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晨海之上
· 2012.12.30.1402 · 凌晨的福尔里弗的进城公路上，一支白色的车队的到来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路口岗哨中的民兵们被车队的灯光晃了眼睛，从打盹中清醒过来，见车队已经开到眼前了，赶忙围上去把车队拦了下来。 “停车！干什么的！”哨兵尽职尽责地喝停车辆，但事实上，在看到那些车辆的外壳涂装上白绿色的标志后，即使对方不说他们自己也很清楚那车队是干什么的。 流动医疗队。 或许是出去愧疚吧，联邦政府会定期派出专业医疗团队，跨越边境进入黄区的各大人口聚集地展开免费治疗活动。 价格高昂的药物的免费使用，使得包括医疗车队在内的“全球晶体防疫及变异控制局”成为了少数不被黄区民众所排斥的联邦机构。 面前这支车队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医疗车队了。 只是，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自己也必须去询问一下，否则的话，作为NOD的一员，犯错误可是不会上军事法庭的呢…… “我们是定期流动医疗队的，根据记录，上次有车队到这里已经有两星期了，今天又该到这里停一天了。” 查阅了己方的记录，民兵们发现两个星期前确实有上一次的医疗队来到，便回到哨所里继续打盹去了，丝毫没有为难车队的意思。 开玩笑，在这种环境中生活，早晚会有用到药物的时候，交恶医疗队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呢——即使那是敌方的医疗队也是如此。 ********************************************************************* “我们……到哪里了？”刚刚睡醒出来的老舰长的声音回荡在黎明的驱逐舰剑桥中，饱含着刚睡醒的迷糊感，使得整晚熬夜的留守人员更加困倦了。 “当前坐标7083W4109N，舰长，距离目的地还有大约三十二海里，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再过一个小时多点就能进港了。”舵手勉力将脑袋从臂弯中抬起来，看了一眼眼前的屏幕，然后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在定速直线航行中本没有他的事情，因此他只要坐在这里就好了。 “周围情况怎么样？” “这里是瞭望传感器，舰影全无。” “雷达，什么都没发现。” “声纳回报，深度三十六米，没有异常。” “很好，看样子加勒比舰队的家伙们成功地把联邦主力舰队拖在了查尔斯顿，敌人甚至没有派来一艘护卫舰啊，我们的终于能松口气了。”听到好消息，老舰长愉悦地笑了笑，但是眼见手下一帮子没精打采的样子，便又有些不高兴起来：“你们呐，也不过就熬了一个晚上而已，你们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想当年，老夫还在帕里安号巡洋舰上的时候，连续熬个三天三夜也是……” ‘又来了’这是一众船员们的共同感叹。老船长什么都好，就是有事没事的喜欢向周围的人唠叨自己在第二次晶体战争中的事情。这几年下来，当初听起来很是新奇的那点事情早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了，再听起来也只剩下无聊乏味了吧。 “等等！”雷达cao作员突然出声打断道。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听到有情况，老舰长虽然因为被打断而有些不满，不过几十年的舰队生活还是让他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等……不，没什么，只不过是刚刚一大片红点在雷达上闪了一下，可能是误报了。” “误报？你确定那真的是误报么？在这种非常的时候，我们一切情况都需要小心啊。”老舰长似乎对刚才的误报不是敌人而感到很遗憾。 “呃……刚才有数百个光点一闪即逝，就好像有隐形战机在发射导弹那样，不过在我军的幽灵火炮毁掉了沿途机场之后，联邦军在蓝二区根本就凑不出这种数量的战机的才对。”雷达cao作员解释道。 “那倒是，要是联邦真的凑出这么多战机的话，也不会被打的节节败退了吧。” “这，这是……警报！巨量不明物体正向我方靠近，数量大约五千！” “不会又是误报吧？”老舰长怀疑地问着，他可不想再被耍一次了。 “不是的，对方亚音速移动中，判断为……导弹！” 听到有五千导弹正在靠近，在场的众人都被吓呆住了，然而反常地，老舰长却来了兴致：“对空截击！雷达诱饵弹发射！螳螂系统进炸高爆弹装填！