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军事小说 - 骑马与砍杀之一笑风云路在线阅读 - 第三节

第三节

    大平原上,奔腾的铁骑洪流就像被刀劈开一样,突然一分为二,分别向左右方向转向,迅速形成了一把巨大的蒲扇。这把蒲扇的中心是奔腾的洪流,蒲扇的两边是像弦月一样的美妙圆弧。

    骑兵战士们策马狂奔,在这两个圆弧里飞速转弯,加速,再加速,然后杀向敌阵。

    阿达斯和所有阿塞莱军的士兵们一样,穷于应付无穷无尽一路杀过来的骑兵,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突然,他听到了士兵们地惊呼声,恐惧地叫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他猛然抬起头来。阵中的骑兵还在酣呼鏖战,大军的两侧,前后两侧,却再次杀来数不清的骑兵。他们就像两只红了眼的雄师,狂暴地怒吼着,狭带着隆隆风雷,呼啸而至。

    “杀……”

    阿塞莱军因为倪海铁骑攻击方向的改变,放弃了他们布下的车阵,随后又因为伤亡惨重,部队不断的密集收缩,造成车阵和部队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最后它成了一堆无人过问的废弃物。本来打算点燃毁去的计划也随着战场上激烈的搏杀变的越来越不现实。

    九铃儿带着九铃近卫,还有额速尔、纳延泰的两千多骑兵从车阵经过,像箭一般射进了阿塞莱军的前军。

    红胡子阿兰,大拇指和列吒带着两千多骑兵像飓风一般卷起满天尘土,杀进了阿塞莱军的后军阵地。

    阿特佐,赫居,鹭飞水的骑兵部队在九铃儿和红胡子阿兰率部杀进敌阵之后,没有继续转向,而是立即就地调头,重整队列,返身杀了回去。

    羽誓和屁懒的部队正在阿塞莱军中鏖战,他们逐渐降速,开始了有目的的围攻。

    索拉信,食指的斥候队和后卫队完全降下了速度,他们没有紧跟羽誓的部队杀进敌阵,而是拉开了距离,准备完成对阿塞莱军的包围。

    提扎带着号角兵留在了前队骑兵军的后面。九铃儿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登高望远,一旦部队完成合围,立即吹号通知全军展开围歼大战。

    几个号角兵按照提扎的安排,圈马围在一起。大家架起人梯,仔细观看战场,不断把最新的战场态势告诉提扎老伯。

    “大人,敌人正在收缩,还有十几个方阵。”

    “阿特佐队长的部队杀回去了。”

    “羽誓队长的部队已经让出了敌人的右翼,部队正在往左翼集中。”

    提扎大声叫道:“好,合围完成。下来,都下来。吹号,吹号告诉督军大人。可以命令部队,分割围歼了。”

    十几把巨型号角同时吹响,其苍凉雄浑的声音激荡在杀声遍野的战场上空,直冲云霄。

    倪海铁骑各部的首领立即命令士兵们,对残存的敌兵阵势展开突击,进行撕裂和分割。只要撕开防守,阿塞莱军就彻底玩完了。

    激战进入了白热化。阿塞莱士兵的凶狠和顽强,激起了所有骑兵战士的凶性,尤其是那些蛮族骑兵,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一名卡拉德正规士兵,嘴里骂着各自的语言,手上的战刀和长矛毫不留情地蚕食着眼前的生命。

    九铃儿的长枪已经染红了鲜血,黑黝黝的枪身不停地颤抖着。为了牢牢抓住大枪,九铃儿不得不频繁的把沾满鲜血的双手放在小黑的鬃毛上来回擦拭。敌人紧紧地聚集在一起,即使死了,也要倒回自己的阵地,用自己的尸体形成障碍。挑杀,只能挑杀。看看围在敌军方阵外面的骑兵战士,人人浴血,个个都像洗了血水澡,从上到下没有一块不恐怖的地方。

