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澡堂子隔壁的证券公司

    “不欠钱，余额四万五，19岁，大一下学期。”

    “这个状态，只有在梦里出现过。”

    李远走在江州大学的校园里面。

    火辣的阳光晒在身上，他丝毫不在乎。

    他渴望的就是这种真实感。

    不是做梦，是真的重生了。

    现在是2017年，他从一个毕业十年的死舔狗，到大一快结束的时候。

    6月8日，周一，气温36度，体感42度，风和日丽。

    上辈子自己是一个著名舔狗。

    2016年遇到同专业学姐佟雪菲，开启了舔狗之路。

    为佟雪菲写财经稿子，为她在短视频平台买流量，2018年的时候，亲手把她培养成了百万粉丝的财经女主播一姐。

    然后……自己就得到了几万块的负债跟微信上的一个红色感叹号。

    大三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学妹，再次沦落进了舔狗陷阱，后来在公司的女同事，相亲对象……

    他越陷越深，每一次都避免不了落入舔狗陷阱之中。

    工作毫无长进，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入职了一家基金公司，从打杂开始。

    结果别人一打是十二瓶，他一打是十年。

    被人赏赐了一个外号。

    复盘仙人。

    最终因为帅气的长相，不可避免的走上了水管修理工这条路……

    手机系统提示音传了过来，有强迫症的他，第一时间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状态栏，瞬间锁定消息来源。

    是个人都有这种天赋。

    微信。

    打开之后，看到某个置顶的联系人头像被标注了一个鲜红的‘1’。

    佟雪菲：“李远，最近考试比较忙，需要复习的功课也多，我就不出去吃饭了。”

    李远看了一眼之前的聊天记录，原来是自己这个死舔狗连续约佟雪菲好几天，昨天佟雪菲的一篇财经稿子爆了，给了很多流量，涨了几千粉丝，心情大好的情况下，才答应了今天中午一块出来吃饭。

    眼看着快到饭点了，佟雪菲又找借口不来了。

    “我可真该死啊！”

    “长这么帅，还是在大学这个环境，家境虽然一般，但也不算太差，竟然当了这么多年的舔狗！”

    “把当舔狗的能力放在提升自己上，用得着沦落到那种地步？”

    “大三时候舔的艺术学院那个学妹都能被自己一路护航到三百万粉丝，自己做就算再差，一百万粉丝总没问题吧？”

    “百万网红了，还用得着去舔别人？”

    “脑子进狗屎了！”

    他骂了自己上辈子。

    打杂十年，一朝重生，发现自己上辈子简直就是一部虐到极致的舔狗文学。

    蠢逼一个！

    佟雪菲再漂亮又能怎么样？最后圈子上去了，结识到身价上亿的游资大佬了，你算个屁啊！

    看了一眼佟雪菲发来的信息，他果断回复道：“学姐说得对，我最近也比较忙，还有十几门考试，所以财经稿子没精力去写了，学姐见谅。”

    怪谁都没用，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

    牢记自己的傻逼行为就行了。

    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提升自己！

    干！

    他来到学校门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莲花路的银河证券！”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了李远一眼，就说道：“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应该知道炒股跟赌博没区别，而赌跟毒这是怎么都不能碰的！”

    李远看向了司机，说道：“师傅，您是姓黄吧？”

    司机诧异了，跟见鬼了一样，“你怎么知道？”

    “蒙的。”

    司机顿时来了兴趣，“小伙子，你这运气不错啊！”

    李远感觉这个司机挺有意思的，就笑着说道：“是啊，我觉得有了这种运气，不拿来选股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准备去证券公司开个户。”

    司机笑着说道：“不瞒你说，我当年也是这莲花路股神，账户资金一度达到三百多万，不过现在嘛……你看这大热天的，要饭的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上班……

    听叔一句劝，有炒股的钱，吃吃喝喝不比打水漂强？”

    李远笑着说道：“可我感觉我要成为一个股神！”

    “买之前都是这么想的，买了之后就变成瘟神了，想买什么股票？叔给你看看？”

    “行啊，您帮我掌掌眼。”

    李远在这位师傅身上，看到了老韭菜的影子，于是拿出自己手机上的同花顺界面给他看了一眼。

    司机看见之后，顿时叫道：“嚯……好家伙，西海建设？两个月从十块涨到了二十三？小伙子，这种票你可千万不能碰啊，现在才跌到十七块，还有的跌呢！你进去了可就成接盘侠了！想到前年，叔就是误入了中国神车，一直到这个时候还在还债，作为过来人，叔还是要劝你……”

    “行行行，我不去银河证券了，带我去水立方。”

    司机再次懵了，水立方可是江州最豪华的养生场所。

    “这才十点多，你就去洗脚？”

    年纪轻轻，就要走这条路了？

    李远笑呵呵的说道：“这个时间刚刚好，技师才来上班，吃头茬。”

    “……”

    好像还挺有道理。

    “小伙子，看你这经验挺丰富的啊。”

