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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塔楼的调查过程(三)

    阴湿潮冷的恶臭水面漂浮各式各样的排泄物、垃圾、动物尸体,尸臭和霉菌滋生,嗡嗡嗡的可爱绿壳苍蝇与横冲直撞的蟑螂被一只只老鼠咀嚼得嘎吱嘎吱,而硕鼠的尸体又馈赠了这些肮脏恶心、令人作呕的生命。

    蚊子——这些传播瘟疫的小家伙——下水道是它们滋长的温床苗房,糜烂的环境不单单生长出苔藓和真菌,同时这也是动物们喜悦游戏的天堂。

    破损的蜘蛛网上还停留着它们那心灵手巧的勤劳主人,银色的丝线藏匿在阴影之中,硕大得怖人的大蜘蛛躲在暗处,咀嚼不幸落入陷阱中的老鼠和毒蛇。

    泽彼思.洛瑟——塔楼守望,入职已久——位于所在途径第九位阶‘巡警’的异人先生——此时正带着塔楼工造的防护面具,露出鼻梁之上和一双透露出烦躁的眼,手中死握住一枚看上去残破的玫瑰胸针,鲜血滴滴答答的的落到地上,就像是一枚枚绽放的玫瑰,引诱着吵吵嚷嚷的苍蝇和蚊子。

    虽然年轻的瓦萨尔斯小伙子紧闭双眼,而且没有人牵引,但是他好像不受影响、有着自己的目的地似的,一步步虽然缓慢,却是准确的、没有迟疑的。

    侈尔带着自己的人守在上面,现在陪着泽彼思的是赶来的搜查小组和纳克萨。

    塔楼的分组是等级和分工的,诸如攻坚的是配备镇压锤的攻坚组,而协助调查的则是此刻待在泽彼思身边的搜查组——注意,不是保卫组——他们手中提着是密斯克布索罗大学最新研制的手电筒,能十分清晰的照射出眼前昏暗的通道。

    毕竟是搜集线索。

    钨丝手电还真是不赖,是吧。

    墨绿色的水倒映青色光纹在下水道的上臂和侧墙上,倒映在人们胸口佩戴的那枚纯洁骄傲的塔楼徽章之上。

    防护面具拥有一些阻碍臭味传递的能力,否则令人作呕的恶性气味就会充斥众人的鼻腔,纳克萨很难想象会有人能够在这种环境里进行作业——他已经后悔和泽彼思一起下来了,他可是个贵族少爷,几乎能说是娇生惯养的,可从没见过这种场景——漂浮的动物尸体和垃圾废物,若隐若无的臭味和.......等等,那是什么?

    缓慢流动的水面漂来一个臃肿的、散发着恶臭与疾疫的聚合。

    “是一个人类,”

    一个塔楼员工用手中纤细坚固的打捞叉拨弄了一下,开口道。

    “高度腐烂,已经生长出蛆虫,分辨不出性别。”

    “呕哇,身上有卡卡街的家族纹身样式,”纳克萨强忍着呕吐感说道,“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上下,身上衣服腐败,但还能看出生前的衣着简陋——这身子都肿起来了,而且........他的头皮被割下来了?呕——该死的。”

    请不要因为纳克萨先生在明参面前表现得像个缺乏自信的自卑可怜虫,就把他当做一个无用的摆设吉祥物。

    在入职塔楼守望之后,更多的尸体、凄惨是死相是他们必须经常接触到,警局、墓园、收殓倌.......自然会有人带他们去熟悉这些血腥而令人恐惧的存在。

    不过,他更情愿面对刚死去的异形怪物,也不想看到这种高度腐烂的尸体。

    “凯闻巴多秘教团?”

    有人发出质疑,很显然,卡卡街几乎与卑卡布尼人所相关联的,因此有这种联想是很正常的。

    “不一定,”刚刚那个塔楼员工已经收回了打捞叉,叉头对着地面敲了敲,似乎没有把这具尸体回收的打算。

    “几乎每个月,政府的下水道清理人员都能捞到几十具来自卡卡街的尸体,他们似乎是参与到某些帮派的争斗,又或者是单纯的还不起欠款——你知道的,守望先生——就算是最最尽职的警察也不愿意去管卡卡街的事,除非涉及到一些大案子。”

    “据我所知,”曾经翻阅过不少资料的纳克萨顺了顺气息,“卡卡街的一些帮派自称为‘家族’,他们喜欢把敌人或背叛者的头皮割下来作为威慑的手段.......野蛮而残暴。”

    说到这里,他强忍着不适感,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渐渐漂浮过来的尸体。

    本应该空荡荡的眼窝此刻填满蠕动的米粒般大小的蛆。

    应该是被老鼠或其他东西叼走了吧,眼球。

    不正常的皮肤因为皮下脂肪的漫溢已经变得有发黄,斑点般的红色密布、裂开,里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驱虫,甚至有些已经成虫飞去,只留下残遗的虫蛹。

    绝对不止一个礼拜,苍蝇从卵到成虫最少需要七天,这具尸体上至少是第二代蛆,不排除是第三代,但可能性不大......从孵化程度来看,应该经过九到十天,尸体不可能第一天就生蛆,如果要调查,死亡时间需要往前推......呕。

    估计是因为最近闷热潮湿的气候,再加上下水道的环境构成了一个极好的发酵的温房,才会加速了尸体的腐败。

    嗯?他脖颈处有不正常的撕裂.......像是野兽.......瓦萨尔斯有什么大型或中型猛兽么——不对,这里是城市,不是乡下农村庄园那种地方.......