    宜安魉的巨型长刀朴实无华,黑黝黝的,长柄宽背。这是他家最贵重的东西。他父亲生前是拉齐赫的一名城门守卫,死后一贫如洗,留给儿子的也就是这把刀。宜安魉凭借这把刀,为自己争下了不小的名气。

    他一直比较狂妄,因为他太厉害了,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到可以打败自己的人。他本能想找个机会和名震天下的野人九铃儿比试比试,但今天一战,突然让他彻底失去了争强好胜之心。今天,他才知道两军阵前的厮杀是怎么一回事,没有经历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任你武功天下无敌,在几万人的战场上,你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一个人的勇猛只是多杀几个敌兵而已。没有战友之间的互相支援保护,没有大家的齐心协力,没有小队协同作战的战斗经验,没有将领的正确指挥,你就是一个死,什么求生的机会都没有。

    宜安魉一路杀来,斩杀无数,杀得他气喘吁吁手都软了。然后就是他遭殃的时候。他的战马很快就被砍倒了,他从马背上飞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连大刀都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敌人蜂拥而上。九铃儿,古尔丁,乞儿察和数十个巴鲁台部落勇士奋力营救。那就是一场rou搏,血rou横飞的rou搏,马上马下杀成一片,就为了救他一条性命。

    九铃儿的长枪戳在敌人的身上拽不下来,只好飞身下马,拔刀再战。一个巴鲁台战士帮宜安魉找到大刀,另外一个巴鲁台战士死命倒拽着他一只脚,将他拖离了狭窄的死亡区域。

    等宜安魉慌慌张张地爬到马上,九铃儿却陷进了敌人的围杀。

    九铃儿的残忍嗜杀让敌我双方的战士极度恐惧。一口气,他一口气杀了包围他的十七个敌人。一把刀,一柄小斧,两只脚,好像全身都是武器,短短的一瞬间,也就是从他飞身下马,到宜安魉爬到马背上的几息时间之内,他杀死了十七个人。

    古尔丁和乞儿察刚刚消灭掉眼前的敌人,准备再寻找对手时,眼前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阿塞莱军士兵好像看到鬼一样,逃回到阵势之内。

    宜安魉,古尔丁和乞儿察都惊呆了。传说的野人九铃儿原来真是这么厉害。他杀人就像杀小鸡一样,弹指一挥见,灰飞烟灭。

    九铃儿收起武器,从敌兵的尸体上拔下长枪,飞身上马,对着大家狂吼一声:“上马……杀……”

    九铃近卫的战士们在他的带领下,三五成群,组成轮番攻击的箭头,接连撕破了阿塞莱军的三个方阵。

    阿塞莱军的方阵一旦被破开,阿塞莱军战士彼此之间失去了支援和保护,立即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随即被血腥屠杀。他们坚决不投降,铁骑战士们也杀红了眼,问都不问,冲上去就杀。

    宜安魉被震撼了。他曾经和震上里的士兵们一起去剿匪,前前后后杀了上百人,结果他被人骂得狗血喷头,就差一点没说他是杀人恶魔了。

    现在看看,放眼四处看看,地上血流成河,成片成片的阿塞莱士兵躺倒在血泊里,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这一战打完,三万阿塞莱士兵还能剩下多少?他杀那么点人算什么?今天在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内,他杀死的人已经远远超过了一百了。

    战争,战争原来是这样残酷血腥。成群成群的骑兵战士就像草原上穷凶极恶的野狼,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张着一张张血盆大口,残忍地扑向一堆又一堆的猎物,撕咬,啃杀,无休无止。

