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焚心
“人心这种东西,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是一座古朴的宫殿,坐在苏七槿对面的宫装少女如是说道。 苏七槿点点头,他品着特供的香茗,眼睛微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从山川河涧醒了过来,我的老师将我捡回书院。教我圣贤书,让我明事理。“苏七槿浅浅地说着。 “老师告诉我持之以恒,必有所得。君子有所取而有所不取......“ “可有清酒?“苏七槿忽然说道。 少女微微点头,素手取过宫女端来的酒壶,为苏七槿斟酒。 “永宁公主的酒,香醇爽口,有清醇醉人意。“苏七槿温和说道。 “帝君谬赞。” 苏七槿只是喝酒,“可是,如今,我不过是在众人都低下头的时候,起身说了一句话,就获得了现在的一切。” 李韵染眸中划过哀伤,以至于斟酒的纤手都微不可察的僵硬。 眼前少年就位新帝,自己的父皇崩殂于仙人之手。 两个人各自有着自己的思绪,但前者只是自顾自言,后者却是黯自伤神。 苏七槿出神的望着手中的酒杯,脑中老师被杀的情景一闪而过,殿中的熏香有一股甜意,让他意兴高涨。 渐渐的,看着永宁公主秀丽的容颜,一股燥热在他心中涌动。 “皇族兴亡,在朕一念之间。至少在祭祀前,是朕让你们安然无恙的待在宫廷之中,如此,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朕啊。” 苏七槿恢复了帝王姿态,伸手捏住了永宁公主的纤手。至于他口中的皇族,自然是旧皇的后宫女眷,而皇子皇孙之类,全都被投入了诏狱。 永宁公主睁大了眼睛,美丽的眸子满是震惊。 “帝君之意,韵染不能理会。” “哼!你可以慢慢体会。”李七槿蛮横道。 裙带皆开,青丝飞舞时,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哀莫、绝望的眼眸。 如黑夜里消融的暮雪,夜空上散尽的烟火。 李七槿一愣,随即俯身亲吻: “我只随我心。” 他嗅了嗅怀中人甜丝丝的幽香,又只觉如美玉入手,一时间陷入佳境,不能自拔。 暮色渐浓,披甲的禁卫统领抹了把脸上的汗渍,晚风带来了凉意,他率众于宫外守护帝君已是两个时辰。 有烟气在远处的天穹缓缓升起,逐渐晕染整个天际。 “圣女宫着火了!圣女宫着火了!“无数声惊呼响起。 “祭祀在七日之后,你好好准备。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想做什么事就抓紧做吧。“ 苏七槿起身,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少女说道。 圣女宫的火越烧越烈,苏七槿至时,三分之一的区域都已经烧尽。 着目望去,火势最为猛烈的地方,正是圣女所居之所。 “国师呢?“苏七槿冷声问道。 “未曾出现。“ 苏七槿没有说话,既然国师没有出现,那么眼下的事态就并不算严重。 遥想着当日殿内的圣女之姿,尽管此刻已经是事后的圣贤之态,可是苏七槿心中仍然闪过一丝绮念。 他隐有所感,这火焰似乎伤不着他,甚至有着一股莫名的亲近。 如此想来,苏七槿不由向着圣女宫内走去。这变故等到众人回过神来,苏七槿已经走到阶梯的三分之二,滚滚火势就要将他吞噬。 “陛下!不可.....!”禁卫统领冒死挡在苏七槿身前,尽管火势离他也不过咫尺。 满场众人,也就这位统领心忧帝皇生死,出言恳切。 “朕自有决断,此等凡火,怎可伤及朕?” 苏七槿一脚踹开统领,大步向着宫内走去。“朕乃天命之子,大宋帝君!” 余下的老臣面面相觑,也有不少人目中闪过快意,新帝若是求死,那自然也是怪他们不得。他们碍于国师之威做了新帝的臣子,可哪一个心中真正的把这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当作皇帝?
数日前,这小儿也不过是一低贱书生,甚至无一功名。 “......吱呀——” 苏七槿费劲全身力气推开门扉,步入了滚滚浓烟之中,一身金龙袍见火就燃,整个人成为了一个火人,消失在了宫门之内。 在场的众臣无不哀呼哭啼,捶胸顿足,以头抢地,一位资历老成的文臣偷偷道:“眼下,新皇为圣女殉,我等不如遣人告知国师,由他老人家决断。” ...... 苏七槿虽自信火焰无法伤己,冒险走入火场,但当火焰灼痛他的皮肤时,才感到害怕。那一分不知何处而来的勇气,也瞬间烟消云散。 “火.....”他嗓子嘶哑,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行走不过数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场外,尽管有禁卫军不断取水救火,可是这火焰竟沾水就燃,愈演愈烈。 “你怎会来此处?” 苏七槿惊骇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踩到一片青青草地,湿润软脚,更有湿润清风拂面,使他如至乡间。 眼前,是一位白衣少女,坐在一棵大槐树下,朝着某处抱膝凝望。 膝盖之侧,是一柄青色宝剑。 “圣女宫着火,我心忧圣女安危,方才冒入此处。”苏七槿道。他环顾四周,发现竟是一片小天地,蓝天白云,远处还有黄牛在耕作。 而自己本来被烧尽的龙袍,竟然复现在身上。 白衣圣女的目光略微柔和,清声道:“此非凡火,你贸然闯入,恐怕要永远迷失在这里了。”话语未落时,她忽然蹙眉捂着心口,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一丝丝苦楚。 苏七槿闻言望去,只见一缕赤色的火炎纠缠在圣女的胸口,瑰丽而玄奥,从其微拢的指尖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