    “您要一块不？我请您？”

    司机赶忙摆摆手说道：“我就指望天热的时候跑点活呢，下次没啥活的时候再跟你聊聊经验。实不相瞒，叔当年也是洗浴界的浴皇大帝，什么场子没去过……水立方是真不错……”

    “是吧，我就挺有眼光……到了到了……”

    李远指着旁边一个牌子说道。

    司机慢慢靠边停车。

    “师傅，多少钱？”

    “害，就这么几步路，你年纪轻轻就误入这条道，以后花钱的机会多着呢，叔是过来人……这几块钱就算了，你赶紧去吧，要是有人跟你有一样的想法，你这头茬怕是吃不到了！”

    说完，就打开车门，把李远给赶下了车。

    他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劝回了一个误入歧途的年轻人，冥冥之中感觉有一束光照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那个年轻人扭头就跳到了另外一个坑里，可相比较进入股市，洗脚按摩简直可以说是人间正道了。

    车子没开出去多远，仅仅是拐了一个弯，银河证券的大牌子，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笑了起来。

    “证券公司开在洗浴店隔壁……这老总品味不赖……”

    与此同时，大二女生宿舍。

    佟雪菲坐在床上，回复一些粉丝的评论。

    李远发来的信息，半个小时前她就收到了，但她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看。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央求自己跟他见一面之类的话语。

    可李远除了长得帅点，财经稿子写的好之外，并没有别的可以吸引她。

    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

    这一期的财经稿子，是有关银行的一些内容。

    “这波信息量真大！”

    “这波信息量明明真白！”

    “好久没见过这么凭E近人的主播了。”

    “真的吗？银行这么大吗？不对，银行这么不讲道理吗？”

    “别人我都不信，就信你的大道理。”

    “内容我是一点没听进去【舔】【舔】”

    “字幕挡在前面是什么意思？兄弟们是真来学知识的，信不过兄弟是吧？”

    佟雪菲看见这些调侃，不仅没有生气，脸上反而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都是流量啊。

    没有李远的稿子，她就是个花瓶，毕竟短视频平台不缺美女。

    可给自己添加了财经主播的标签，身材的优势就会被无限放大。

    虽然才五万多粉丝，但她的热度已经是抖音财经主播第一位了，不到十个视频而已。

    她对自己的身材颜值非常自信，同样她也清楚，凭借她的能力，没可能实现阶级跨越，自媒体时代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要她粉丝多，早晚可以跟真正的大佬搭上话，进入大佬的圈子。

    回的差不多了，她才切换到微信界面。

    还没等信息缓冲出来，她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该怎么拒绝那个家伙呢？”

    “晾了半个小时，应该也差不多了，要控制一下，别说难听的话就行，那些大四的都写不出他那么高质量的稿子。”

    “可惜就是家里太穷，投流量都是抠抠搜搜的，几百几百的投……又不能直接找他要……”

    此时，微信消息已经缓冲了出来。

    等她看见李远发来的那句话之后，整个表情愣住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家伙不给自己写稿子了？

    死缠烂打这么久，天天早安晚安还要送早餐的舔狗，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瞬间，她有些生气了。

    因为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在给李远机会，否则自己那些写真照片，怎么会轻易给别人。

    于是她直接回了一句：“既然这样，那你以后就别给我写稿子了！”

    发出去之后，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李远的舔狗模样了。

    肯定会第一时间跟自己赔不是，然后恳求自己别生气。

    毕竟她在学校两年，被搭讪的次数比吃饭的次数都要多。

    虽然学校没评选什么校花，可她知道，私底下很多男生都把她当校花来看的。

    然而，足足等了五分钟，李远那边都没回复。

    她急了。

    目前真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对象，李远这个大一生，对资本的发展历史了解的太清楚了，并且还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那些见解，或许对于大佬来说很可笑，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高深莫测的顶级理论。

    别看她的评论区都是看球的，实际上真正能火起来，还是靠着过硬的内容质量，否则为啥那些擦边女主播一个个粉丝就几千？

    她这个号才运营不到一个月。

    之前找过别人写财经稿子，同样也是现在的打扮，忙活了半年，才一千多粉丝。

    所以李远就是保证质量过硬的基础。

    刷了十几分钟的视频，突然间收到了一条微信。

    还没等到她打开，又响起了一连串的提示音。

    “肯定是刚刚没看见，现在看见了，开始慌了。”

    她慢慢打开，两秒钟之后，微信消息缓冲了出来。

    结果……

    竟然是自己室友的？

    “雪菲，中午要吃什么？”

    “喝奶茶吗？”

    “盖浇饭还是炒面？”

    “食堂新开的一个窗口很火，卖的烤rou饭，但是需要排队……”

    佟雪菲咬牙切齿，最终回了一句：“帮我带一份盖浇饭吧，等下我给你钱。”

    没等到室友回复，她就退出了聊天窗口。

    她看见了李远发过来的一句话。

    就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