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飞扬的水花
比起费城来说奥克兰的冬天其实很不像冬天，这个温暖的城市一年有260天阳光普照，即便是在深夜，只要没有风，走在街上也并不会感觉到多少冷意，更何况仅仅是晚上七点刚过，两个小时前，这里还沐浴在一片灿烂的夕阳当中，而随着天渐渐的变暗，这条在奥克兰市颇有名气的酒吧街上一盏盏霓虹灯纷纷亮起，在熙熙攘攘川流而过的人群当中反射出斑斓的光彩。 “橡树酒吧”正位于两条酒吧街的交汇点，即使在这个到处都聚集着各种吧的旅游城市，这间以城市标志物命名的酒吧也颇有名气——奥克兰（Oakland），在英语中意为“橡树之地”，而这座城市在诞生之前恰恰是一片橡树林。当然，橡树酒吧之所以如此有名并不完全是因为它的名字，更多的，是因为它是勇士队球迷的聚集地之一，这从酒吧招牌上方印着勇士队标志的巨大灯箱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堪称巨无霸的家伙威风凛凛地雄踞在酒吧街的正中央，上面明黄色的金门大桥和湛蓝的海水在霓虹灯和路灯的交相辉映下显得更加明亮，即使在街道的尽头也能够一眼望见。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酒吧中已经人声鼎沸，其中却有不少的东方面孔，奥克兰位于旧金山湾区的东部，是米国仅次于纽约和洛杉矶的第三大华人聚居区，境内有50万以上的中文人口，而这些人当中也有众多的篮球迷，此时他们分散在一群长着各式各样肤色和五官，又同样身着勇士球衣的人群当中，并不显得多少突兀。 偏安于酒吧一隅的一排吧椅上就坐着这样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也许是个长期在办公室里伏案工作的白领，他的肤色甚至比某些白人还要显得白皙一些，只有从他那比起西方人显得平整而又精致一些的五官和漆黑的瞳孔当中，才能依稀辨别出他身为炎黄子孙的血脉。望着酒吧中央的巨幅宽屏上打出的双方首发阵容，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嘬了口手中的小瓶啤酒，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嘿，本，今天你怎么没穿衣服就来了？”一个有些微胖和秃顶的男人有些费力地人群中挤了出来，用流利的米语大声跟他打着招呼，也许是太挤而又太热的缘故，他的额头上满是油光锃亮的汗渍。 “有吗？”被称为本的男人低头看了看身上整整齐齐的格子衬衫。 “球衣啊！球衣！我们不是水花兄弟么？”秃顶男人说罢有些费力地转过身去，向他展示着自己背上那硕大的“30”字样，3XL尺码的球衣在他的身上简直就像是童装，要不是球衣的质量还过得去，早就被撑爆了。 “哦，忘记了。”本摆出一副“我就是在撒谎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秃顶男人叉着腰，正想数落他两句，却被人群陡然爆发出的欢呼声打断了，他连忙转过身去，勇士队的球员已经开始入场了，他张开双臂，跟着人群大声喊道：“StephenStephen！”背上的30号随着他的动作有些夸张地抖动着。 本望着酒吧中林立的手臂，有些烦躁地跟着挥舞了两下，随后举起手中的酒瓶猛灌了两口，冰冷的酒液冲击着他的喉咙，让他不由自主地大声咳嗽起来。 “本，你今天真的有些不对劲，”秃顶男人有些担心地望着自己的同伴，“别把工作上的问题带到酒吧里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就要尽情地喝！尽情地喊！尽情地享受胜利！GoWarriors！”他有些亢奋地吼着，试图让自己的同伴也跟着亢奋起来。 “GoWarriors！”所有人跟着他吼道。 “Yeah！”秃顶男人回过头来得意地拍了拍本的肩膀，“好了，就是这样，笑一笑，很好，继续保持，今晚一定是我们的胜利。”他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肚子上的赘rou好一阵摇晃。 “比尔，不，老钱，恐怕今天晚上的胜利，我不能和你一起分享。”望着大屏幕上一晃而过的76人替补席，本在心里喃喃道。 …… “76人进入状态很快！来自迈卡威的长传！亨利－希姆斯的快下！这个6尺10寸的大个子快得简直像个后卫！空中接力灌篮！6－0！76人的小伙子们在客场两连败后肯定憋足了劲，难道今天联盟胜场差距最为悬殊的两支队伍会给我们带来一场角色反转的好戏吗？”**的解说席上，肯尼－史密斯用他一贯的腔调解说着比赛。 “我想勇士主场的球迷们可不会这么认为。”巴克利一如既往地反驳着搭档的观点，他已经习惯了。 “虽然我很讨厌这个大嘴胖子，但是他说得对！”秃顶男人挥舞着粗胳膊吼道，顿时引来周围一片喝彩。 “SplashBrothers！SplashBrothers！”