    面对着越来越少,越来越没有抵抗力的阿塞莱士兵,宜安魉已经砍不下去了。但他必须要砍。那些阿塞莱军士兵无惧无畏,他们前赴后继,一批又一批勇敢地冲上来,直到全部战死。

    这支阿塞莱军大军的中军阵地上,奔雷一般的战鼓声,自始至终就没有停止过。战鼓声激烈而雄浑,在血腥的战场上显得无比的惨烈和悲壮。

    九铃儿非常愤怒,他被敌兵不死不休地奋战激怒了。这样打下去,自己骑兵战士的伤亡将会急剧扩大。

    “命令羽誓,阿特佐,集中主力,歼灭敌人的中军,打掉他们的指挥中心!”九铃儿催促部队完成歼灭敌人中军的牛角号声一声高过一声,显得非常焦急。

    接到命令的阿特佐,鹭飞水,羽誓,屁懒亲自带着最精锐的骑兵从四个方向同时发动了对敌人中军的凌厉一击。

    索拉信,食指,赫居随后组织了两千人的弓箭兵,对准阿塞莱军的中央阵地发动了齐射,连续的密集地齐射。

    阿塞莱的中军顿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首当其冲的就是战鼓队。他们猝不及防,被长箭射个正着,短短一瞬间,二三十个士兵几乎全部阵亡。仅存的几个人勉强支撑了一下,随即被更加密集的长箭钉在了战鼓上。

    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阵势在坚守了短短一段时间之后,随着战鼓声的慢慢消失,立即崩溃了。

    阿达斯坚持在第一线,他挥舞着长枪,奋力刺杀冲进阵势的战马,他的侍从们紧紧围在他的周围。有的用战刀劈砍马腿,有的用长枪截杀马背上的骑兵,稍远一点的士兵连续扔出标枪、射出长箭,任意射杀。

    阿特佐带着自己的随从亲兵杀了进来。他的亲兵都是清一色的长矛,驾驭着奔腾的战马,一路狂呼着,所向披靡。

    阿达斯大吼一声,带着自己的部下勇敢地扑了上去。

    阿特佐的大刀迎头劈下,狠狠地剁在阿达斯的长枪上。阿达斯奋力举枪封架,一声巨响,大刀崩开,阿特佐纵马飞过。阿达斯胸口如遭巨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紧随阿特佐身后的士兵看阿达斯没有躲闪,顺势刺出了手上的长矛。阿达斯想躲,但身体却不听使唤,阿特佐借着马势的那一刀势大力沉,已经伤了他的心肺。他眼睁睁地看着长矛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他的侍从们眼明手快,劈手一刀,剁去了矛柄。接着阿达斯被侍从们簇拥着紧急退回阵中。长矛的铁头带着半小截木柄深深地插在rou里,鲜血不停地喷射出来。侍从们围着他,不停地大声叫喊着。

    阿达斯望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仿佛看到了大苏丹温吉德,看到了他柔和的笑脸,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他微笑着,平静地死去。

    随着阿塞莱军中军阵地战鼓不再敲响,敌人失去指挥,他们的士气慢慢地丧失了,越来越多的防守阵势被突破,喊杀声再度空前的激烈起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的倪海铁骑对敌人展开了风卷残云一般的急速攻击。

    现在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狂野的战马在纵横飞腾,几乎已经看不到完整结阵的阿塞莱军士兵。

    即使是这样,残存的阿塞莱士兵们在各自首领的指挥下,依旧坚忍不拔,不屈不挠地战斗着。他们至死不降。

    “命令士兵们喊话,让他们投降,立即投降。”九铃儿绝望的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大声地叫起来。

    牛角号把九铃儿的命令远远地传了出去。其他部曲的号角兵接到消息,马上吹响了暂缓攻击的号声。

    此时太阳西垂,黄昏将近。

    羽誓,阿特佐,红胡子阿兰,索拉信打马如飞而来。

    “都还好吧?”九铃儿极力压制着自己紧张的心情,迎上问道。他很惧怕,惧怕自己再次失去兄弟。恒岭一战,让他伤心欲绝。战友的逐渐离去,让他再也承受不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果此战再失去几位兄弟,他不知道自己可很有勇气面对下一场大战。

    羽誓三人都知道他问什么。看到九铃儿担心焦急的神情,知道他在一直牵挂着自己的生命,几个战友都很感动。那种战友间生死相依的情绪深深地缠绕在每个人的心里。

    “我们都还活着。你没事吧?”看到九铃儿满身血迹,索拉信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阿塞莱军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大大出乎我们的意外。如果这样打下去,我们很难把阿德拉姆送出东土。”听到索拉信的回答,九铃儿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几个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他们愿意投降吗?”九铃儿问道。

    “目前没有人出面回答。阿塞莱军的士兵被我们的骑兵团团围住,随时可以解决他们。”羽誓大声回答道。

    “他们没有人放下武器,显然并不打算投降,还是想战死为止。这些人令人敬佩,都是好汉子。”红胡子阿兰接着说道。

    九铃儿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人家不投降,除了再战之外,还能怎么办?

