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言传身教
今天太阳很大,风也很急,温度不高。 天气预报说最高温度也就32摄氏度。 福丽饭馆的突击检查结果出来了。 处罚结果是责令饭馆停业整顿7天,并处罚款三万块钱。 这个结果张福友和徐丽最终都认可,因为执法人员确实在店里查出不少问题。 比如酸菜当中亚硝酸盐含量超标,食用油重复使用滋生有害物质,厨余处理不当引起环境污染,消防通道占用等等问题。 以前福丽饭馆没有多少人关注,巡查人员来店里基本都是例行检查走过场,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放过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福丽饭馆生意火爆,有很多人盯着,再加上有人举报,这些小问题就被摆到台面上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饭馆出了问题,应该处罚,应该停业整顿。 虽然张福友明显晓得是被人整了,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想不认也不行。 打铁还需自身硬。 张福友和徐丽吃了一个闷亏,于情于法于理又站不住脚,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 徐元枫知道这个结果,也是稍稍松口气,至少结局没有想像中那般不堪,停业整顿问题不大。 经过这件事也可以给徐丽和张福友敲响一个警钟,做人做事还是脚踏实地为好,是非福祸难辨,谁能说这是一件坏事呢。 下午四点多钟,徐元枫把正在床上睡午觉的张辉斌拉起来。 “幺舅你干嘛呀!” “起来一路出去割草。” “这阵外头楞个热,我才不去。” “我都去得你啷个就去不得?” “你是大人我是小娃儿。” “都长成牛楞个大了还是小娃儿?快起来哟,愿赌服输,莫给我说你输不起哈。” “哪个输不起?走就走,谁怕谁?” “那好,出门跟上。” 徐元枫搞来一个大水壶,背了一个空背篼,手里提着镰刀,走在前面。 张辉斌穿好一身旧衣服,出门瞧瞧徐元枫,去挑了一个更大的新竹篾背篼,提着镰刀有样学样。 “耶,背这么大个背篼,你是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哟。” “哼,不得怕你。” “小斌,敢不敢再来赌一把?” “怎么赌?赌注是啥子?” “我们比哪个割的草多,赌注就是哪个输了就煮今天的晚饭。” “煮饭?我都没煮过饭?”张辉斌有些为难。 “你爸你妈是开饭馆的,你说你不会煮饭,觉得扫皮不?” “哦,楞个说,那假如你爸你妈是杀人犯,你也要去杀个人才配当他们儿子咯?” 徐元枫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了。 “哎呀,就说敢不敢赌嘛?” “赌就赌,大不了输了我现学煮饭。” “预备!开始!整起!” 于是张辉斌和徐元枫都甩开膀子割草。 张辉斌这孩子一出生就在城里,没吃过苦,哪怕那几年饭馆经营不善,也没有短缺孩子的需求。 第一次割草,张辉斌新鲜感十足,再加上和徐元枫有赌约,手里动作快得很,像是在赶工期似的。 “嚯,跟我较上劲了。” 徐元枫按照平常的节奏割草,速度要比张辉斌慢很多。 不过仅仅看割草动作,张辉斌就属于靠着一股劲蛮干。 “以前没割过草吧?” “没割过,这很难吗?” “难倒是不难,等下你别哭就行。” 果然,没过多久张辉斌的手指就被草齿割伤。 “哎哟,流血了。” 张辉斌把伤口放到嘴里吸吮。 “割草也是要讲求方式方法的,有些草长得柔,割起来很容易。有些草呢边缘很锋利,把握方式不对就容易割到手。” 徐元枫给他演示一遍不伤手的割草方式。 “看看,左手从下往上压,这样就碰不到叶齿,不会受伤,并且能漏出草根,让草根弯曲受力,这样从底根来一镰刀,省时又省力。” 徐元枫给小侄儿亲自演示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 “那你来试试。” 张辉斌依样画葫芦,尝试几次以后,还真就觉得省时省力了。 “幺舅,你怎么知道这样割草要省时省力些?” “这就是农民的智慧噻,在我小时候,你外婆教我的。” “你小时候还要割草啊。” “是啊,那时候要割草喂牛,还要打猪草喂猪。” “那你哪还有时间学习?” “忙完了农活以后,就专心学习噻,那时候学习时间就是自己挤出来的。不像你们这代人,压力主要来自学习,几乎所有学习之外的压力都被家长分去了。” “好像是这个说法。