甲骨文球馆的所有主场球迷都张开了双臂，呼唤着他们的英雄，水花兄弟，目前联盟当中最炙手可热的后场组合，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的手感简直太合适不过了，勇士队在他们的带领下打出了24胜5负的最佳开局，位居联盟榜首，今天面对联盟垫底的76人，尽管开局不利，但球迷们仍然对主队充满着信心。 在全场球迷的助威声中勇士队终于显示出了他们联盟第一的实力，在接下来的5分钟里他们开始在三分线外花样轰炸76人队的篮筐，篮球穿过篮网翻起的水花一浪快似一浪，让场上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人都几乎沦为了看客，18比5的小高潮，勇士队在转瞬之间完成了反超。 “贾卡尔！”布雷特－布朗教练站起身来向着如同梦游的贾卡尔－桑普森大声吼道，“你想被换下来吗？” 赛前布朗教练给贾卡尔－桑普森在防守端安排了很重的戏份，2米06的他比克雷－汤普森高出2英寸，这样的身高差距足以让他限制住对方的接球投篮，加之汤普森本身的自主进攻能力偏弱，更不擅长造犯规，当手风不顺时，他也就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威慑力，这正是布朗教练所期望的。 然而贾卡尔－桑普森却用他拙劣的表现狠狠地抽了教练的耳光，难怪布雷特－布朗要大发雷霆了。 其实勇士和76人在战术层面上的思路很有些类似，前者每48分钟内的回合数超过100，冠绝全联盟，而后者也不遑多让，每48分钟可以打出99.2个回合。但在这100左右的回合数内，勇士却能取得场均110分的爆表分值，甚至每场比赛都能净胜10分以上，而76人则仅有可怜的99.5分，甚至是全联盟唯一一支每100回合拿不到100分的队伍，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两支球队目前的处境，相对于勇士而言，76人在运动能力上丝毫不落下风，他们所缺少的，正是前者赖以制胜的团队协作和攻坚能力，很多人认为单纯依靠外线投射无法真正掌握比赛的主动权，但勇士队却用他们特立独行的打法狠狠地打了众多专家的脸，他们也只能在76人身上把脸再找回来了。 “哦，让我们来看看76人板凳球员们都在干什么……第一节还有1分30秒，他们甚至没有站起来庆祝过一次……这是托尼－罗滕，他的表情仿佛刚刚吃了一坨查尔斯的大便，这是K.J.迈克丹尼尔斯，他又拿起了一杯佳得乐，这已经是本场比赛的第三杯了，这难道才是他混进联盟的真正目的？杰里米－格兰特，他貌似在抠自己的脚……我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菜鸟丁，我们的表情帝在做什么？他是在发呆吗？哇哈哈，看来仅仅5场比赛就已经让他融入了这个球队的氛围，干得漂亮。”肯尼－史密斯望着76人板凳席上的众生相吐槽道，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比赛上了。 “肯尼你也黑得漂亮。”巴克利靠在椅子上摇头晃脑，显然他也失去了和搭档斗嘴的兴致。 橡树酒吧中一片轻松愉悦的气氛，勇士队在18比5之后，又掀起一波14比6的得分浪潮，迅速拉开了分差，首节过后，32比17，斯蒂芬－库里，克雷－汤普森，哈里森－巴恩斯，德雷蒙德－格林悉数坐在板凳席上，尽管他们早就预料到这场比赛会形成一边倒的局面，但那也应该是在第三节，至少第二节，结果第一节还没结束，他们已经开启了装逼模式。 望着大屏幕上76人替补席的特写，本在周围乱糟糟的哄笑声中，暗暗攥紧了拳头。 丁为并没有如肯尼－史密斯说的那样是在发呆，经过了两场失利的他已经能够冷静地面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场面，即使那场面让他非常的不爽。尽管双方的差距无论从纸面上还是从第一节的表现上来看都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但丁为在心底里坚持认为这就是勇士的风格，面对任何一支球队他们都可能打出这样的比分，但并不等于他们就一定能够赢得比赛，至少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分别输给了5支球队，而最近一支竟然是战绩联盟倒数第二，且少了当家球星科比－布莱恩特的湖人？ “小萌，能不能把这场比赛给我回放一下？” “你是要普通的，还是剪接分析过的？” “你直接说是公众章节还是Vip章节就得了呗？我要Vip的，高大上加特技的那种，现在可没多少时间浪费。” “看来你的心情不错，处变不惊了嘛小子，10个能量点，新鲜出炉的比赛一份，客官您慢用。” 丁为汗了一下，怎么有种进了同福客栈的感觉捏。 唰！唰！唰！ 篮网上的水花仍然在不断飞扬着，此时勇士队的球员和球迷们不会知道，今天的甲骨文球馆，即将诞生一个令他们在几年之后想起来仍然会不由自主从内心深处恐惧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