还有，让舰载机队一起去！” “不行！目标过多，无法完全拦截！” “左满舵，我们冲过去！近防炮启动！全舰对冲击准备！”老舰长明智地下令道，整艘驱逐舰拖着巨大的弧形航迹朝向了飞弹来袭的方向。 剧烈的震动，使得舰桥内细小的物件纷纷摔落在地上。老舰长稳稳地抓着座椅的扶手，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和击中其他目标的爆炸声不同，音波在舰体中传播着，回荡着，完全压倒了其余的声响。每一次轰鸣便代表着一枚导弹的接触，如此算来，这艘新锐的驱逐舰已经挨了将近一百五十枚导弹了吧。 震动终于过去，老舰长甩了甩因为用力握在扶手上而被震得发麻的双手，然后隐约察觉到，形势，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 “各部门抓紧检查，汇报损害状况！探测组，敌方在哪？这些导弹是从哪里发射的？” “不知道，因为是贴着海面飞来的，之前没有跟踪到。” “笨蛋！刚才雷达的‘误报’就是！从哪里来的？” “方位328，距离1.45海里！” “很好！”老舰长的嘴角咧开一抹危险的笑容：“坐标通知给各护卫舰，舰炮装填高爆弹，覆盖射击！” 周围传来零星的舰炮射击声，听得老舰长一阵皱眉：平时训练的时候表现得都不错，但一到实战中就全完了，甚至到现在还有两艘护卫舰没能转过航向来，简直就像一群乌合之众。不过，自己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最近十几年来，兄弟会一直保持着隐忍的发展策略，地面上还时不时地搞些小冲突什么的，海上却完全是积极避战的做法。如今真到了遭遇战的时候，这些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孩子怎么可能镇得住场子啊。 ‘看来还是得我自己处理……’老舰长摇着头，向火器组下达了攻击命令：“二号垂井，液晶催化弹一枚，发射！” 液晶催化弹伴随着灰绿色的航迹扎向了前方的海面，几秒钟后传来了宛如玻璃碎裂般的巨响，伴随的还有滚滚的热浪和碎晶组成的短暂的雾霾——那是和绿晶共生的新生代海面霸主：晶藻群落的挽歌——被催化的绿晶瞬间释放了聚集的能量，将海面的晶藻层炸出一个直径将近七百米的空洞。 终于有时间听取损管报告的老舰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座舰仅仅是外部甲板被敲出坑洞而已，虽然丢失了一堆探测器和外部设施，但并未受到什么致命的损伤，完全不像是挨了数百发导弹的样子。 “刚才导弹来袭的时候，外部图像调出来看看。” 当录像在主屏幕上显示出来之后，众人诧异地发现，那所谓的导弹，是仅仅只有二十厘米长的一个小段，完全不像真正的反舰导弹该有的样子。 “这是什么？RPG？难道刚才那儿有五千个穿着潜水服的导弹兵么？” “不管刚才有多少人，现在都是鱼食了，好了，这里既然已经打完，我们还是……” “敌方健在！方位268，距离1.2海里，警报！飞弹接近，数目五千！”雷达员惊叫起来，虽然上一波攻击中自己所在的船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但是五千飞弹的接近仍然不是可以轻易无视的。 “冷静！那东西没有多少攻击力，尽量拦截就是。瞭望塔，对方的影像发过来！” 主屏幕上，海天间一片深蓝，除了水面反射星光的点点亮斑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里到底是什么！”老舰长瞪着空无一物的屏幕，发狠道：“三号垂井，再给他们一发，四号垂井准备发射。” “警告！对方再次发射飞弹，数目五千……不，七千，八千……还在增加中！” “这种数量……可恶！乱拳打死老师傅吗？”“四号垂井发射，超低空弹道，五秒钟后引爆！右满舵！超速前进！拉萨路力场投射开始！”老舰长狠狠捶着座椅的扶手，双目狰狞地咆哮道。 作为舰队中唯一的一艘驱逐舰，承担着掩体，拦截，索敌等各种任务于一身，而这串命令的下达，等于是将后方的运输舰队直接暴露在了敌方的攻击路线上。虽然即使凭借这艘驱逐舰的特制晶体聚合材料装甲硬抗也未必会受到致命损伤，但是那些运输舰却只是普通的船用钢板而已，一旦被击中，其下场可想而知，甚至那几艘没有装备拉萨路屈光力场发生器的护卫舰也难逃覆灭的吧。 第一波的五千枚导弹已经冲了过来，倒是第二波的一万枚受到了催化弹自爆的影响，只剩下六千余枚，但对付二十几艘货轮已经绰绰有余了。 “千年虫号护卫舰沉没！” “扬帆号运输舰水线中弹！修补不能！” “海马号运输舰舰桥中弹，舰组高层全员牺牲！” “暗礁号护卫舰垂井舱中弹殉爆，舰体大破！” ………… 依然漆黑的黎明海面，就像一池深沉的葡萄酒，点点火花在欢快地跃动着，其间夹杂着数十个稍大点的火球，不时地沉浮着…… · 2012.12.30.2129 · ·