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又见侍婢

    《南华经》的功法逻辑是依靠仙根吸纳灵气，灵气入体后神念自生。随后以神念调动灵气运转主经脉，直至打通天地桥那几根最重要的经脉，做到这一步就是炼气一层。

    至炼气三层，可将神念进化成神识，打通周身所有经脉后进阶炼气大圆满。

    《轮回诀》则反其道而行之，手段也要彪悍的多。

    第一步是巩固神魂，通过冥想先行修出神念。再以神念引导灵气，从足下开始冲击窍xue。直至打通全部一百零八个窍xue，灵气可以游走周身所有经脉为止。

    这个“所有经脉”，远比前世中医经络图要复杂，是常规修炼至炼气大圆满才能达到的目标。在《轮回诀》里，居然只是步入炼气一层的门槛。

    此后每一层修炼都要不断温养神识、窍xue、经脉，并逐步兼顾rou身锤炼。这样一路修炼到炼气大圆满会强悍成什么样？

    李沫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四个字：金刚芭比。

    上界其他功法如何李沫不清楚，但在此界玄水星，她前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功法能兼顾紫府、丹田和炼体。

    坐进浴桶的第三天，李沫借助《轮回诀》完全吸收了轮回册涅化后的魂力，彻底稳固重生而来的神魂与rou身。

    许是神魂相对强大，接下来的冥想格外顺利。李沫居然跳过神念，直接收获第一缕神识。

    这种记忆里很熟悉的感官体验，又一次刷新了李沫的世界观。

    神识就像是卫星、雷达、红外、X光、无线电……等等手段的集合。远的不说，地球上的医生要是会这一手，就没那么多误诊了。

    有了神识，渣爹的储物袋顺利打开。倒出了几十块灵石，还有一枚镌刻着繁复青藤族徽的玉佩。

    虽然都是下品灵石，但辅助炼气期修炼足够了。

    李沫信心满满，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是好运的天才，然而打脸来的无比迅疾。灵气如针刺向足底第一个xue位时，李沫就忍不住痛呼出声。

    人体主经脉上有三十六xue，其他辅经脉上有七十二xue。

    有的xue位要一鼓作气拿下，有的要如潮汐般缓缓渗透。方法各不相同，痛感却如出一辙。

    随着窍xue一个个打开，途经肢体的毛孔也次第皴裂，血珠仿若连成线，看上去极为可怖。

    若非每一个窍xue打开后都能停下来温养巩固，恐怕神功未成，她就先要死于失血过多了。

    李沫自此开始了足不出户的自虐式修炼。除了开门让客栈小二送餐和给浴桶换水，其他时间包括睡觉都泡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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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来啦！”

    不知是谁大喊了第一声，整个瑞川城都好似因为这句话抖了抖。闲云客栈的楼梯咚咚作响，整间客栈的人都跑到了街上。

    天边有一艘仿佛云气构成的飞舟缓缓显形，并降落下来。十年一次，凡城瑞川的盛事要开始了。

    李沫迷迷糊糊睁开眼，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夕，还以为地震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是谁、我在哪儿。

    等她收拾干净自己、退了房，大街小巷已经挤满了仰着脖子看天的人。

    更多的人流是往李府方向挤去的，最夸张的是那些抱着孩子的叔叔阿姨，这场面丝毫不输前世每年夏天送考的家长。

    李沫暗自握紧小拳头，给自己施了一个不起眼的灵气护罩，义无反顾冲进拥挤的人潮。

    今天的李府朱门大开，所有家丁人手一根碗口粗的棍子，里里外外维持着秩序。想要报名的孩子都被家丁放进府里排队，送孩子的家长统统被挡在门外，一个都不让进。

    与府外的喧嚣不同，一门之隔的李家大院安静的落针可闻。

    孩子们在家丁的引导下自觉排了三队，每一队的前方站着一位手持灵犀玉佩的南华谷内门弟子。玉佩贴到孩童的额头，倘若有仙根，便会发出蓝莹莹的光。

    李沫挤在第三队里好奇地垫着脚张望，今天这场面她也是第一次经历。

    前世南华谷来人根本没有李沫什么事，她只记得有三男一女四个修士，他们先行检测了李家所有小辈。最终只有李文茹一个符合进外门的要求，外加一个有仙根的杂役李沫。

    待到其他孩童排队检测时，李文茹早已带着自己的侍婢等候在过关区。

    前方的队伍快速缩短，李沫深吸一口气，终于轮到她了。玉佩贴上额头，一阵蓝光闪过。片刻后光晕逐渐稳定，由浅蓝缓缓渐变至深蓝色。

    持佩的男修难掩惊讶，深蓝色意味着接受测试的孩童已经步入炼气期，玄光稳定则说明这孩子的基础很牢固。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修仙的长辈吗？”

