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世胡亥
夜色降临。 天空中繁星点点，唯独象征帝王皇权的紫薇星黯淡无光，失去了往日般的闪亮。 “不知殿下和赵大人特意前来有何要事？”见到赵高与胡亥这两人，李斯内心感到一丝不安，不敢大胆猜测以免惊慌失措。 “李大人，到你这里，自然是有事与丞相大人你商谈。” “那不知是为何事？” …… 始皇因病而崩于沙丘宫中，为避免诸位皇子们趁此机会争夺帝都咸阳的掌控权，为防止各地各将因而兵变，为避免匈奴、东胡、月氏等强敌借机来犯，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等如今最具权势的几位决定秘不发丧。 他们将始皇帝的尸体放置在既又能通风的辒凉车中，让过去受始皇宠幸的宦官做陪乘，每走到适当的地方，就献上饭食，百官象平常一样向皇上奏事。宦官就在辒凉车中降诏批签。 李斯坐在另一架马车中，神色不定，内心挣扎不安，感到十分纠结。 “李大人，你可要考虑清楚。” 昨日与赵高的一番谈话，导致了他现在这番情况。 “我究竟应该如何选择！？”李斯望着车顶，声音低沉，充满无奈。 他是绝对忠于皇帝陛下的人，从最早入秦时，被当时的秦国丞相吕不韦任以为郎，后来他不断向秦王政提出谏言，官位也从长史至廷尉，以至于在秦国统一天下后成为万人之上的宰相。在统一六国的过程中，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灭六国后，他制定了大秦的礼仪制度，废除了分封制度，统一了全国文字和度量衡…… 以赵高现在掌控的实力，绝对可以毫无声息的将李斯杀死，但他和胡亥大费苦心的“请求”李斯帮助他们是为了什么，正是因为李斯为大秦做出的那些贡献，如果胡亥想要登基成为皇帝，如果有丞相李斯的支持，朝堂之上除了个别大臣官员，绝对无人敢作声。 “可是我真的有选择吗？” 李斯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明白人。说实话，他虽然忠心于始皇帝陛下，可如今他所忠心陛下已然驾崩。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不小的作用，恐怕自己的结局，就是要给他效忠了一辈子的陛下陪葬去了。 …… 酷暑八月，上郡肤施。 所有要臣和两位公子殿下齐聚一堂。 “什么？” 扶苏听到诏书，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竟是跌倒在了地上。 之所以会如此，皆是因为在李斯决定支持胡亥登基称帝后，三人联手伪造了始皇帝的遗诏。 诏书中言道： “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余武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秏，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余武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蒙恬与扶苏、余武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本段是司马迁《史记·卷八十七·李斯列传第二十七》原文） “嗯？” 蒙恬为臣为官为将多年，经验丰富，仅是听诏书所言，便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眼见那边公子扶苏重新站了起来，接过赐剑，准备自刎，立即劝阻。 “且慢如此！” 他走上跟前，对扶苏说道：“公子只因一道诏书，就要当即自刎吗？” “父皇让我死，我又怎能活下去呢！”扶苏苦笑，就要再行自刎。 但又被蒙恬拦下，只听蒙恬说道：“或许此事另有隐情，不若向皇帝陛下上书求证，倘若属实，身为臣子，我等如何敢不死？” 见到蒙恬这么劝说，宣告诏书的天使说道：“难道两位要抗旨吗？” 扶苏楞了一下，悲伤说道：“父皇的诏书又有谁能作假，又有什么好求证的呢？” 长公子扶苏第三次拔剑欲自尽，这次却又被余武拦下。 “我早先得到一消息，先前不说出来是怕大哥和蒙将军不信，但现在却不得不将之告知于众。” …… 继续往前走，从井陉到达九原。正赶上是暑天，始皇帝的尸体在辒凉车中发出了臭味，李斯就下令随从官员让他们往车里装一石有腥臭气的鲍鱼，让人们分不清尸臭和鱼臭。一路行进，从直道回到咸阳！ “终于到了！” 胡亥掀开车帘，望着前方的大秦都城，心中感慨万分，同时激动不已。 筹备了多年，也期待了多年，如今终于要实现，即将登临帝位，又有何人能按耐住这种心情呢？ 至于他的好大哥扶苏，他的亲弟弟余武，还有蒙氏一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看你们是否愿意背负骂名而反抗“朕”了！ 不过这么久的时间，为何还未有人传来回信，难道扶苏这些人真的要当乱臣贼子吗？ 想到这里，胡亥内心颇为希望扶苏能够反抗自己，那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给他亲爱的大哥安上谋逆的罪名，可蒙恬若要反抗，以其在军中威信…… 希望不是那样的情况吧。 不约而同，李斯也掀开了车帘，同样目光望着咸阳都城，他此时的心情不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有疑惑，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有愧疚，如此作为实在愧对皇帝陛下；有不安，远在上郡的扶苏公子、余武公子还有蒙将军…… 这时，赵高突然找到胡亥，神色严峻。 “殿下，大事不好。” “怎么了？难道扶苏与蒙恬真的要叛逆吗？” 只见赵高摇了摇头，严肃说道：“不是扶苏和蒙恬，是您的亲弟弟余武！” “什么？这怎么可能？” “确实如此，不知为何，余武竟然早已得知始皇帝驾崩的消息，而我派去下达诏书的人都被其当场杀死！ 随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蒙恬麾下半数兵权，甚至宣告天下自己才是正统。我也是至刚才，才得到罗网传来的消息。” “竟然这样！真不知道我这个弟弟哪里来的信心，竟敢和我对抗，以为凭他掌控的那十几万人吗？真是天真可笑！” …… 这支规模庞大的巡游队伍，历时近一年的时间，终于在九月回到了咸阳。 当日，早已迫不及待的胡亥便令赵高、李斯两人将始皇之死公布天下。 举世震惊。 同时，根据始皇遗诏，十八子胡亥为皇太子。 “至咸阳，发丧，太子立为二世皇帝。” 二世胡亥登基之后，立即通告天下： “皇子余武杀害天使，意图谋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