现在想多吃口rou,这不算过分啊。铁根大哥,您说是不是?” 就冲这每天刷出海量的负面情绪,一碗不值五分钱的减料烂rou面也值了。 听他说了软话,刘铁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吭哧两声正要开口,被他婆娘朝头上招呼了两下,骂道:“想吃rou有本事自己去弄去,自己没本事还赖人家源子孝敬长辈?”又对李源笑道:“源子,你去忙你的吧,甭理这些夯货!” 刘铁根婆娘也是轧钢厂的,手劲儿大着呢,其实开始也是她先骂骂咧咧的,不过这会儿见秦淮茹稳稳当当站那,才回过神反应过来,李源对妇人病还真擅长,赶紧变了主意,说起好话来。 在这个普遍女子用白布褡里装草木灰充当卫生巾的年代,有几个女人没有妇科病的? 一般都是忍着,因为就算治好了,没多久又得复发,谁家有钱这样不断往水里扔…… 可现在院里有了看病不要钱,医术还高明的大夫,那谁也不愿受这罪了。 说不定就能弄点草药回家洗洗,又清爽又舒服…… 刘铁根婆娘反应的快,其他女人反应也不慢,一个个骂起自家男人来。 李源乐呵呵的往后院去,顺便又收割了一波数额不低的负面情绪值。 嘿,这群孬货,干不赢媳妇,倒怨恨上他了……
李源端着面给聋老太太送进屋里,聋老太太看到面上那两小丁红烧rou,都气笑了,道:“小源子,你就给我吃这么点?” 李源语重心长道:“老太太,得会过日子啊,细水才能长流。再说,我一月就半斤rou票。要不您把rou票给我,我还能多给您送几回。瞧瞧,二合面的面条呢。” 聋老太太气结,谁家用二合面做面条啊,筷子一挑就断,最后一碗稀糊。 她是人精,能猜出李源这么做是有其他心思,可想的头发都掉了好几把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单为了好名声,肯定不至于啊,可还能图什么呢? 当然,rou票就不要想了,她还要倒腾换钱攒着,给她乖孙傻柱娶媳妇用呢。 犹豫了下,老太太掏出手绢,从里面拿出两张五毛来递给李源,道:“去买些白面吧,二合面里粗粮忒多了,喇嗓子。” 李源迅速接过手,快的让聋老太太都有些后悔了…… 再看李源用力点了点两张票子,不由又有些好笑:“就两张毛票,你还点点!” 李源“啧”了声,道:“这不是穷怕了吗?” “……” 聋老太太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了看碗里的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 又非铁石心肠,李源自己啃窝头给她送面条,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怎么也猜不到,李源本意只是想利用这事来刷负面情绪,顺便积攒声望,来抵消负面情绪带来的不良影响。 要是这面不是孝敬给聋老太太的,而是他自己吃,那举报他的信能塞满街道。 举报的多了,哪怕东西来路正常,街道也会找他谈话的…… 现在这样多好,一举多得! 当下这个年代,只要有足够的好名声,那么组织考察什么的不用多说,指定一帆风顺。 连娶媳妇都会受益,因为女方家会到男方街道打听男方的名声。 毕竟,谁也不能对这么好的一个好同志动手不是? 而李源付出的,不过两小丁红烧rou,和一碗二合面面条,超不过五分钱…… 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绝对不亏! 当然,凡事论迹不论心,光看李源的作为,怎么也算得上一个好同志了。 这一波,聋老太太也不亏。 她一个孤寡老人,常有一后生来送面条,还陪她逗闷子……亲孙子也不过如此。 易中海刷了几十年的至宝,这一刻开始真正动摇…… 李源不知这些,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能双赢自然最好。 他达到了目的,也不必非要一个老太太倒大霉。 从聋老太太家里出来,他就去上班了。 不过李源没想到,他大晚上给秦淮茹治痛经的事,到了下午就传遍了轧钢厂。 倒不是坏事,他开着电灯大开大门给女子看病,在傻柱、刘光齐等人的宣传下几乎成了美谈。 而秦淮茹喝了药五分钟就好的消息,也让轧钢厂不知多少女工人心动。 工厂车间的还好,都是干力气活儿的,身体素质好,早磨炼出来了。 可后勤的、广播台的、财务的还有一些女秘书,包括工人医院的许多女护士,都往赵叶红的诊室凑去。 敢推门进去看病的没多少,可找机会看看李源什么样的却很多。 等发现李源一身书卷气,模样白净俊秀的超乎想象后,轧钢厂年轻姑娘们跟要过年似的,乐开花了。 愈发一拨接一拨的涌来找李源…… 这可把聂雨气坏了,尽管李源总是躲着她,可她早将李源看成自己碗里的rou了,怎能容外面那些浪蹄子勾引? 便带着中医科的护士堵在楼梯口,威风凛凛的不许人上来。 可后勤、行政哪有一个好相与的? 两边居然撕扯了起来…… 事情闹大了,还是医务处的处长亲自出动,好说歹说才将人劝散了。 李源则在赵叶红诊室内,将昨晚开出的方子,及如何辩证说了遍后,赵叶红欣慰笑道:“看来是该给你开独立诊室了,处理日常病患的水平足够了。” 医院内百分之九十的病人,其实都是寻常病例。 所以大部分人去医院看病时,医生多如同在流水线上做事一般,三分钟解决战斗。 因为大部分病例,都没什么分别。 真要是哪个医生拧着眉头问你半小时的话,你反而要担心了…… 李源能单独诊治秦淮茹的病,方子开的恰到好处,就足以证明他的水平,已经能够应对日常病例了。 再者今天这事一出,李源再赖在赵叶红身边躲清闲,外面就要说闲话了。 李源也没推辞,不过还是争取了如果赵叶红遇到疑难杂症的病患时,叫他来上课的待遇。 第二天,李源就有了一间单独的诊室,开始了独自接诊的医生生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