    “还有多少人?”

    “估计还有三四千人?”索拉信小声说道。

    九铃儿吃惊地抬起头来,大声叫道:“只有三四千人了?三万人被杀得只剩下这么点人了,你会投降吗?”

    阿特佐马上接道:“当然不会投降。”

    “怎么会杀死这么多人?”九铃儿十分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部队里有七千多蛮族骑兵,有库赛特人,乌怀特人,纳察罕人人,库吉特的人,喀拉库吉特人他们打起仗来就像生死仇敌一样疯狂,比在边境和我们卡拉德官军作战时还要凶狠,下手绝不留情的。”羽誓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如果再迟一点下命令,估计战场上已经没有阿塞莱军了。”

    大家没有做声。两族的仇恨由来已旧,世世代代,根深蒂固。这种仇恨不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使他们变成卡拉德官军而有所改变。这个问题谁都解决不了。虽然现在因为九铃儿的个人原因,在各方的支持和帮助下,组建了这支卡拉德历史上第一支汉胡混编的倪海铁骑军,但如果这支部队换了首领,它还会继续存在吗?显然不会存在,它马上就会消失。没有那个卡拉德官员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这班蛮族人身上,也不可能有蛮族部落首领会信任卡拉德官员。现在的九铃儿,纯粹是个例外。在库赛特人的眼里,他是个卡拉德化的库赛特人。而在卡拉德人的眼里,他是个蛮族化的卡拉德人。所以两个民族的人在感情上勉强能接受他。

    至于九铃儿,在他的眼里,没有库赛特人,卡拉德人的区别,只有国家和国家的区别。所以只有他能在感情上平等地对待两族人民,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来这种夷非所思的主意,当然也只有他才能统领这支完全混编的军队。

    九铃儿挥挥手,笑着说道:“羽誓,这个话也就我们兄弟之间说说,以后千万莫提,容易引起误会。”

    羽誓慎重地点点头。

    额速尔,赫居打马狂奔而来。

    “大人,既然敌人不投降,我们还等什么?趁着战士们士气正旺之际,一举拿下吧。”赫居大声说道。

    额速尔怒吼一声,声势惊人:“杀……”

    战场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随即冲锋的牛角号声直冲云霄。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再度杀声四起,战马奔腾的轰鸣声霎时间响彻了整个平原。

    九铃儿望着战场上来往冲杀的骑兵战士,目瞪口呆。羽誓和其他各部大队长也不和九铃儿打招呼,急急忙忙打马离去。

    阿塞莱军士兵们被分割包围在战场上,丝毫没有投降的念头。知道今天再没有活路,他们反而平静下来,只有仇恨在他们每一个的心中剧烈地燃烧着。看到卡拉德官兵们戒备地围在四周,鲜血淋漓的武器指着他们,士兵们满腔的豪情再度喷发。

    “杀……”不知道是谁突然高声吼叫起来。战意盎然的阿塞莱士兵们同声呼应,义无反顾地杀向了周围的骑兵敌人。

    倪海铁骑的战士们憋了一肚子火,等的就是这一刻。大家不待冲锋的号角响起,齐齐高吼,纵马飞跃,狂呼着扑向了阿塞莱军士兵。

    屠杀,残忍而血腥的屠杀。势单力薄的阿塞莱叛步兵被倪海铁骑军的战士们就像割韭菜一样,割去了一茬又一茬,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无情而肆意地吞噬了。

    九铃儿坐在黑色的土地上,抬头望天,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提扎缓缓地策马而来。他走到九铃儿的身边笑道:“谁的胆子这样大,竟敢私自出战?”