    等等,不是猛兽。

    纳克萨从刚刚那个塔楼人员的手中接过打捞叉,固定住尸体,继续观察。

    幸好这个面罩隔绝了臭味啊,纳克萨心想。

    胸口处有一到极深的伤口,虽然尸体高度腐烂且肿胀,但依旧醒目。

    利器刺入,显而易见。

    “他和我们调查的失踪案应该没有关系。”

    紧闭双眼的泽彼思肯定的开口,对于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附近的没有能感应到他的灵。”

    似乎是担心别人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高兴先生解释道:“一般死去的人的灵会在尸体附近徘徊一个礼拜左右,这只能证明这具尸体已经死去一个礼拜以上,”

    没有被明参或者说西维毕克所影响,泽彼思此时的形象完美符合人民眼中的一个正直的异人、一个优秀的塔楼守望。

    “当然,这并不是一定准确的,也可能是他的灵被驱散,”

    不高兴先生紧闭双眼,捏紧了鼻子,这导致他的声音瓮里瓮气,“如果是那样,我就没法看出来了——或许需要‘验尸官’仔细检查才能得出结论——继续前进吧。”

    “呕哇。”

    纳克萨终于还是被恶心到了。

    “不管怎么样,既然出现在这,还是带回去给‘验尸官’看看吧。”

    把打捞叉重新还给人家后,纳克萨起身拍拍手,继续跟着队伍前进,而有两三个人则没有跟着队伍,他们照着纳克萨的话,把尸体固定住——当然,打捞是后续,他们得去穿件厚实的防护服——哇哦。

    “在那里。”

    没过多久,泽彼思指着一处地方,众人看过去,都觉得心头一凉。

    那是一只设计过时、已经不再时髦的靴子,布满泥泞和污渍,愉悦的映照出孤独和注定的悲惨。

    原本在上面的涂料因为使用的时间太过漫长而掉色,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精心挑选的破烂的蝴蝶结似乎在讽刺、绝望的责备前来的众人。

    泽彼思面色苍白的睁开眼睛,他显然看到了自己所找到的东西——一只过时的女款小靴——属于莎拉.锡比莱的靴子。

    “和约翰.锡比莱所描述的,莎拉.锡比莱失踪当天的穿着对得上,”纳克萨上前确认后,有些沉重的开口,“这应该是去年生日时,父亲给她的礼物。”

    “他妈的。”

    没有了明参气势上的压制,泽彼思似乎更加随性了一点。

    他的左手带起一个雪白色、似乎有些胶质感的手套,走上前,轻轻提起了这只靴子。

    “别那么沮丧,纳克萨,”泽彼思的声音从面罩后面传出,有些古怪,“至少在我的感知里,这个女孩还活着。”

    “你会习惯这种事的。”

    他把这只靴子交给了一旁的塔楼员工,然后蹲下身子。

    处于‘巡警’位阶的泽彼思,观察能力虽然不及身为‘窥视者’的纳克萨,但搜寻线索、查找人口的能力终究还是比一般人还要强大的。这也是为什么桑铎选择让他和纳克萨配为一个小队——具有优秀搜查能力,能够及时汇报相关情况,同时可以兼顾灵活的作战——用来搜寻线索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同于此时仔细观察地面的泽彼思,纳克萨所处的途径位阶导致他能更加笼统的观察大体。

    金发贵族抬起脑袋,金发垂下露出洁白高傲的额头——水面反射的灯光映照在圆拱形的墙面,粼粼微微。

    “.........伙计,把灯往墙上照照。”

    小透明先生拍了拍身边一个人的肩膀,后者把手中的灯抬高几分,晃荡荡的照向墙面。

    “有什么........哦,天哪!”

    “这是什么?”

    所见场景有些超出认知,但到底还是在人的智慧能够接受的情况之下,因此只是让人们发出惊呼罢。

    “脚印。”

    纳克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嵌着黄金的、橡木柄的放大镜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人类的脚印——这家伙鞋码挺大的——鞋印看不到暗章和纹样,估计是被刻意磨平了,这样我们就没办法从鞋的购买渠道找人。”

    瓦萨尔斯的所有鞋店售卖的靴子,脚底的鞋纹每一家店都是不一样的。

    “泽彼思——你发现了没有?”

    “这根本不用问啊,”不高兴先生皱起了眉头,“虽然我的‘观察’不如你,但基本的逻辑我还是懂得的。”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得出对方脸上的疑惑。

    “我们刚刚下来的时候,是检查过下水道的,”

    泽彼思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缓缓吐露,道:“因为沉积了许多污垢和淤泥,只要有一点点的痕迹都很难掩藏,但是来的路上根本没有哪怕一个脚印。”

    “但是现在,”纳克萨自然而然的接过话,“在这里却出现了脚印——在墙上——在墙上行走?”

    杂乱无序的脚印就连方向都显得那么怪异,一串串的颠倒莫名。

    留下脚印的是下水道通路上常见的累积物,既然在来时没见到脚印,那么就需要扩宽搜查范围,毕竟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无论从哪个地方都可能通往这里。

    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有人可以在这里留下一直延伸到拱形天花板的脚印。

    不是普通人的话.......

    他们沉思片刻,而后同时吐出了一个单词。

    “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