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模糊的关系

    看着顾清的背影，她怎么都猜不透。

    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这个疑问不只是现在才萌生出来，而是从一开始，李悠然都不能确定顾清的心意。

    记得那年夏天，训练营结束之后，她和几个小伙伴相约过去游乐场，那时候，同行的伙伴中有人也叫上了顾清，当李悠然还在人群中毫无形象地边啃面包边哈哈大笑时，顾清来了。

    他就那样笑着朝大家走来，人群中的李悠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当顾清看到李悠然后，便很自然地给她递了一瓶水。

    李悠然接过水之后瞬间收敛了许多，连话都变得少了。

    说实话，李悠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那时便懂了心动的感觉，是他对自己的关心吗？可他好像对大家都是如此，是他很优秀吗？可那应该只是崇拜而已……

    到头来发现，好像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而是在他对别人也是如此的时候，自己心中的那种失落和难受。

    她多么希望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多么希望顾清不要给自己希望……

    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

    李悠然拼命想要去保持距离，可命运总让两人凑到一起。

    什么时候再也无法摆脱了呢？

    那天大家一起上了过山车，当时的悠然立马选择了第一排的位置，正想叫小伙伴一起的时候发现大家都望而却步了。

    “你们倒是来啊？”悠然喊道。

    “我……我们还是不了悠然，第一排哎，我不敢……”其中一个女孩儿说道。

    “我爸爸倒是说过，过山车要在最后一排才刺激。”另一个男生说着便朝最后一排走去。

    大家都上去之后，李悠然暗叫倒霉，早知道不选这儿了，看着远处将近垂直的轨道，她才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跑到第一排，小伙伴们害怕的，或者追求刺激的，都是往第二排开始往后坐，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心想还是下去好了……

    刚迈出一只脚，感到座位晃了一下，再回头，竟是顾清坐到了自己身边。

    “顾清……你……你怎么过来这儿了？”李悠然结结巴巴地问道。

    “担心某人一个人害怕啊。”他看着前方，轻声回应。

    准备溜走的李悠然吞了吞口水，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在工作人员调整好之后，随着预备铃的打响，李悠然还是装不下去了，转身就想让工作人员放她下去。

    就在她正要开口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自己正紧紧抓在栏杆上的手。

    她猛地一惊，不可置信地朝顾清看去，他依旧没有看自己，还是像刚才那样看着前方，但他的手确实是握住了自己……

    感受到李悠然的目光后，顾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别开了头。

    “怦”的一声，李悠然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脏都快炸开了一般，脑袋也是懵懵的，整个人云里雾里，还没缓过神来，过山车已经启动……

    在那之后，她和顾清总是保持着联系，甚至空闲时候顾清还给悠然补课讲题，也一直支持鼓励着她，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那件事发生，二人从此没有了联系。

    想当初，是悠然自己选择消失的，这么想来，无论顾清有什么想法，也都是情有可原，自己还想着奢求什么呢……

    她当初猜不透顾清的心意，现在过了这么久，她更加无处求证。

    转念一想，那么优秀的顾清，又岂是自己能靠近的呢……

    接下来的一周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事好起来，大家依旧离自己很远，甚至连淑媛和琴琴，也渐行渐远，哪怕悠然也慢慢地习惯了这种“孤立”，可心中却不可能不去在意。

    受到种种的影响，悠然的成绩开始直线下滑，对很多事情失去了兴趣，甚至连食欲都变得不正常，近几天的断食，使得她在体育课上低血糖晕倒，可哪怕是如此，从医务室醒来的她身边依旧空无一人。

    但自从她晕倒之后，每天早上都会有准备好的早餐放在她的课桌里。

    “这到底是谁放的啊……”嘴里小声嘀咕道，随后想想或许是琴琴她们，这么想来，那她们现在的态度可能另有原因。

    到了中午，她还是没有去吃饭，收拾了东西后便趴在桌上休息，已经很多天的中午她没有回宿舍了。

    “悠然。”

    听到声音的她爬起来看去，心中微微一颤，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顾学长，有事吗？”她淡淡地问道。

    顾清先是沉默了两秒，随后走了过去，抓住了悠然的手腕说：“有事找你，跟我走。”

    悠然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跟上了步伐。

    离开教室之后顾清便松开了手，悠然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直到二人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顾学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悠然不解。