    九铃儿诧异地望着老头,笑着说道:“老伯,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发挥纠察的威力,很着急?”

    提扎严肃地点点头,“不错。看看这次可能抓到几个违反军纪的。”

    九铃儿大笑起来。“可能是敌人主动发动攻击的。你不要总往坏处想。”

    提扎奇怪地看着九铃儿,十分不解地说道:“小萌货呀,你好像从来都不愿意惩罚违反军纪的士兵。”

    “小违纪,说说算了。”九铃儿随意地说道。

    “小违纪不处理,军纪就会松弛,迟早都会酿成大祸。”提扎紧绷着一张老脸,十分不高兴地说道。

    九铃儿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对,对。老伯说得对,要重重处理。”

    不一会儿,喊杀声越来越小,渐渐的归于平静。

    黄昏,夕阳西沉,暮色苍霭,腥风阵阵。难民滩的平原上,胜利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平原上到处都是士兵们欢庆胜利的声音。战场上的骑兵们开始陆陆续续寻找自己的战旗,集结到本部曲。

    各部大队长飞马赶到。

    “大人,刚才是阿塞莱军主动邀战,纳延泰眼看事情危急,抢先发动了攻击。现在战事已经全部结束了。”额速尔领着纳延泰走到九铃儿面前,躬身说道。

    九铃儿看到纳延泰的身上裹了两处布带,知道他受了伤,赶忙上前问道:“伤的重吗?”

    纳延泰稚气不脱,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提扎突然走上前,假装严肃地问道:“小兔崽子,是不是你先攻击的?”

    纳延泰吓了一跳,慌乱地摇着双手道:“不是,不是。屁懒哥当时也在,你问他?”

    大家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大笑起来。“你们看到这支阿塞莱军的首领阿达斯了吗?”

    九铃儿问道。

    “他被长矛刺中,已经死了。”

    阿特佐颇为惋惜地回答道:“阿达斯在阿塞莱军中很有名,人缘好,带兵也有水平。这三万士兵的强悍战斗力远远出乎我们的意料。如果其他的阿塞莱军部队也这样难打,我们就麻烦了。”

    九铃儿点点头,失望地说道:“如果能把他俘虏就好了,至少可以不要死这么多人。”

    他转目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痛心地说道:“何苦非要全部战死,投降难道不好吗?”

    赫居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不重重一击,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倪海铁骑的厉害?杀破了他们的胆,让他们听到我们就心惊rou跳,下次遇上战就好打了。”

    大拇指更是很张狂地叫道:“杀,每战杀尽,敌人就会越来越少,我们就会越来越强。”

    羽誓望着大拇指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无奈地摇摇头。“去年加利厄斯将军在下古亚兹坑杀十万阿塞莱降兵,对他们的刺激太大了。投降也是死,战死也是死,那还不如战死。现在阿塞莱军的战斗力剧增,估计就和他们这种想法有关。这战,恐怕越来越难打,越来越残酷了。”

    难民滩之战,阿塞莱军阿达斯部将士由于誓死不降,三万人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倪海铁骑占尽天时地利,一击中的,大获全胜,部队伤亡一千两百多人。当天夜里,部队驻扎在难民滩平原上,连夜打扫战场。

    第二天,部队带着大量战利品赶到希巴勒祖姆尔城。九铃儿将大营驻扎在城外的山岗上。

    自阿塞莱军攻打东土以来,卡拉德帝国的各路人马每战皆负,步步退却,很快就退到侯森·富勒格城。如果达努斯提卡城也失去,东土也就全部丢失了。

    现在阿塞莱军亲王阿德拉姆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将侯森·富勒格城团团围住,攻城之战随时都要爆发。就在大家惶惶不可终日,无计可施之际,突然传来九铃儿军九铃儿部在难民滩全歼阿塞莱军猛将阿达斯三万人马的消息。