哎呀,幺舅你莫来说教,我都听烦了。” “我才懒得说教,以前我也烦你外婆天天唠叨我,让我在学校要好好学习,要听老师的话,不要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听久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唉,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张辉斌老气横秋感叹道。 两人继续割草,大约割了二十几分钟张辉斌就开始摆烂了。 “哎呀,好热呀,好累啊,好口渴呀。” “莫装怪哟,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完,现在风也大,太阳也要落山了,再挺一会儿就过去了,至于口渴嘛,水壶里有水。” “哎呀,我不想割了,真的很累人。” “这能有好累?有学习累吗?有上连堂课累吗?有做作业累吗?” 张辉斌大口大口喝了些水。 “我觉得还是做作业累些,割草是身体累,但做作业是心累。” “你才好多岁哟,就心累了?” “烦!我不割草了,我认输得行不?” 张辉斌割草的新鲜劲已经过了,特别是身体进入疲态,那种叛逆情绪又上来了。 他扔掉镰刀,来到旁边竹林中坐下乘凉。 徐元枫没有管他,专心割草。 此时用语言相劝是没有用的。 14岁是三观逐渐形成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孩子聪明,对知识的接受能力很强,并且接收信息的渠道也很多。 在如今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孩子们普遍早熟,很多人生大道理他们都知道,甚至比那些历经风雨的人说得更溜。
也就是所谓的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做不到。 他们的很多观念形成过程没有经历实践,只是通过信息渠道来巩固,所以有不少孩子形成的三观就有些不忍直视了。 并且现在这个社会孩子的生活压力不大,绝大多数压力都来自于学习方面。 如此是有很大问题的,一旦他们脱离羽翼,踏入社会,社会的残酷性很可能将他们摧残得体无完肤。 所以徐元枫的想法很简单,让温室里的孩子提前经历生活的磨砺。 有点类似于军人喊的口号,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徐元枫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继续割草。 张辉斌休息好了以后,拿出手机开始玩旺仔农药。 他玩了两把,输了两把,因为心绪不定。 “休息好了吗?” “幺舅,你不觉得累吗?” “累啊,但是还能坚持。” 张辉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拿起镰刀回来继续割草。 两人一共割了三百多斤杂草,然后分成三次把杂草背到山坪塘边倒进塘里。 “哈哈,这回算打平手。” 做完这些,徐元枫带着张辉斌来到山坪塘附近的临时木棚,从裤兜里掏出些好东西,是他割草时抓的青蚂蚱。 青蚂蚱在当地也叫做肥蚱母,两条大腿带刺,很扎人。 徐元枫已经把肥蚱母的带刺大腿卸了下来,翅膀也对半折断,防止它们逃跑。 小时候生活条件差,一个月都难得吃一回rou。 这拇指粗的青蚂蚱就成为孩子们打牙祭的玩意。 特别是在黄豆梗上可以轻易抓到青蚂蚱,那时候老妈会把它们抓起来,带回去用火烤,给徐元枫改善生活。 “看看这是啥?” “咦,好恶心。” “哼哼,这玩意好吃得很,你竟然说恶心。” “好吃?这有啥好吃的。” 徐元枫无奈叹气。 现在的孩子吃穿不愁,这些野味还真没有见过。 “等着瞧好吧。” 徐元枫用枯草点火,然后用绿油油的荒瓜叶包住去掉脑壳的青蚂蚱,扔进火堆里。 等了一阵子徐元枫用木棍掏出烧得黑乎乎的荒瓜叶。 扒开已经发焦的里层荒瓜叶,rou香味滋儿一下就冒出来了。 “哇,闻起来是好香哟。” “香吧,来一个?” “不了,我不吃。” “不识货。” 徐元枫等青蚂蚱变凉一些,拿起一个就开吃,嘎嘣脆。 这个味道简直不摆了。 特别是肥蚱母腹部有橘红色的卵,那个味道吃起来才是一绝。 张辉斌看徐元枫连续吃了几个,终于还是抵不住好奇心拿了一个来尝尝。 “嗯……好吃耶。” 这小崽子吃着吃着竟然和徐元枫抢了起来。 “哈哈,真是好吃狗儿!” “你才是好吃狗儿,东西是你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