    顾清回头朝她比了一个“嘘”的首饰，随后还是示意她跟上。

    到了门口，悠然伸头看了看，爷爷不在，那应该是换班了吧。这时，顾清拿出了教师证，对门卫说道：“高一二班助教顾清，带个学生出去买一下教辅。”

    门卫看了他的证后，便放二人通行了。

    走远之后，悠然忍不住大声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喂，顾学长？跟你说话呢！”顾清依旧没理会，在前面自顾自地走着，李悠然不明所以。

    “到底去哪儿啊？……顾清！”叫出名字的那一刻，悠然自己多少有些不适应了。

    前面的顾清停下了脚步，他沉默许久，李悠然准备上前的时候他开口说道：

    “你终于不叫我顾学长了。”顾清似乎有些欣喜，但是并没有表现太多。

    听到这话，李悠然愣了愣，她脑袋里飞速运转，顾清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不出个所以，顾清又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几天你都没好好吃饭，我知道你不愿意去食堂，所以……只能想办法带你出来了。”他一脸的认真，而李悠然却惊呆了。

    “你……你带我出来，是为了让我吃饭？”她不可置信地问道。

    顾清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李悠然很快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还把我当小孩儿？”

    “那不然呢？这么大个人，连吃饭都吃不好。”看似责备，但只有顾清知道，他心里更多的是难受，看着悠然受到的种种，自己还没办法去帮她解决，只能每天早上提前到办公室，给悠然准备早餐。

    但悠然并不知道顾清怎么想的，只是在顾清承认自己依旧当自己是小孩儿的时候心中多少不是滋味……

    那以前呢？也是把我当小孩儿是吗……

    一路上，悠然便再没有多说什么。

    学校里，魏琴琴深陷苦恼之中，时间越久，她越担心悠然，也更觉得愧对于她，可眼下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想告诉悠然，这只是缓兵之计而已，只是演戏而已，她真的很怕悠然觉得自己真的背叛了她。

    明明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却不敢轻举妄动，她不敢保证赵昕有没有在哪里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稍微的一个疏忽，很有可能是害了悠然……

    看着眼前的夏姝媛，她欲言又止，身边有人却无法倾诉的感觉，是真的很难受。

    夏姝媛是二人高中之后才认识的朋友，不比琴琴和悠然，两人初中便是很要好的姐妹，二人也正是因为在初中时都遇到了糟糕的事情不得不离开老家，所以琴琴才如此了解悠然的过去。

    现在只能期待快放月假，只要离开学校，自己便有机会和悠然解释清楚了，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至少要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似乎“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没有发生什么太过火的事情，悠然也习惯了独来独往，最多只是走到哪里还是被指指点点罢了。

    和顾清出去吃饭的事情总归还是影响不太好，且不说顾清也算是半个老师，如果让人看到，不知道自己又会多出来什么样的名称，所以那次之后悠然还是拒绝了顾清。

    顾清拗不过她，没办法，只能自己早一点出去吃饭，然后给她带进学校来。虽然悠然也推拒过，但自己长久不去食堂也不是办法，在自己还在意这一切的时候，她都在避免去有人的地方。

    因为那时的她在人群之中只会觉得浑身难受，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别扭和难受。

    别人的目光似箭一般，仅仅只是对她的指指点点，似乎都能在她身上烧出窟窿来，无形又致命般的伤害最令人束手无策。

    可是自己又真的能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顾清的好意吗……

    两头为难的她越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哪怕不是为了影响，她也没办法就这样接受顾清的好，这段模糊的关系似乎没有明确的界线，也正是因此，她才明白这不是她想要的。

    在想清楚之后的某天中午，顾清像往常一样给她带了吃的，她叫住了顾清。

    “那个，顾清……我有话跟你说。”

    顾清闻言，回头看着李悠然。

    “我想说……我想说以后你不用帮我带吃的了。”她抬眼直视着他。

    顾清没有回应，不知道是在等解释还是在等什么。

    “这段时间很谢谢你，但是……有些东西我必须得自己去面对。所以……所以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说完，她心中仿佛轻松了许多。

    拒绝顾清的好意，一方面是自己确实不该逃避现实了，但更多的却是，不想再让顾清把自己当小孩儿，也不想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鬼。

    她脑补过许多顾清的反应，他可能会不理会自己的拒绝，也可能会刨根问底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清听完后没有回应，而是就那样看着她。

    看了许久，眼神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半晌，顾清微微开口：

    “不错，这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李悠然。”

    他笑着离开了。

    她怔住在远处，看着他的身影，也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