    这个消息来的非常及时,极大的刺激和鼓舞了守城军民的斗志和信心。当天全城就像过节一样,欢庆胜利。

    九铃儿的部队突然在茅屋山消失,这让阿德拉姆精心准备的合围之计没有奏效。虽然他不知道九铃儿突然撤走的原因,但他明白,现在在侯森·富勒格地区战场上,对阿塞莱军威胁最大的就是这支骑兵大军。如果消灭了九铃儿,阿塞莱军也就基本上把侯森·富勒格拿下了。

    在进攻东土之前,阿塞莱军并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存在。隐藏在敌军阵营里的苏丹秘使,也是最近才把消息传来。这使得阿德拉姆在排兵布阵上非常被动。

    最早阿德拉姆亲王曾经组织手下的埃米尔、谢赫等等首领研究过怎么对付伽逊札德。(苏丹、埃米尔、谢赫等都是阿塞莱的官名)

    伽逊札德的双河骑兵只有五千大军,天下皆知的秘密。但上个月伽逊札德突然调离了东土,这着实让阿塞莱军的首领们高兴了一回。阿塞莱也有骑兵,有非常优良的阿塞莱战马,但多是作为游骑斥候使用,还远没有富裕到组建大规模骑兵的地步。谁知还没有高兴几天,就冒出了这样一支九铃儿大军。

    没有围住九铃儿,阿德拉姆亲王心中非常不安,所以暂时没有展开对侯森·富勒格城的进攻。他想知道九铃儿军的确切位置之后,再考虑是先攻城还是先消灭九铃儿军。攻下侯森·富勒格城并不是什么难事。十五万大军攻打一万多人防守的侯森·富勒格城,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现在奎瑟的三万部队已经回到侯森·富勒格城北门,阿达斯按计划正在攻打北面的希巴勒祖姆尔城。希巴勒祖姆尔拿下之后,阿达斯率部赶来会合,十五万大军全部聚齐,攻城就可以开始了。

    九铃儿军全部都是骑兵,机动灵活,对大军的补给线始终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九铃儿本人更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物。他在库赛特大打出手,连续宰杀库赛特重要人物,惹得穆勒剋和色布刺同时使用黑木令牌追杀他。

    回到卡拉德又参加了科瑞尼亚要塞保卫战,虽然卡拉德官军惨胜,却为他赢取了英雄的声名,因为要塞就剩下他一个军官,所有要塞守军获得的荣耀都给了他一个人。

    就在人们惊羡他的运气的时候,他带着部队连续奇袭,在督察法戎的指挥下,击败了入侵俄德律萨的南部库赛特部队,击杀了库赛特军的统率博虏绩。

    随后的战绩更加骄人,他率部坚守宝驹城二十多天,逼退北部库赛特色布刺盛怒之下的猛烈攻击,然后又一次利用他惯用的奇袭直接入境库赛特歼灭了库赛特汗国的枞首大军,再然后歼灭了入侵的提提脱儿大军,并且击杀了提提脱儿。

    这个纯粹靠军功升起来的英雄人物,已经成了卡拉德有志青年的榜样。这次要不是隐藏在卡拉德的苏丹秘使及时送来消息,估计奎瑟的部队已经损失一半多了。这种善战的人手上有一万部队,比一个庸才手上有十万部队更加可怕。

    所以阿德拉姆一直想消灭这支部队,杀死九铃儿,永绝后患。在他看来,即使夺下了侯森·富勒格城,如果这个阴魂不散的九铃儿一直在侯森·富勒格地区神出鬼没,恐怕阿塞莱军还没有打到达努斯提卡城,他的后院就被九铃儿闹得鸡飞狗跳了。

    侯森·富勒格城外,阿塞莱军的营帐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将侯森·富勒格城的四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阿德拉姆亲王的兵事事务官佐伊尔急匆匆地走进了阿德拉姆的大帐。

    “亲王,侯森·富勒格城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像在庆祝什么喜事。”

