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伊甸园之殇(2)
“这只黑鹰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家伙的使魔,但现在就以暴露自己为代价去攻击它肯定不合适。但现在只剩下一个信鸽使魔,再除去保护它进入结界的菲尼克斯,就剩四只云雀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没有带上具有攻击性的使魔,失策啊失策。” 事已至此,池谕佳也不再有多余的抱怨,只是站起身来,拿起两颗琥珀色的云雀使魔宝石攒在手心,默默地发动了术脉,向其中注入自身的玛那。 Votremeestunpaysagechoisi, Quevontcharmantmasquesetbergamas Jouantduluthetdansantetquasi, Tristessousleursdéguisementsfantasques.[1] 施法结束,她随即走到栏杆边,让宝石轻轻从手中滑落,烟雾中,四只云雀腾跃而出,叽叽喳喳地歌唱着,为肃穆的夜晚增添一抹生机。紧接着,信鸽与菲尼克斯的使魔也被释放出来,开始了最后一次尝试。 “去吧,小云雀。” 她轻声地吩咐着。沿着之前两次的路线,群鸟们再一次向着宫羽兰的方位飞去。一白一红两只使魔仿佛两道流星,划过寂静的夜空,缓缓向着地面进发。在触及圣域边缘时,红色的流星迸发出夺目的炫彩,仿佛一朵绚烂的花火于空中绽放,烟火中,白色的信鸽在八只云雀的环绕下继续翱翔着。烟花的绽放立刻吸引来了黑鹰,黑夜就是它栖身之所,暮色即为他隐身的法术,它向着信鸽的位置,从高空俯冲下来。 最靠近黑鹰的那只云雀调转飞行方向,向着它冲了过去,在接触的一刹那,爆炸发生了,大量的烟雾弥漫开来,想要遮盖住黑鹰的视线。这种云雀使魔经过池谕佳的简单改造,从单纯的侦察用途,变成了略微具有攻击性的战斗使魔,尽管威力近乎于无,但也能用烟幕阻滞对方的视野,争取更多的时间。然而黑鹰的眼睛里闪烁着白光,丝毫不乱地穿过层层浓雾,继续向着信鸽以及其他的云雀袭来,仅依靠自己的利爪就轻松地抓住了两只云雀,让它们提前爆炸释放出烟幕。信鸽和仅存的云雀在烟雾里穿行躲闪着,高炉塔上的池谕佳看着它们模糊的身影,为信鸽的安全捏了一把汗。 黑鹰离信鸽越来越近,翅膀尖端的羽毛甚至已经可以够得着猎物的尾巴,千钧一发之际,最后一只云雀调转了飞行方向,向着逼近的敌人冲了过去,狠狠地撞上了黑鹰的头部。随着一声轻微的爆炸声,烟雾罩住了急于抓捕信使的追兵,黑鹰放慢了飞行速度,让自己重新保持着平衡,就在这个时刻,一发光弹从地面射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它的翅膀。它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叫,扑扇了几下翅膀,紧接着,更多的光弹朝着自己的方位袭来,它十分艰难地躲过了这些之后,终于调转了方向,回到了夜色当中去。而逃过一劫的信鸽,终于得以带着池谕佳的信息,抵达光弹发出的地方。 在地面上,躲入路边一栋建筑物中的宫羽兰站在窗边,看着眼前被击倒的尸妖残肢和吸血鬼粉尘,扭头看着趴在窗台下的牧知清: “好了,你可以坐起来了,这附近围上来的不死生物基本上都不敢靠得太近,谕佳的讯息也到了。” 她望向天空中那只展翅飞来的白色信鸽,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神情,转过身也沿着窗台下的墙根坐了下来。牧知清惊魂未定地探出脑袋,看着窗外倒下的敌人,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都被打退了,本来以为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动起手来也毫不含糊,你还真是厉害啊。” “……奉承的话就免了,那群被召唤出来的东西在短时间是进不来这里了,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路线吧。” “这间房子有这么神奇?还是你又用了什么法术?” 牧知清一脸不解地看向宫羽兰,而她则是擦了擦脸上的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那倒不是,我除了攻击法术之外就不会其他了。单纯只是尸妖没有办法看到光线弱的地方,只要没有发出大的声响,它们就不会发现我们藏在这里。所以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总感觉你跑到现在都要虚脱了。” “难怪你进房屋之前要把整层楼的灯都给打掉……” 牧知清把身体靠在墙上,看着弹痕累累的天花板,似乎是因为知道身处安全的地方而放松了下来。信鸽飞进窗口,落在了宫羽兰的肩上,悄悄地说着什么,她静静地听着,然后伸出了右手,信鸽展开翅膀飞到空中,然后化作一团烟雾,凝成一块石头,落回掌心。将月长石信鸽放进上衣口袋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呆呆地看着房间深处。 “说句实话,广场上那个能召唤出吸血鬼的妖怪,我原本以为只存在于中世纪文献和小说里面……” 沉默了许久的牧知清突然转过头,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感叹,她微微偏过头,侧着脸看着身边这个全程都十分茫然的青年。 “你说那个巫妖啊……鬼知道鹤一澄是通过什么方法学到的召唤方法。亡灵法术什么的我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他倒是不介意……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会拿来对付我,不过现在看来巫妖召唤出来的这些东西对我们造成不了威胁,放心好了。” 牧知清低下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的样子如果放在几个星期前的那间会议室里的话,宫羽兰想必一定会窝火,但此时此刻安安静静的青年却让她从他身上看到了池谕佳的影子,给他一种隐隐约约的安心感。
“说起来,你在术脉重新构建之后,状态好了不少啊。” 说着,牧知清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感叹,而且还是属于只有新手才会犯的理解性错误,但是宫羽兰已经不想去纠正这些细枝末节,心想着索性就让他误解下去罢了。 “整个工业园里的以太浓度升高了,魔弹的威力上升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居然也能看出来这样细节上的差别?” “厂房里面当时你的魔弹都很难命中那个人偶吧,打在其他地方的魔弹也没对其他东西造成太大破坏,哪像现在……威力都不在一个水平上吧,要么就是你之前放水了,但是这个肯定不可能啊。” 说着,牧知清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因为魔弹轰击产生的一个个弹坑。宫羽兰似乎也看到了天花板上自己的“杰作”,也只好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没有办法啊,来不及换成小威力的那种魔弹,把这里打得一团糟还真是抱歉。” “但是一直用这么大功率的魔弹,真的没问题么?刚才你的手臂还流了那么多的血,超强度地使用魔法,你的身体真的能承受得住么?” “……我说你啊,有的时候还真的是,唉……” 宫羽兰挽起袖子,抚摸着已经延伸到整个小臂的术脉,血红色的纹路已经褪去,伤口也早已愈合,剩下的就只是树根一样浅浅的痕迹。 “嗯?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手臂,默默不语——就在这个晚上,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她对牧知清的态度和看法正发生着悄然无息的变化。为了让牧知清不继续担心下去,她于是补充道: “从厂房出来之后,我发射的魔弹并不是靠消耗自身来发动的,刚刚就说了嘛,这里面的以太浓度比外界高出太多了,以至于我可以直接拿来当作魔弹发射的原料。” 注释: [1]出自魏尔伦短诗《月光曲》,“你的魂是片迷幻的风景,斑衣的俳优在那里游行;他们弹琴而且跳舞——终竟,彩装下掩不住欲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