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只是错觉罢了，怎么可能会有‘另一个自己’？ 黑羽快斗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撕开自己的视线，不再看那扇明亮的玻璃窗，看向国语老师。 因为他刚刚戛然而止，还直直地看向玻璃窗，国语老师收敛了一直浮在脸上的笑意，她有些担忧地蹙眉，“黑羽同学？” 说着，她疑惑地向窗外看去。 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校园的一角和街景。 “抱歉，刚刚出神了，”黑羽快斗道，他继续回答刚刚的问题，“我认为是‘另一个自己’。” “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是‘另一个自己’。” 他顿了顿，又刻意地补充了这句话的前提，“在村上春树先生的《镜》中。” 国语老师收回看向玻璃窗的眼神，她等了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啊？就这两句吗？怎么比昨天还简短啊！ 昨天好歹还在‘是另一个自己’的观点后面解释了几句，今天就真的只有这一句。 她噎住。 如果是其他同学这样，国语老师一定会含笑着一拳揍上去，让可爱的学生尝尝什么叫做‘老师の爱抚’，但是，这是黑羽快斗。 是那個在课堂上格外认真听课，会让老师有些担忧‘是我讲错了吗？快斗君听得好认真啊，果然是我讲错了吧’的黑羽快斗。 而且他刚刚的动作有些怪异。 出于关心学生，真的只是出于关心学生的角度，国语老师很快收拾好面部表情，和蔼可亲地道：“原来如此，很精辟呢，黑羽同学。” 她颔首，“请坐下吧。” 又补充，“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去校医室哦，新校医室更完善了，校长专门请了一位大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过来兼职，每个偶数工作日都会在学校。” 新建立一个校医室的理由是：校长关爱同学。 当然，全校都知道真实的理由是那个假发满天飞的怪谈之夜。 黑羽快斗若无其事地点头，“好的，老师。” 他坐下。 中森青子小心地探头过来，低声担忧道：“快斗，你没事吧？” “没事。”黑羽快斗瞥了一眼台上假装没看到他们在说悄悄话的国语老师，又瞥向中森青子。 他刚要随便解释一下，目光落在中森青子肩后的窗户，便定格住。 不知何时，有一只乌鸦悄无声息地立在玻璃窗外，那是一只右眼有X形缝痕、左眼幽红的乌鸦。 它直直地盯过来，在看到黑羽快斗发现它的时候，它用额头的黑色鸦羽顶了顶玻璃窗，有种无声的眷念感。 几秒之后，它突然向上极速飞离窗户。 中森青子回头，“怎么了？” 她只看到空荡荡的窗户，于是回头的时候有些纳闷，“你今天怎么一直在盯窗户，是外面有什么吗？” 那只漆黑的乌鸦又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它立在玻璃窗边缘，只悄悄露出鸟头，像是怕中森青子再次突然扭头。 它用额头蹭了蹭玻璃，委屈巴巴地撒娇。 黑羽快斗：“……” 有只乌鸦。 有只很怕中森青子的乌鸦。 原来中森青子的恐怖名声已经传播到乌鸦群体里了吗！ ……当然不可能。 在中森青子再次狐疑回头之前，黑羽快斗简单地吸引住她的注意力，“我有些头疼。” 中森青子立刻低声询问，“要去校医室吗？” “不用，应该是布谷钟的问题，”黑羽快斗瞥了一眼那只乌鸦，“卫生间没用，放学后我把它送去神社吧。” 不速之客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没钱。 黑羽快斗最迫在眉睫的问题：不速之客。 更准确地说，是：‘不速之客’是一次性的不速之客，还是持续性的不速之客？ 对方会不会再回来？ 考虑到‘不速之客’梳理现状的认真程度，黑羽快斗偏向后者，再考虑到对方拜访和暂时离开的时机，他推测对方下一次拜访很可能是在明天。 时间太过紧迫，对方也太过不科学了。 这位不速之客没有主观恶意，但目的不明，黑羽快斗决定：先按兵不动。 指隐瞒他还活着这件事，把今天抹掉，让对方继续以为他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这样有个问题：中森青子。 中森青子把对方当成是他，和对方近距离接触，有概率会遇到危险，必须先把她引走，让她最近不要靠近‘黑羽快斗’。 这很简单，黑羽快斗非常擅长。 他压低声音，“那家神社很灵验，我认识负责主持祭祀的神主先生，所以把钟交给我吧。” “神社？”中森青子迟疑了片刻，她看向黑羽快斗，“好吧。” 但是……真的管用吗？ 昨天和那只乌鸦对视，宛如迎头一泼凉水的感觉记忆犹新，怪谈镇压怪谈也完全没用，她有些担心。 还有，昨晚，黑羽快斗和布谷钟单独相处，真的没遇到危险吗？ 中森青子迟疑地盯着黑羽快斗的侧脸，她看到对方张嘴说话，“青子，你放心……” 说话的时候，对方的声音突然含糊起来，像是舌头肿胀后的异样声音，嘴巴也越张越大，脸部快速肿胀变形，整个头都鼓了起来。 像是一只快速吹气的‘气球’。 ‘气球’还在嘴巴一张一合地说话，“……我绝对不会出事的。” 中森青子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呆愣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和自己只隔了十几厘米的肿胀人形气球。 ‘气球’的眼睛像是煎蛋一样，蠕动着扭转过来盯着她看，声音也更加古怪，像是夹杂了粘稠的液体，“你怎么了，青子，怎么这么害怕地看着我？” 中森青子：“……” ‘气球’越发鼓胀，在达到一定程度后，它定格住，‘嘭’地炸开。 有冰凉的液体溅在中森青子的脸上。 她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身体也符合生理本能地完全僵住，她张了张嘴，“……” “啊！！！” 身后突然有人接近，一只手伸过来捂住她的嘴，黑羽快斗无奈的声音传来，“喂喂喂，不用这么大反应吧，青子？” “只是气球而已。” 中森青子呆呆地转头，顺着那只手臂往上看，看到黑羽快斗完好无损的脸和若无其事的表情。 她：“……”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程度稍微向下降了一些，她再转头看向黑羽快斗的座位，发现座位四周散落着黑蓝色的气球碎片。 周围的同学都松了一口气，露出‘呼，快斗君终于恶作剧……啊不，是变魔术了！恢复正常了！’的神情，放松地看过来。 中森青子：“……” 中森青子从抽屉里抽出一把镜子照自己的脸，她看到镜像中的自己脸颊两边分别有像猫咪胡子一样的红色痕迹。 她慢慢放下镜子，缓缓握拳。 “黑！羽！快！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