    佐伊尔的出身地就是阿达斯寄养的村子,算是同村人。佐伊尔的父亲在城里帮大户人家打工,收入不错,自小就带佐伊尔在城里陪同家主的子孙念书,希望佐伊尔将来混出点名堂。佐伊尔很聪明,十几年下来,颇有成就。然而因为出身普通,无论他怎么努力,最多也就是帮家主写写东西算算帐,上不了台面,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力施展。他在好友阿达斯的劝说下,加入了温吉德的大业。不久他的才华就被温吉德看中,负责教授兵法,还做了温吉德财务官,也算是温吉德的亲信了。去年温吉德病逝,大军连连惨败,他随着阿德拉姆亲王一起逃到沙漠里,辅佐阿德拉姆。

    佐伊尔三十多岁,身材有点瘦弱,相貌平庸,短须长脸。

    阿德拉姆听到后暗暗吃了一惊。

    “可有线报?”

    佐伊尔摇摇头,小声说道:“想不通,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以我看,如果还是没有那个九铃儿的消息,干脆攻城吧,我们实在没有必要这么等下去。”

    阿德拉姆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如果明天我们再没有消息,后天就开始攻城吧。你看如何?”

    佐伊尔坐到案几的旁边,随口问道:“亲王,谢赫萨尔琪押运粮草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差不多还有四五天。”

    “埃米尔阿达斯今天有消息吗?”

    阿德拉姆焦虑地摇摇头,“昨天夜里就没有消息来了,今天早上也没有。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不知道他在希巴勒祖姆尔城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定是出了大问题。我这个义子阿达斯小心谨慎行事认真负责,他不会轻易和我们断去联系。”阿德拉姆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继续说道。

    佐伊尔笑着说道:“亲王尽可宽心。埃米尔阿达斯本身十分强悍,他的部队很多也都是老兵,战斗力非常强,即使碰上九铃儿军的骑兵,也有一战之力。”

    旋即他脸色大变,失声叫了起来:“九铃儿不会跑到希巴勒祖姆尔突袭去了吧?”

    阿德拉姆大惊失色,一把抓住长须,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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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清秀白净,温文尔雅的希奥宜婴,九铃儿开心地大笑起来。“宜婴,近来好吗?”

    自从上次分手,两人有半年没有见面了。

    希奥宜婴高兴地抓住九铃儿的手,连声说道:“好,好。上次一别,还没有几个月,你就打了好几场胜战,太令人羡慕了。”

    九铃儿笑着说道:“羡慕什么?打仗血腥残酷。你这样子应该做文官。”

    希奥宜婴摇头道:“当然是上战场厮杀痛快了。一直跟着你就好了,可以打上好几战。你被围宝驹城的时候,我几次要求带兵去支援,都被市政官大人拒绝了。”

    九铃儿马上感激地谢谢他。

    “谢什么,又没有帮到你。不过你太厉害了,几千人硬是抗住了色布刺一万多人的攻击,守了二十多天,厉害,厉害。”

    九铃儿尴尬地笑笑,他在宝驹城和色布刺一战未打,各人玩各人的,不但瞒过了许多人,还给自己挣足了声名,换回了一个大功劳。这件事的真相要不要告诉希奥宜婴?大拇指和食指这两个大黑帮大哥明明已经死了,却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应该怎么对希奥宜婴解释呢?

    希奥宜婴没有注意到九铃儿的不安,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大人在难民滩一战全歼阿塞莱军三万人,战绩骄人。”

    “宜婴,你不觉得我杀的人太多了吗?”九铃儿突然问道。

    希奥宜婴故意皱皱眉头,用力嗅了一下说道:“大人身上还有血腥味。马上整个东土都会知道,九铃儿是一只血腥嗜杀的野人,杀人杀得太多了。这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九铃儿苦笑一下,摇摇头。“你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战打到后面,那些阿塞莱士兵已经完全没有必要抵抗了,但他们誓死不降,直到全部战死。我打了许多战,第一次杀死这么多人,而且还是在对手没有还手余地的情况下。我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的残忍。”

    “难民滩一战,恐怕我这个这嗜血野人再也逃不掉被人唾骂了。”

    希奥宜婴笑起来:“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手上无不沾满累累鲜血。你又何必这样自责呢?”

    九铃儿无奈地摇摇头,“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