    “我叫李沫，家里只有外公。他日前去世了，嘱咐我来瑞川李家。”

    李沫低着头有些脸红，心里默念：我没撒谎，你们误会了啥可不关我的事。

    果然对方没再过多盘问，转过头冲身后说道：“叶师姐，又招收到了一名炼气期的孩子，家里曾有长辈是散修。”

    “瑞川城可真是福地，加上这个小丫头已经有三个炼气期的孩子了。”

    回话的女修眉眼挺好看，是那种天生笑颜的长相，很容易让人有好感。李沫被她牵着手领到后方四个小萝卜头中间，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

    叶沅，筑基中期，笑面虎，叶氏的亲jiejie……

    上辈子这个人也来了瑞川招弟子，李沫心知肚明。真被她牵起了手，却仍然免不了胆怯。

    叶家和李家相似，与南华谷也有那么一点八杆子打得着的关系。每隔几代祖坟冒青烟，就能出一两个有出息的后辈。

    叶沅和叶汶姐妹俩都有仙根，但jiejie明显悟性更高，进了内门。meimei筑基无望后回家联姻，嫁给了李家同样筑基无望的三爷。

    上一世，好多李文茹修仙大道上的拦路石，都是这位叶师叔摆平的。堵心的是，侍婢小沫能修炼到筑基后期，也多亏了她的教导，目的自然是为了保护李文茹。

    李沫晃了晃神，忽然觉得渣爹将娘亲忘的一干二净也不是坏事。

    外公和娘两个凡人，除了打猎、织布什么都不会。万一被叶家盯上，一万种死法任君挑选。

    “小家伙手怎么这么凉？别紧张，跟文茹坐一起吧。”

    李沫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乖乖坐下。随后惊诧地看到穿得像只扑棱蛾子的李文茹，以及站在她身后的侍婢。

    双目无神、面无表情，整个人像个冰冷的标枪，上一世那个叫小沫的侍婢便是这副模样。

    李沫忍不住用神识探向这个女孩儿的眉心，果然感应到一枚古老的红色契文。这东西李沫没本事解开，连碰都不敢碰，否则立即会被李文茹察觉到。

    许是李沫的眼神太过直白，李文茹主动打起了招呼。

    “这是我家的侍婢啦，你别看小雨呆呆的，她也有仙根，只是还没感气入体。”

    叶沅就在旁边，李沫有心刺探却只能忍住。先是艰难地将视线挪到李文茹的脸上，然后违心地恭维了一句。

    “你们家对下人真好，还能带着她进宗门。”

    “哪有啊，她要从杂役弟子做起的。如果能进外门，到时候我就能带着她一起修炼了。”

    天真的跟真的似的，呵呵。

    这个血契的作用李文茹不是不知道，缔结契约的时候更要她主动配合。小姑娘才七岁，跟着她娘做起这样的事情毫不手软，对外还知道做戏遮掩。

    李沫垂下眼帘，不由感慨叶氏基因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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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数千人的队伍，从辰时末检测到正午便结束了。

    最终十三位小朋友成功过关，其中炼气期的只有李沫、李文茹以及一个叫虞天泰的小男孩。

    这个数字在李沫看来惨不忍睹，却大大超出了南华谷几位筑基师叔的预料。这数十位杂役弟子大多出身普通的凡人家庭，他们只是没有入门修炼的机会，绝非资质、悟性太差。

    在李沫的记忆中，眼前这帮“同学”里，第一个结丹的就出自杂役弟子，第二个是虞天泰。

    云烟飞舟再次幻化于空中，小萝卜头们在瑞川百姓的注视下排着队爬上船。李家老少也齐齐聚集在府前，恭送仙师。

    李沫在送行的队伍里一眼便看到渣爹那身sao包的白袍，以及他身边对着李文茹目光殷切的叶氏。

    记忆中的画面和眼前的人影重叠，有些不真实。

    李沫设想倘若有一天自己天下无敌了，要怎么报复这俩货？忽然又觉得这么做很没意思。做医生那辈子虽然没有手刃过任何人，却也见惯了生死，糟心地活着大概比死了更折磨人。

    李沫忽然起了些促狭的心思，向这对好夫妻分别传音：

    “叶氏血契阴毒，用于尚未入道的凡人更有违天和。李文茹带着这么一个侍婢，南华谷尚且难容，遑论大道？”

    飞舟腾空的一瞬，李沫心满意足地看到两人都变了脸色。至于渣爹是真的不知道侍婢有问题，还是装作不知道，李沫一点儿也不在意。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不主动害人，可他并非无辜。

    招惹了救命恩人就负责到底，没把握负责就别瞎承诺，承诺了做不到就递个消息说清楚。

    搞不定的女人就别娶，娶了就管好自家婆娘别害人，管不好就一同承担责任。

    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