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仲夏盛雪 梦中天地

    孙衍摸了摸眉心处，确实感觉到些许凸凹不平处。

    老李四处张望一番，然后跑去一家胭脂店，不多时就借来一面铜镜。

    孙衍透过铜镜，却发现眉心处那半枚几乎已经没了痕迹，只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些异样。

    时值五月，正是烈日高悬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却打破了人们对于酷暑的平凡认知。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竟然只是带来丝丝凉意，比起冬日大雪动辄夺人性命，这雪更像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邾滥山脉，一片银装素裹，山势飞舞，犹如银龙驰骋，山中无数大妖惊叹仲夏异象，只怕天地间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物现世了。

    “衍儿，下雪了。”

    郭氏说到。

    郭氏已是半老徐娘，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却也不禁动了少女的欣喜。

    “是的母亲，这雪不寒。”

    孙衍回答到。

    郭氏抚摸孙衍脸颊，满是心疼。

    “衍儿，这些日子可过的还算舒心？都怨那杀千刀的妖怪，苦了我家衍儿。”

    说着郭氏不禁抽泣起来。

    郭氏向来是个坚强的女子，而且经历诸多，早已看惯世间百态，但孙衍却是她为数不多的软肋之一。

    孙衍连忙安慰母亲，扶着母亲往堂屋用膳。

    晚间孙衍回到房间，吩咐老李不要将白日在市集的见闻说与他人，然后打开那本从布袍方士手中得来的古书。

    古书之上记载的都是些人皇时代的奇境异闻，孙衍认真研读近两个时辰，却再没能进入那个水与墨组成的天地世界，这让孙衍不禁一阵失望。

    已至子时，孙衍沉沉睡去。

    ······

    雪覆千里，天地间一片素白，孙衍于皑皑白雪中踽踽独行，寒冷刺骨，教人浑身颤栗不止。

    孙衍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袍子。

    不知走了几万里，孙衍终于看到了一摸别样的颜色——一轮大日高悬天空，释放着柔和温暖的光，驱散了寒冷，使人周身舒坦。

    孙衍的眼前悄然浮现出一支笔，一块墨，一张纸，一只砚。

    不知觉间，纸化广袤平原，承载天地万物，墨化江河，没入狼毫，砚作朱石，点缀万物，孙衍一身素衣，手持人皇笔，立于天地之间。

    天地虚影悄然凝聚，只见孙衍一人悬浮于无尽苍白之中。

    孙衍思量片刻，甩出道道笔迹，笔锋运转，所过之处尽皆化万物。

    纸作袤原，厚德载物，一撇一捺皆江河。

    砚作神魂，点缀万物，一笔一划俱魂魄。

    且用一笔成天地，一笔就山河。

    再用一笔开天界，一笔辟佛国。

    一笔点金乌，一笔缀月娥。

    一笔酷暑置岁中，一笔严寒置岁末。

    ······

    一笔一划勾勒之下，水墨天地彻底形成。

    天地虚影完全浮现，只见孙衍竭力挥毫，滔天混沌之气在无尽紫气的裹挟下没入水墨天地之中，天地虚影与水墨天地相互重合，一座真正的世界就此形成。

    无尽苍白之中，唯有一座世界伫立天地之间，生机四溢，万物生灵畅然其中。

    虚空中金色蛟龙逐渐蜕变，一丝紫气在金光中隐约逸散。

    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混元初判道如先，常有常无得自然

    紫气东来三万里，函关初度五千年

    ······

    鸡鸣天晓，孙衍从梦中醒来，他呆呆地望向窗外无尽的白色。

    这一刻，他隐约间看清了自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