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裴秀来京
杨坚辞去了相国与殊礼,但熟悉历史之人都知道,辞让的固有流程而已,总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时值年末,崔澈奉命,草拟文书,召随王世子杨勇入京,免其洛州总管、东京小冢宰,进位上柱国、大司马,领内史御正,管理宫禁防卫。 在将篡未篡的时候,宫禁防卫放在儿子手中,自然要比外人可信。 这段时间,崔澈先后应邀拜访过崔宣猷、崔弘度,二人作为族中长辈,也曾委婉地劝告崔澈,可以与杨广为友,但不要走得太近。 杨勇的世子之位在世人看来太稳固了,既有嫡长子的身份,在镇守东京洛阳期间,也展示了自己的才能。 看看兄弟俩的对比就知道,杨勇身居高位,杨广甚至没落个一官半职。 十三岁的年纪不小了,甘罗十二岁即为上卿,位比丞相。 前些时日,杨勇嫡妻之父元孝矩又被拜为小冢宰,进位柱国,封洵阳郡公。 无一不在彰显杨坚对嫡长子的恩宠。 崔宣猷、崔弘度自是一番好意,在他们看来,崔澈搭上杨广的船,在杨坚一朝自然顺风顺水,可等到杨勇上位,便是失意之时。 况且有了潜邸之臣的身份,无需杨广的帮助,也能在杨坚手下收获重用,又何苦搭上后半辈子的前途。 崔澈感谢了两位长辈的好意,却依旧与杨广亲密如故。 十二月二十七日,下值后的崔澈回府换了一身常服,拉了尉迟炽繁便往城郊去。 尉迟炽繁蓄发接近两个月,还是比较稀疏,但至少见不到光秃秃的头皮,裹了头巾也敢出门了。 听说崔澈的姑母要来,尉迟炽繁心中慌乱得很,也不知道那位名为姑母,实则与母亲无异的长辈会如何看待自己。 “莫要担心,我姑母为人和蔼得很。” 崔澈察觉到了尉迟炽繁的不安,握紧了她的手,安慰道。 然而崔澈口中和蔼的姑母,在见到崔澈以后,便扬起了手中的木棍。 “姑母!有话好好说,我明日还得当值!可不能被打坏了!” 崔昭容闻言一怔,这才扔了木棍,恨声道: “等到元日休息时,我再打你!” 被崔澈欺瞒、愚弄的怒气在崔昭容的肚里积攒了小半年,又怎会轻易放过了他。 崔澈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向姑母卖好,还不忘瞪一眼裴秀,眼神仿佛在埋怨:都小半年了,你怎地还没替我劝好了姑母。 裴秀却视若无睹,他还等着看崔澈被打呢,没道理自己这个从犯受了棍棒,但崔澈作为主谋,却能逃过罪责吧。 妙容的视线全落在了崔澈身上,犹豫着该如何与他问候,她都不知道崔澈答应纳自己为妾,是发自真心的愿意,还是只当作蒙蔽尉迟迥的手段。 毕竟那出所谓纳妾留种,都是澈哥儿暗中交待裴秀怂恿崔昭容所为。 穆邪利却在打量崔澈身旁的尉迟炽繁,她并不在乎崔澈是否真心爱慕自己,只希望能在将来诞下一儿半女,尊享荣华。 哄好了崔昭容,崔澈向妙容、穆邪利招手,二人立马奔了过来。 一番蜜语甜言后,崔澈才为她们介绍了尉迟炽繁,崔昭容得知是杨坚所赐,便也接纳了她,还不忘赠了一副玉手镯。 这等礼物妙容、穆邪利与崔澈订下亲事时,也曾收到过。 “阿澈,我为你介绍一位族中长辈。” 裴秀将崔澈从莺莺燕燕中拉了出来,行至队伍后头一辆马车前,早有一名三旬年纪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身穿儒服,抚长须,还不等崔澈见礼,便当先笑道: “小友大名,矩如雷贯耳,早有相识之心,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崔澈知他定是裴矩,躬身行礼道: “小子崔澈,见过裴公,裴公可以子澄相称,日后同府共事,若有疑惑,还请裴公不吝赐教。” “你我关东士人,自当同舟共济,相互扶持,齐力辅佐丞相。” 裴矩颔首道。 他并未久留,蒙杨坚征辟,如今正赶着往相府谒见。 崔澈与裴矩辞别后,也吆喝众人回府,本想与妙容、穆邪利同乘,却被崔昭容唤上了她的马车。
暂时躲得了木棍,但训斥还是少不了。 挨了一顿批,崔澈也不敢嬉皮笑脸,只得低头受着,说了好一会,崔昭容才罢休,又问道: “冬至时候可没忘了祭祀?” 崔澈胡扯道: “祭了,祭了,冬至那天我专程摆上七荤八素,祖父隔天还托梦夸了我。” “难为你有心了。” 崔昭容抚着崔澈的脑袋,眼里满是慈意。 “姑母能否不打我,否则下次祖父托梦,我怕说漏了嘴。” 原本抚摸的手轻轻拍在崔澈的脑袋上,崔昭容笑道: “那我更要狠些打,澈儿可定要把这事告知父亲,让他与我托梦。” 崔澈脸色一苦,得,那顿棍棒看来是逃不掉了。 回到院里,一众奴仆、婢女自然是忙着清扫灰尘,尉迟炽繁已经搬出了崔澈卧室,那床铺是人家妙容的,以前是不敢在空旷的崔府一个人住,且不说鬼怪,遇了翻墙的贼人也不安全。 如今府里热热闹闹的,崔澈还给她拨了两个婢女侍奉,便在主院另外寻了一间屋子。 穆邪利也搬进了主院,名分早已经定了下来,也无需像之前一般避嫌。 厨娘们准备晚膳的时候,裴秀找到崔澈,与他说起了自己将在河东郡应征出仕的打算。 “也好,你暂且留在河东出仕,等杨英开府,再来长安。” “我就是不想事事要你关照,才留在河东!” 裴秀强调自己的想法。 崔澈却笑道: “与我无关,杨英曾数次提起过你,将来征你入府也是他的主意,此前你不惧牵连,为我奔走,都被他看在眼里,知你品性纯良,闻喜裴氏又是河东大族,自然心生招揽之意。” 这一点崔澈倒真没胡扯,杨广还真有意在开府后征辟裴秀。 “当真如此?你可不能骗我。” “我骗伱作甚,明日下值,我便带你与他吃酒,他早就有心与你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